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2)

重生之盛世凌華 墨崽 1700 字 2023-02-25

當夜丑時三刻,自和順十四年四皇子叛亂之後便再無人敲響的枕戈鼓被一個渾身是血,身著皇城近衛軍軍服的青年敲響。

枕戈鼓,取枕戈待旦之意。大齊以武立國,□□一生戎馬,更是知曉軍情緊急,不容耽擱。然而這皇城卻是每日酉時三刻便會將城門關閉。因此□□便在京城四方的城門之上立枕戈鼓,一來用以緊急軍情的傳遞,二來,用以告誡後人,居安思危。

這枕戈鼓自□□以來,除戰亂之外,鮮少響動。這一響,便如同驚蟄的春雷一般,將整個大齊自那溫香軟夢的太平盛世之中驚醒過來。

那一夜的京城,半城的府邸燈火通明,城東的府邸之中,無數的人影進出,如同鬼魅。

皇宮之中,掌管著整個大齊的天子端坐在龍椅之上,看著殿外那漸次在他面前鋪陳開來的燈火,久久沒有言語。

丞相府內,在通明的燈火之下,張澤身著一身的朝服,本該是錦衣之下富貴逼人的丞相大人,卻露出些許頹然的顏色,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閉目不言,直到屋外的腳步聲響起,才起身道:「走罷。」

在張家伺候了大半輩子的管家,看著張澤自屋中緩步而出,不知為何,覺得這個跺個腳大齊朝堂上都要震三震的老者,徒然老氣了許多。他此時才驚覺,原來,老爺也依然年華不復了。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依舊相信,自家老爺依然是那個位極人臣的三朝元老,有他在,這如同和順十四年那般半夜響起的枕戈鼓也依然會如同當年一般,只是夏日之中響起的一道驚雷,縱然之後風雨飄搖,也必然會有風清雨霽的時候。

那青年敲完鍾之後,便仿似失去了所有的氣力般倒在地上。城頭的守衛見狀趕忙上報,主事的守衛叫王謀,是京城人士。他一邊派人通知京城府尹及皇城近衛軍,一邊著人吊了繩索下了城樓,游過護城河去核實那人的身份。安排完這些,本應去巡視的王謀卻在看到城樓一晃一晃的火光中獨自矗立的枕戈鼓同鼓下那一團癱倒在地的陰影時,瞬間改了注意。他愣了一下,便張口叫住了得令而去的守衛,道:「回來!」他說著,想了想,繼續說道:「等我先下去看看再說吧。」說著,他便在傳令守衛有些驚異的目光中,招呼了幾個人,准備下城樓。

青史千秋,當我們回過頭去看的時候,便會發現,總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所謂的命盤,所謂的大勢,其實是由著無數個必然和偶然組成的。而那些偶然,開始的時候並不起眼,然而當後人回過頭去看的時候,便會驚詫於它們的走向。所謂天命所歸,不過是在當下,每一個人的每一個偶然的選擇里,千絲萬縷的那些聯系,仿若所有都在為了一個人,或者一個目標前進。

王謀吊著繩索下了城樓,又用備用的小船過了護城河,而後便看到了那個渾身是血身著近衛軍服的青年,那人緊閉著眼睛,眉峰皺起,緊抿的嘴唇蒼白著沒有絲毫血色,細碎的聲音從緊抿的唇角溢出。王謀眯著眼睛湊近看了看,在看到那血污之下是熟悉的眉眼時,瞬間變了臉色。

他伸手從身後的守衛手上拿過火把,蹲下/身去,輕輕將人扶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在見到青年雖然滿身是血看起來頗為唬人,但卻並沒有傷到要害時,緩了神色。他抬眼看了看城頭上的火把,喉頭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回身對身後的人說:「快!讓人放吊鉤下來!」他的語氣太過急切,說完還不等身邊的人反應,自己便嚇了一跳。不過能掌管京城城門的主管,到底也不是常人,幾乎是馬上,王謀便緩了神色,他回頭看了看身旁人,輕笑著說道:「近衛軍的大爺們我們可開罪不起。」

這句話,既是解釋,也是提點。

近衛軍嫡屬禁衛營,與虎翼營一起,拱衛京城。然而同虎翼營不同的是,虎翼營常年駐扎於京城城外,禁衛則負責京城和皇宮的戍衛。然而便是這一牆之隔的差距,虎翼營和近衛軍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若是有叛亂,譬如和順十四年時,在虎翼營中自然能用戰功去晉升,然而大多數時候,卻只能作為後備駐守京城。雖然軍餉從不苛待,但比起在京城內經常能接觸到權貴的近衛軍們,卻還是差了一些的。

又因大齊□□以武立國,因此朝中貴族大多武將出生,而在太平年景之中,入禁衛自然是最快的晉升渠道,雖說後來邊境戰事不斷,卻也少有人願意親手送了自家子弟上戰場的。而禁衛大營之中,近衛軍負責京城戍衛,協管京城府尹,這樣既不用在固守在宮中,又容易晉升的位置,向來都是深受貴族子弟們喜愛的。也因此,在大齊京城,近衛軍們大多家世不凡,偶爾幾個平民,也是少之又少。

守衛們自然是知曉的,因此也就理解了王謀那驟變的臉色。若是這人真的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作為這城門上的主事者,王謀怕是免不了要受些牽連的。遷怒一詞,古來有之。也因此,幾人看著那青年的目光變得小心起來,仿若他是什么稀世易碎的寶貝一般。

這邊,王謀則將人放在地上,站起了身來。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已然昏迷過去的青年,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樣,深深吸了口起,緊緊握住了自己有些顫抖的手,轉身道:「過來幫忙,將這人扶上船去,仔細著點,莫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