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1 / 2)

季蒔莫名看了晏北歸一眼。

握住他的手的確溫暖,卻太過用力了一些,力道大得他手掌有些疼。

「干啥?」季蒔皺眉問,「之前開玩笑說擔心我跑就算了這個不計較,現在打算身體力行不讓我跑?」

晏北歸搖搖頭,張了張嘴,最後沒說他剛才在想什么,而是道:「你不是要解決洋吳的事情嗎?走吧。」

說完晏北歸拉著季蒔當先向洋吳葯翁所在的那個角落里走去,沒走兩步卻被季蒔拉住。

季蒔的腳仿佛和大地連在一起,任憑晏北歸怎么拉也拉不動,白發道人一愣,停下腳步,回頭看春山的山神大人。

俊美的神靈看著他,雙眼眯起,問:「你剛才想了什么?」

晏北歸扣在季蒔手心的指尖顫了顫。

他和季蒔對視,格外遲鈍地感受到這一點。

如果說,過去他總是憑借自己對季蒔心思的猜測和對季蒔性格的把握,悄無聲息入侵這個人的領域的話,那么現在,季蒔也憑借著他天生敏銳的五感,對晏北歸情緒變化的感覺敏感到一種可謂心有靈犀的地步。

這樣不好么?晏北歸問自己。

不,這樣很好。

這說明季蒔的視線的確是放在他身上,無論何時都留有一絲注意力,這說明,雖然季蒔嘴上沒有說什么,但他對這份雙方其實都沒有實際說出什么承諾的感情,十分認真。

那樣的話……就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於是晏北歸微微垂下眼簾,重新化作和煦春泉的眼眸注視神色有幾分不滿的季蒔。

「我剛才想,雖然這樣說那幾位前輩不怎么好,但我和你都好好在這里,可以繼續肩並肩一同前進,從未經歷過真正無望的分離,真是人生幸事啊。」

季蒔被他這句話甜地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本來以為這家伙又為那些本來不該他管也不該他承擔的事情而憂心,不想看他那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仁俠模樣,所以才出口逼問,卻得到這個回答的季蒔下意識把和晏北歸無畏對視的視線移開,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他甩開晏北歸的手,繞過站在自己前面的晏北歸,向那石崖角落走去。

但走了沒兩步,他又停下腳步,皺著眉回頭看落後他幾步的晏北歸。

「喂,」季蒔裝作臉紅的不是自己,沒好氣道,「不是要肩並肩走嗎?」

「當然。」晏北歸眼神一亮,上前一步,走在他右邊。

兩人從那些拿出法器法寶,各種代步器具,蓮花座五彩雲的元神和金丹們之間穿行而過,不知道別人看一眼他們,立刻移開視線非禮勿視,直到快走到洋吳和葯翁面前,晏北歸才用極輕的聲音開口問。

「希望能一直這樣啊。」

「……不然呢。」季蒔道。

兩人一起停在這個角落前,看了看目前的形勢,先和葯翁點頭示意,又對視一眼。

晏北歸神識傳音問:「你想如何?」

季蒔打量洋吳像是打量一塊好肉該從哪里下口,回答:「東北西三海海神俱力,就差這一個了,還能怎么樣?」

神識說完,季蒔以其他人也能聽到的聲音開口道:「洋吳,這事你就不管一管了?」

洋吳本是閉目養神打坐,聽到他的話,在葯翁陰沉的瞪視下睜開眼睛,看也不看對面的老人,莫名其妙回道:「什么事要我管?」

季蒔往石崖下,不斷拍打海崖的白浪一指。

「南海不歸我管,」立刻明白季蒔何意的洋吳脫口而出,「之前不是有一個什么小蟲子在邊上探頭探腦嗎?叫什么來著,冥河龍君?龍江水君?仙道不是一心想把他推到南海海神之位上?讓他去好了。」

「別人叫閩江龍君。」季蒔面無表情道,「而且仙道就算想推,也得他本人有那個資質……和為神之心才是。」

晏北歸:「……我記得,是叫閩江水君吧。」

此地氣氛為之一滯,片刻後,季蒔和洋吳一個回頭一個抬頭看晏北歸,異口同聲道:「那樣的小蟲子記他作甚?」

眾人默默扶額,而晏北歸像是根本沒聽到反駁一般,繼續道:「洋吳剛才之言錯矣。」

洋吳聞言挑起眉,晏北歸在他探究的視線下娓娓道來。

「神君推脫南海海神之位,是為親身好好培養這株樹苗吧,」雖然只是一根樹枝,但晏北歸把它形容成樹苗一點也不羞愧,「但神君可想過,滄瀾界雖然天大地大,但以你的身份,何處可與你容身?」

洋吳一愣,想說隨便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會他很快回想起滄瀾界除開中原仙城,以及近年來由於山神水神以神力蘊養的東陵或其他幾個小角落,基本沒有山清水秀的地方。

就看春山君的表情,東陵肯定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洋吳沉默下來。

晏北歸繼續道:「且不提天魔那一方會如何對神君,光說仙道……雖然貧道並不以出身論人,卻擋不住其他人怎樣想,或許為絕後患,或許會有你過去的仇家找上門,神君如今陰神不到的境界,真的能好好養護這一株樹苗么?」

一直聽沒有說話的葯翁冷哼一聲,插嘴道:「天水宮宮人皆死,余下邪神不知道到底是聽他的命令還是聽那天魔的命令,無法寶無道場洞府,別把這好容易活下來的樹苗給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