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重生之盛世凌華 墨崽 3229 字 2023-02-25

屋內,華歆將取自的瑤光閣的字條打開,推到凌奕面前,說道:「今日卯時的消息。」

凌奕接過字條,看了一眼,轉身自一旁取了火折子將其燒毀,待得那字條變成了一堆黑灰,才抬起頭來問道:「你從哪里來的消息?」

華歆有些吃驚地望著凌奕,仿若他不應問出這樣的話一般。他看著凌奕,輕輕皺起眉頭,卻還是很快舒展開來,說道:「族中在京城的暗樁。」

見他皺眉,凌奕在心中嘆了一口,放柔了聲音:「別再這樣了。」

他看著華歆,一字一句道:「別再去探這些。」

華歆聞言一挑眉,臉色冷了下來:「為何?」

「這是朝堂之上的事,你華家既不出世,便不要去刺探這些,免得圖生事端。」凌奕說著,看了一眼華歆的臉色,繼續說道,「對你不好。」

「勞小侯爺費心了,但我華家的事,我自有分寸。」不想華歆聽他如此說,臉色卻更加難看起來,他冷著一張臉,看著凌奕說道,「這些天多有打擾,告辭!」

說完也不顧凌奕的反應,甩袖而去,將那房門摔得震天響。

凌奕看著他的背影苦笑一聲,側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黑灰,抬腳出了房門,無視院中裕德驚詫的眼神,低聲問道:「無赦呢?」

此時的無赦剛剛從小廚房拿了一壺酒,跟在魏延身後緩步而來,他不喜同人交往,對於人情世故也不甚了解。裕德讓他從屋頂下來的用意他心中清楚,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難得乖順地下了屋頂。後來覺得閑來無事,便去了廚房想找些酒喝。對於魏延和裕德所誤會的事情,他根本沒有想過。

魏延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從廚房大娘的手上接過酒,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躺著,曬曬太陽,而後便被魏延拉回了院中。本來還想同他說些什么的魏延,在看見無赦拿著酒四下尋找屋頂的一瞬間,徒然便知曉了他的心思。兩人相交這些年,對於彼此的秉性已經十分清楚,魏延知道他沒有在意,便也沒有點破,只說雖是白日,他也還是在凌奕身側比較好。

無赦對此沒有異議,只是點了點頭,跟著魏延一道往回走。兩人一前一後地往主院走去,卻在途徑花園的時候看到了怒氣沖沖的華歆從院中出來,朝著側門而去。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誰敢惹得華家少主發怒?在這侯府之中,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誰敢這么做?

兩人同時加快了腳步,剛進院門,便聽到凌奕的召喚。

無赦順手將酒壺塞進魏延的手里,快步走至凌奕身旁。

「你去跟著他。」凌奕說,「小心些。」

無赦點點頭,足尖一點便上來院牆,他眯著眼睛在牆上停留了一會兒,像是在辨別方向,而後便施展身形,幾個起落之後,便不見了蹤跡。

凌奕轉身從魏延手中拿過酒,留下一句:「別進來。」便進了房,留下一院的下人面面相覷。

裕德同魏延對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開口道:「都出去吧,別在這兒礙主子的眼。」

下人們聽了,都低聲應了,魚貫而出。留下裕德同魏延二人,在院中對視。

「主子這……是吵架了?」良久,魏延才開口低聲問道。

「怕是了。」裕德點點頭,低聲說道,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可是……」那華家少主不是主子放在心尖兒上的人么?魏延沒有說完,就看到裕德沖自己擺手,示意自己別問了。同自己不一樣,裕德是自小就在主子身邊伺候的,既然他說別問,魏延自然也就將下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走吧。」裕德嘆了一口氣,小聲道:「我在這兒候著就成,你先去吃口東西,午膳也不要傳了。」

「嗯。」魏延知道這個時候傳午膳便是送上門找罵的事兒,點了點頭,看著裕德說道:「我一會兒過來替你。」

「好。」裕德點頭應了,看了看魏延快步離開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院中快要開放的桂花,苦著一張臉,這今夜的桂花釀,還要備著么?

