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2 / 2)

他盯著晏北歸雙眸,看著對方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十分認真地道:「喂,我剛才說的提議如何?如果你一定要找死,干脆讓我殺了你吧。你死後我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免得整日提心吊膽。」

你明明是個主角,明明是個氣運之子,想活下去多容易,為何總是要找死?

季蒔想要這么說,但他深呼吸幾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到底該對晏北歸抱什么期望呢?如果不找死,還叫晏北歸?

晏北歸松開握緊季蒔手腕的手,他看著季蒔再一次發紅的眼角,心口不由自主疼痛起來。

他下意識抬起手,指尖拂過季蒔的眼角,讓那一滴將落未落的淚水順著指尖滾落到手心,高於人體的溫度讓他整個人一哆嗦。

千言萬語堵在晏北歸的咽喉,哪一句都應該在此刻說出來,哪一句也都似乎不能說。

於是他只能用袖角擦干季蒔眼角的淚珠,做完這一切,才輕輕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這家伙這個時候還糾結這種問題,簡直能讓季蒔氣笑。

「好像是有一點吧,」山神以尤其嘲諷的語氣道,「不過現在已經……」

晏北歸打斷他的話:「我做了完全准備的。」

季蒔:「哈?」

晏北歸眼角微微帶上一點笑意,他繼續道:「以外面的七根山經石為陣眼,那個陣法的作用,不只是將業火鎮壓在明台之下,還能確保將鎮守之陣破除後,不危及我等。」

季蒔:「……」

晏北歸再一次握住季蒔的手,這一次他的力道格外溫柔,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往後一撐,然後收手往前,將季蒔上半身擁入懷中。

「我在陰域時向你發過誓,」他注視著季蒔的眼睛,道,「不會再行危及性命之事,不會讓你為我憂心。」

季蒔眼睛瞪大,他自己都忘記晏北歸曾經對他如此立誓,此刻晏北歸將這句誓言再一次說出,應和著自回憶中響起的那句誓言,就如同在耳邊炸開一樣。

一同炸開的還有晏北歸接下來這句話。

「你還在這里,我怎會去死。」

季蒔松開攢緊衣領的那只手。

他臉頰有些發熱,季蒔光是靠猜都能知道此刻自己的臉看上去是什么顏色,不過臉紅失態的問題,腦子一片混亂的季蒔已經不想去處理了。

季蒔內心在迅速分析他如今在晏北歸面前應該是什么態度。

好像鬧了一個大烏龍,打錯了不說還流了淚,簡直是十分百分的尷尬。

而且剛才好像還表了白?

但比起尷尬暴躁害羞起來,為什么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開心?很久都沒有這般開心過的開心?

晏北歸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對季蒔產生了多大的沖擊,他欣然道:「不提死不死這種話,關於我傾慕你你也有一點點喜歡我這件事,我們的關系是不是會有一些改變了?」

季蒔:「……」

他特么可不可以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咽回去。

然而天下哪里有後悔葯可以吃?唯一能對此作出干預的時光大道道君輪轉道君根本不會關注滄瀾大世界的這樣一件小事,所以沒法把話咽回去的季蒔只能默默掙脫晏北歸的懷抱站起,思考自己要不要裝作什么事也沒發生,轉頭就看到不遠處一直圍觀的江映柳和白鹿。

看戲特別認真,打算回去後和小桃尹皓等等小伙伴講述的白鹿慌忙別開臉,頭上修長多枝的鹿角差點將身邊的江映柳撞倒。

江映柳踉蹌一下站穩,抬起臉露出他只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的表情。

「晏道友,以後你還是莫要向區區咨詢感情問題了。」江映柳聲音平板無波。

從地上爬起來的晏北歸拍拍身上的灰,看向他道:「何出此言?」

江映柳閉嘴不言。

……明明馬上要鬧分手,晏北歸三言兩語就將春山君哄開心,和他一比,自己說情話的功底實在是太淺薄了,自己若能有這樣的功力,滄瀾哪個女修他泡不到手?

江映柳頓時覺得,晏北歸這種人,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典范。

作為那個被吃的老虎,江映柳無比氣餒。

季蒔和晏北歸一起看著他轉過身,留下一個蕭瑟背影,繼續去破解鎮壓業火的陣法。

為防止被遷怒,白鹿也跟著一起走了。

季蒔板著一張臉,晏北歸看著他,正思考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讓季蒔不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就見季蒔手指一勾,那落在地上的小滄瀾化為一道流光沒入他眉心,季蒔眉心神紋閃爍兩下,消失不見。

然後他聽到季蒔偏過頭——偏向背離他的方向——用後腦勺朝向他,道:「……對不起。」

晏北歸愣了一下。

想讓季蒔道歉不是容易的事情,晏北歸喜笑顏開,道:「沒事……」

他話未說完,整間密室陡然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