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男色傾城(1 / 2)

亂世湮華 紫筱戀喜 1545 字 2023-02-25

「瑤山璧——父王以九座城池與州公易得,今次買你個丫頭,夠不夠?」

暗啞低沉的嗓音響過,偌大的廣場,瞬時鴉雀無聲,整座鍾離府的男女老少另加內宅外院全都賣掉,也沒這個丫頭值錢啊!

究竟是誰,連這個大腳丫頭長得是圓是扁都沒看清就丟出九座城池將其買下,簡直敗家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噢,原來是扶楚,這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看那狗仗人勢的婆子,一掃先前的盛氣凌人,此刻面色蒼白,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接話。

再看進退維谷的郁瓊,明顯松了口氣,甚至綻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挑高下巴靜待姒嫣的反應。

未到跟前,密不透風的人牆就硬生生辟出一條三尺寬的過道,以供三邊貿易中心有史以來出現的冤大頭之最自由通行,還真是難為那些擠得不成人形的圍觀群眾了。

扶楚閑適懶散,緩緩走到近前,就像先前的遲懷鑒,並不多在意自己高價競來的『貨物』,眸子里浸滿吊兒郎當,直直掃向仍端坐於上的姒嫣,心中一陣冷笑:這個女人若真的僅想要幾個抬轎子的丫頭,當初跟赫連翊言語一聲便好,那個對自己女人向來出手大方的男人,待自己昭告天下要娶的王後,豈會吝嗇?可這姒嫣竟裝模作樣,帶著個趾高氣揚的婆子出來炫耀財大氣粗,只此一點,比起姒黛來,差得老遠。

主事將扶楚請上台來,與姒嫣更進一步,聽她嬌聲細語:「這價值九城的璧。到頭來還不是翊哥哥的,他先時同我說。變賣鍾離琇家業所得,盡數充作大婚時予我的用度,這一場,最後的贏家,終究還是我。」

胥追微微皺眉,看向扶楚,見她神色自若,才放下心來。

姒嫣此言一出,再掀嘩然。在此主持大局的晏將有些發懵,上頭只說這位嬌客要好生款待,他卻是不知,此女竟是未來王後。現在到底是該逢迎扶楚這大賣家。還是趕快去巴結未來王後呢?這個問題很棘手。

而那廂將將展露笑容的郁瓊聽了姒嫣的話,臉上又失了血色,目光漸露混沌。姒嫣還要落井下石:「有些女人,明明已是昨日黃花,拖家帶口的,仍不安於室,鎮日盯著別人的夫君,而今還要鬧得沸沸揚揚。臉面何存?」

扶楚不必看也能想象得出,郁瓊臉上該是何種顏色。可若無法做到勝不驕敗不餒,踏進這個賭局,便已輸掉半數,雖郁瓊今時大不同於往日,可她畢竟年輕氣盛,扶楚搖頭淺笑,不以為意,再出意外之舉——天價競買來的人,以人之常情,近在眼前,首先自當仔細查看,可她卻是瞧都沒瞧一眼,而面對姒黛的口出狂言,依著過去的性子,還不鬧得個人仰馬翻,可她居然表現得無動於衷,轉身就去驗貨,看來三公子果真被人敲壞了腦殼子,做事如此毫無章法可循。

在女子中,扶楚已算是難得的高挑,差不多與尋常男子比肩,而眼前這個丫頭,比她還要高出大半個頭來,怪不得姒嫣要買她回去抬轎。

見她走近,那丫頭愈發驚慌失措,彷如被獵捕的小獸,引得扶楚解頤,舉手抬足,將那紈絝的形容刻畫的入木三分,目光輕佻將她打量,且伸出手去,從那婆子手中將這丫頭的手奪過來,攥住的一瞬,忽覺異樣,低頭看去,那沁涼的一點,竟是枚蒙了塵的銀白指環,正端端的套在這丫頭的食指上。

扶楚倏地眯眼,認真端量這只戴著指環的手,表面污穢不堪,卻細膩柔軟,她仍記得這只手——芙幺的侄兒,幫過她和佑安一把,是啊,鍾離府的家丁,沾著鍾離的光,全被發配到南邊瘴氣最重的地方去了,那是,有去沒回;而和鍾離琇沾親帶故的男丁,無論年齡,一概坑殺,芙幺的侄兒,就算是剛入府沒多久,卻也是男子,又和鍾離琇沾著親,難逃其咎,除非他是女兒身……

感覺到那只微微顫抖的手意欲掙脫她的牽制,扶楚微微側頭眄視他,嘴角噙著戲謔的笑,說出鐫刻在他心頭一輩子,重之又重的一段話,她同他說:「莫怕,你是本公子九座城池易來的人,從今而後,除了本公子之外,若有人敢動你一指頭,本公子剁了他整只手,給你壓驚!」這確然像個紈絝會說的話,卻叫他瞬時愣住,忘了抽手,視線不再躲閃,直直望進她清澈的眼,如此放浪的言行,可她的眼卻是純凈無痕,毫無褻玩。

扶楚也在看他,芙幺曾經說過,她一生中一共見過兩雙美得不真實的眼,一雙是扶楚的,另外一雙,便是她那侄兒的,這是雙能奪人心魄的眼,琥珀色的眸子,蓄滿小鹿般的倉惶和令人傷感的無助,那些倉惶和無助,絕非一日養成,經年累月,沉淀入骨,這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他始終躲在車簾後的原因吧,那不是深藏不露,僅因難安,扶楚略加手勁,將他攥得更緊,在這大庭廣眾下,撫慰著他。

感覺到他的手不再輕顫,扶楚轉過頭去,對那左右為難的晏將道:「文契呢?」

晏將沒反應過來:「什么?」

姒嫣笑道:「還不把那丫頭的賣身契給三公子送過去。」

晏將『呀』了一聲,忙翻出這丫頭的賣身契來,向扶楚顛顛跑來,不等扶楚去接文契,那丫頭身邊的婆子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扶楚面前,頭磕石板,咚咚的響:「婆子求三公子,將婆子一道買回去吧,婆子給三公子當牛做馬,婆子的干女兒沒有婆子,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