另一邊,華歆出了府,在街上站了一會兒,朝著城西而去。

無赦跟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看著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爾有過路的人碰到了,也不在意,仿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處一般。

華歆走著走著,突然在一間酒樓前回了神,他抬頭看了一眼牌匾,轉身進了酒樓。不遠處的無赦見了,喃喃一聲:「西湖居?」

華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要了二樓靠窗的雅間,隨口點了些吃的,卻是特意要了一壺酒和一盤糖醋魚。最後又叫住小二問道:「京城哪處的松子糖最好?」

小二大量著眼前的紅衣少年,心中嗤笑道,這公子歲數不小卻沒想到還是個愛吃糖的主。面上卻是一派熱情洋溢:「松子糖自然是恬然居的最好了,恬然居就在慶隆街的西面,您下了樓啊,朝西走過兩個街口就到了。」小二看了華歆一眼那一身紅色的雲錦,笑得有些諂媚,「公子若嫌麻煩,小的給您去買了便是。」

「不用了。」華歆搖了搖頭,順手拋出些碎銀子,「快些上菜。」

「哎!好咧!」小二伸手接了打賞,立刻眉開眼笑地應了,退出了房間,還細心地帶上了門。

隨後華歆便聽到門外傳來小二傳菜的聲音:「二樓臨風閣,糖醋鯉魚、鮮釀豆腐、素炒蠶豆各一盤,上好的西湖釀一壺!」

這個時候,華歆一直緊綳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他站在窗口俯身看了一眼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伸手在窗欞上敲了幾下,說道:「出來吧。」

沒有人做聲,華歆見狀嘆了一口氣,自窗內探出身去,抬頭向上看去,便對上了無赦的眼睛,他燦然一笑,道:「進來吃點東西。」

無赦攀附於瓦檐之上的身體一僵,點了點頭,便如同泥鰍一般,順著窗戶滑進了雅間。

華歆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樓下來往的人潮,見無赦進來了也不動作,只是開口道:「坐。」

無赦看了華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在華歆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對坐著,也不說話,房間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小二上菜才被打破。

小二有些吃驚地看了一眼這個突然出現在雅間里的白衣男子,似乎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進來的,卻在碰到男子的眼神和他眼角的那顆朱砂痣的時候移開了目光,不知怎得,就覺得有些冷。

小二麻利地將菜擺好,又道了幾句吉祥話,迅速地轉身帶上了房門離開。

「給你的。」華歆伸手將酒壺朝無赦那邊推了推,漫不經心地問道:「他讓你跟著我的?」

無赦看了看桌上的酒,又抬眼看了看眼前垂著眼簾,狀似毫不在意的少年,心中一動,說道:「主子他……他擔心你。」

說完也不顧華歆奇怪的眼神,低頭喝起酒來。主子看重華歆,在無字部早就不是秘密,可是除去主子,卻只有無赦清楚,主子對這人看重到了何種地步。他因為凌奕的一句話入京六年有余,而這六年的時間他做的卻是同一件事——尋找一個叫做華儀的人,按照主子的說法,那是江陵華家的余辜,為了找到此人,他探遍了京城之中所有可能的地方,甚至連皇宮都去過幾次。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於章和四年在尚書府尋到了已經化身羅府管事的華儀。當年凌奕下的命令是殺無赦,他自然遵從了主子的密令,將人殺了。那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卻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在看見殺手的時候,會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然而無論如何,他還是完成了凌奕交予他的任務。

華儀死後,凌奕卻沒有什么反應,似乎這個人的死對他無關緊要一般。無赦依舊被他留在了京城,同那早已換了身份的無影暗中來往,與此同時,尋了個理由讓魏延成了這侯府別院的總管。

主子的身邊能同華儀有些干系的,只有華歆一人,若不是華歆六歲那年江陵江家下的毒,無赦實在想不到凌奕有什么理由,將他派出,千里追蹤,甚至不惜花六年去暗殺一個如同喪家之犬的華儀。

華歆聽了他的話,呆了呆。少頃,站起身來,說道:「我去買些東西。」

也不等無赦回答,便推門走了出去。無赦在樓上看著,不一會兒,便看到華歆下了樓,朝著西邊而去。他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留下足份的銀子,輕巧地一躍,出了窗戶,追著那個紅色的背影而去。

華歆再回侯府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他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裕德,擺了擺手,見到後者起身離開之後,才朝著凌奕的屋子走去。

一進門,華歆便聞到了些許酒味。他皺著眉頭將手中的松子糖放在桌上,繞過屏風走到凌奕的床前。

床上的凌奕聽到聲響,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著站在床前皺眉看著自己的華歆,慢慢做起身來,喚道:「澤——」

還沒說完,便被華歆打斷了。

紅衣的少年上前一步,緊緊抱住床上那抹靛藍色的身影,也不說話,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一般,緊緊抱著凌奕。

少年身上幽冷的梅香環繞在身旁,呼吸之間的熱氣吹拂在頸側,平添了幾分曖昧。凌奕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而後伸出手,輕輕抱住了少年有些單薄的身影。

窗外,微風拂過,暗香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