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之初(上)(1 / 2)

重生之盛世凌華 墨崽 2403 字 2023-02-25

凌奕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床帳頂上綉著的麒麟花紋,一時有些茫然。

「小侯爺……!?」耳邊傳來一聲驚喜呼喚,隨後便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外面高高低低的傳來下人通報的聲音。

「小侯爺醒了!快去叫大夫!」

「快去通知侯爺和夫人,小侯爺醒了!」

隨後,便傳來近近遠遠的腳步聲,凌奕想開口叫人,但是干渴的嗓子卻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不成詞句。頭依舊一跳一跳的疼著,終於,凌奕便在這一下一下磨人的疼痛中,又閉上了眼睛。失去意識前最後的一絲念頭卻是,自己,到底在哪兒?

再睜開眼睛,是午後,陽光懶懶散散的灑在床帳上,透出斑駁的光影。凌奕只覺得喉嚨里火燒似的疼著,想開口,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小侯爺……小侯爺您醒了!?」自打小侯爺昨夜醒來以後,侯爺便吩咐他們時刻注意著小侯爺,一有動靜就去稟報。裕德一邊吩咐著人去稟報侯爺,一邊倒了水,端著茶盞湊到床前伺候著主子慢慢飲下。

凌奕看著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卻是皺起了眉頭。這眉眼,依稀是少年時的裕德。

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屋內,凌奕心里大震。

入喉的水緩和了喉嚨里火燒一般的疼痛,凌奕抬眼看了一眼低眉順目的裕德,開口問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一開口,卻愣住了。清亮中有一絲軟糯,哪怕因為干渴而略帶嘶啞也掩飾不了是這是屬於孩童獨有的嗓音。幾乎是下意識地,凌奕看了一眼床榻之下,他的鞋子整齊地擺放在那里。而後便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看向裕德的眼睛,帶了一絲若有所無的思緒。

「回主子的話,現在是未時三刻。」裕德並沒有注意到凌奕的眼神,只抬手將手里的茶盞遞給手邊的人,回了凌奕的話,便退回了床邊。

「現在是順和幾年,幾月初幾?」凌奕看著裕德問道,眼睛不經意地朝裕德看了一眼。

「順和十四年,五月十四。」聽到凌奕的問話,裕德眼里閃過一絲驚異,隨後在接觸到凌奕那狀似不經意地眼神之後,又歸於平淡。

凌奕沒有再說話,他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不敢出聲。屋子一時間便沉寂下來。

凌奕閉著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但是錦被之下的手卻緊緊握起。他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但是……眼前這種情況,不是他一句不信就可以揭過不提的。

他依然記得當夜太醫為了他診過脈之後的神情,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積年下來的舊傷,太醫能拖到那時,也已經是盡力了。更何況,自己還在有意無意的縱容著那一天不如一天的身體。就如同李琪說的,他到底是過不了自己這關。

卻不想,那人心狠到十七年都不曾來夢里看過自己。

恍然間凌奕又想起得知那人的死訊時的自己,瘋了一樣非要去看他一眼,最後一眼。那個時候朝堂未穩,江湖動盪。他想去那人遠在幽州的封地,自然是有人要阻攔的。宮門外,三司六部跪了一地,當朝一品——丞相魏延就差死諫在宮門外了。

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李琪出現在他的面前,只是問了他一句,見了又如何?不過是惺惺作態而已。

是啊,見了又如何?

不過,是自欺欺人。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虛假慰藉罷了。

斷了便是斷了,那人說過,生生死死,不復相見。

於是,便不去了。

於是,便生年不曾踏足幽州。

倒是李琪,向他討了鎮守幽州的差事,說是怕那人一人在幽州孤單,想去陪陪他。哪怕每年清明一杯酒,也總好過連個念想人都沒有。雖然那人生性就不愛熱鬧,怕也是不在意的,但是有個人能陪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想起往事,一時間,凌奕的臉色難看起來。眉頭狠狠地皺起,到底是將那股心緒壓了下去。

直到外間傳來下人的請安聲,才打斷凌奕的思緒。

「給侯爺、夫人請安。」

「起來吧,弈兒怎么樣了?大夫呢?大夫請來了么?」輕柔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擔憂。

「回夫人的話,小侯爺已經醒了,大夫也已經著人去請了。」外面傳來恭敬地回話聲。

聽到聲音,凌奕的眉頭卻突然松開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只有委屈怯懦的神色。

門被推開來,先進來的是個男人,約莫三十上下,身著一聲紫袍,整個人不怒而威,眉宇間隱隱有些貴氣。但這貴氣並沒有沖淡男子的氣勢,反倒是和那身氣勢相得益彰。跟在男人身後的,是位端庄優雅的貴婦,此時貴婦人眉間輕皺,望向屋內的眼神似擔心又似松了一口氣。

「父親。姨娘。」凌奕一見來人便弱弱地開口叫人,隨後像是想起了什么,掙扎著要起來的樣子。

「弈兒,快別亂動。你剛剛醒來,身子還虛著呢,這是要做什么。」貴婦人連忙上前一步,一邊扶住快要摔下床來的凌奕,一邊呵斥道:「你們這是怎么伺候的?都是瞎子么?小侯爺現在是什么身子,你們也由得他亂來?都不知道上前扶一把的么!?」

凌奕一言不發的看著婦人,心里勾起一絲冷笑,自己現在是什么身子,她心里最清楚不是么?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抬眼看了婦人一眼,許是他的眼神太平靜,平靜到深黑色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波瀾,好似他人所有的秘密和作為他都一清二楚一樣。這樣的眼神,讓婦人的心頭猛然一驚,這怎么可能是九歲孩童的眼神?!但眼前的,的確是九歲的孩童,再看一眼,那雙眼睛里又是懦弱委屈的神色,自己剛剛,怕是眼花了罷。雖然這么想著,婦人的手到底是一頓,隨後招手喚來裕德,讓他拿來軟枕靠墊,便退了回去。

下人們早已經端好了椅子,婦人坐回椅子上,側眼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男人。

「下毒的人已經死了。」男人看著做在床上低垂著眼簾的孩童,名為自己的嫡長子卻始終不得寵的孩子,說道:「此事就到此為止,你好好休息。」

「是,父親。」凌奕乖順的回答道。

「嗯。」似乎是對孩童出乎意料的順從有些詫異,男人皺起眉頭。但最終是只是點頭,緩和了語氣說道:「你弟弟已經請了文夫子了,本來也要為你尋一位武夫子的,但你現在的身子怕是不合適了,待身子好了,便自己去尋一位吧。我今日還有事,便先走了。」

「孩兒恭送父親,姨娘。」凌奕微微壓低身體,恭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