第九十一章(1 / 2)

季蒔這次的分神不過一瞬間。

酣戰中哪里容得他視線偏移,還未等他目光收回,鬼神手上的長戟長劍交叉成十字,帶著勁風向著他頭頂劈下。

季蒔已經領教過他的怪力,知道這一劈不會破他的防,卻也會讓他在原地一時動彈不得,若真的只是和這個鬼神一對一還好說,畢竟他不能動,鬼神也不能動,但周圍又有賈玉山的百鬼在伺機偷襲,必然會趁著這個機會來攻擊他。

從前他覺得八寶長葉操作不易,如果八枚金劍能整成三枚或者兩枚金劍,在操作精度上他至少能上升三個台階,如今……他只恨八寶長葉說八枚就八枚,不能變成一百把一千把金劍,能一個百鬼配上一個。

迎上?還是避開?

對於這種氣勢洶洶的對手,一旦失去方寸,恐怕就離戰敗不遠了。

小滄瀾在季蒔胸口蓄勢待發,山魂閃亮,前來支援,就是這一瞬間,鬼神的六只手突然停住。

下一刻它的胸口整個裂開,從左肩到右胯被劃出一道深深而平整的傷痕。

如旭日一般的劍意昭昭,差點將鬼神劈做兩半。

這是……晏北歸的劍意!

無憂鄉中,晏北歸喘著粗氣,劍尖向下指著地面,涓涓血流沿著他的手臂蜿蜒流下,最後順著劍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

白發的道人睜開眼,打量周圍。

他回憶起書生鬼對他說的話。

「小生並非鬼物。」

「在那場席卷滄瀾的大戰後不久,萬萬之數的亡魂困在無憂鄉,只得進,不得出,我主人飛天城城主……當時還沒有飛天城,主人他憑借無憂鄉之主死前留給他密信,掌握能離開無憂鄉的方法,便將無憂鄉化為他的地盤,布下陣法,把無憂鄉所有亡魂煉化為魂氣,又抽取這些亡魂的一點靈性,煉制一只戰傀。」

「小生就是這只戰傀。」

「然而千百年里,無數亡魂的靈性感染了小生,讓並不應該有七情六欲的小生逐漸如凡人一般,能喜怒哀樂,同時……小生也有了這些亡魂身前的記憶,到最後,小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一把受主人驅使的兵器,還是曾經有血有肉的人。」

「小生和無憂鄉的所有亡魂一般,不甘心會神魂俱滅,不甘心要化為魂氣,

小生雖然是傀儡,也和他們有一樣的願望。」

「小生……也想要轉生啊。」

晏北歸聽到他自己的聲音問:「話雖如此,為何你一定要貧道將春道友喊來?」

面容模糊蒼白的書生頓了頓,輕輕道:「因為,他是神靈。」

無憂鄉的城牆直接被砍了一道狹長豁口,風嗚嗚吹過,吹散揚起的硝煙。

硝煙中,「星河」在時明時滅。

在無憂鄉里一人對上眾鬼,終於對浩然劍的使用有了小小心得的晏北歸剛才竭盡全力一擊,也不過擊破了這個陣法的一半,還有一半陣法雖然線條已經被斬得斷斷續續,竟然還能半死不活的運轉。

光這一條,就能看出飛天城的城主,是個真正有大才的修士。

此人的行為,禍害無憂鄉千年的亡魂,建立飛天城為一方閥門,也能看出他有大魄力。

但此人道不可取。

不同道,不相為謀。

無數掙脫了陣法的亡魂呼嘯飛過,沿著那道城牆上的豁口沖出去,它們帶起的風揚起晏北歸散落的白發,他又喘了口氣,感覺體力恢復少許,才直起腰,將手中浩然劍掄起一個圈。

劍鋒對准剩下的半邊陣法。

「我還不夠強啊,」晏北歸自言自語笑著道,「但還好,最多是再劈一次罷了。」

陣法損壞,影響的絕不只有書生鬼化作的鬼神。

還有片刻不停,從無憂鄉搬運魂氣填補自身的賈玉山。

「你同伙是如何進入無憂鄉?!」季蒔見到這人身形透明幾分,同時震驚咆哮,「不……你同伙也能……」

季蒔翻了白眼。

「一個人會就有兩個人會,我那同伴雖然比不上我聰明,但要解決在陰域對抗法則壓制的問題,也就……一個月多一天嘛。」

賈玉山差點被季蒔氣得七竅生煙。

他堅信天下有他這般能力的人不過寥寥,而就算他也耗費千年才有這樣一個成果,但要是說季三春說謊,他卻是眼睜睜看著這人引動靈氣,展現種種神通,無憂鄉那邊,損壞陣法的那一擊更是威力巨大。

賈玉山想不到的是,晏北歸能斬下那一劍,乃是托了對浩然劍的感悟,季蒔能毫無障礙在陰域斗法,是因為他這一個月中境界又有進步,站在了進階神域的門檻上。

在季蒔的理解里,神域是神靈的小世界,非神靈意外的人要進入這個小世界,只能通過廟宇,但神靈自己,還是能做到隨時隨地返回神域。

只能返回,神域到底和瞬間移動不一樣。

季蒔如今只是站在門檻上,但他已經能夠運用自己神域的法則,來對抗陰域的法則。

只要掌握好范圍和力度,不引來陰域法則的反擊,季蒔在陰域橫著走沒問題。

然而要進階,季蒔還是差這臨門一腳。

若不是為了晏北歸的事情,他這些日子大概會因為這一腳而急吐血。

這種事情季蒔自然不會解釋給賈玉山聽,他看了幾乎喪失戰斗力,但傷口還是在緩慢恢復——靠近鬼神周圍的百鬼全部被吸收了——的鬼神,又看了一眼賈玉山。

剩余的百鬼聚集在一起,如同翻滾的黑雲,賈玉山站在這片黑雲之後,指揮百鬼向他撲過來。

季蒔終於祭出本命法寶

「小滄瀾!」

之前一直藏於胸中,只給季蒔提供防御的小滄瀾飛出,隨著季蒔的心意變幻,幾乎和他的法相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