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像他兒子(1 / 2)

亂世湮華 紫筱戀喜 3488 字 2023-02-25

即便如姜蓮心這般聲名遠播,目空一切的才女,竟也可端出如此竊竊不勝嬌羞的形容,可見,情的魔力,神奇至此!

不敢直接看她,卻又不甘看不見她,低低垂著頭,將那欲拒還迎的視線噙在眼角,偷偷遞過來,雖未如尋常姑娘家一般絞著手絹緩解心情,卻也把手中一把銀羹匙攥得死緊,媚聲問她:「夫君,這湯好不好吃?」

扶楚倒是正眼望著姜蓮心,看這神情便已分明,傾城沒有騙她,他果真收服這個才女,那眼神,是滿足,是期待,還有那么一點點勾引,繁衍是萬物之本,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阻止,嘴角牽出一點弧度,笑容未達眼底:「好吃。」

可這表情配上這話,卻更叫姜蓮心怦然心動,忍不住接口:「今晚我還做給你吃。」言外之意,等著她來。

扶楚笑得更明顯了一些:「好。」

姜蓮心把頭垂的更低,可還是給扶楚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喜悅,她自以為,已同扶楚成為正常夫妻,可,一切都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幻想,尋常女子,都幻想過和自己心愛的人做一對平凡夫妻,在這點上,驚采絕艷的姜蓮心也沒能跳脫。

用過早膳,姜蓮心送扶楚走到門口,抬手為扶楚整理衣襟,仍是低垂著那顆在人前總是高揚著的頭,殷切道:「夫君今日要見巴國的使節吧,外頭這樣的冷,怎的都不多添件衣裳再出來,胥追畢竟不是真正的女人,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實在不行,便搬到錦堂居,過了冬再說。」

明明是她意圖不軌,偏要拉個墊背,扶楚暗嘆:胥追真是無辜。

扶楚直言婉拒了姜蓮心的提議…出了院門,守在門外的胥追迎上前來,稟告道:「石岩一早便登門,已在花廳等待多時。」

扶楚挑眉:「赫連翊調兵了?」

胥追點頭:「顯然。」

扶楚冷笑:「動作真快。」

胥追追問:「殿下見不見石岩…若是不見,我便找個由頭打發了他。」

扶楚表情不變:「為什么不見,連姜蓮心都知道我要接見巴國使節,若臨時推遲,反倒惹人在意,再者,早晚要和晏軍對上…巴國會是個很重要的所在。」

胥追表情古怪:「在別人家的地盤上打仗?」

扶楚無所謂:「總比死我的子民強。」

胥追沉默中,聽扶楚又補了句:「爾不凡傷了冥王,你去給他長點記性。」

胥追很快從傷感中掙脫出來,興致勃勃道:「殿下說要讓傾城帶的那葯,對雞鴨鵝狗豬都好用,可還沒機會找人………………」

扶楚不甚在意:「你愛怎么玩就怎么玩,別被蕭白璧那廝逮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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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翊與她交易,可以拿宋國的王位做抵押…可石岩不能,巴國沒那樣的大手筆,只能承諾每年向宋國進貢更多的財富…那些財富,就目前看來,對扶楚真沒什么用處,若她無法坐上王位,很有可能連命都沒了,還要那些進貢給宋國的財富干什么?

不過,她還是答應再考慮考慮,畢竟赫連翊只是調兵,還沒有真正的開打,巴國還有時間前來纏磨…而且,赫連翊就算真的開打,也得確定宋國不會插手才是,雖說赫連翊的玉佩已送到她手中表誠意,可她的傾城還在公子府里,他們連前期交易都沒達成呢…赫連翊也不敢輕舉妄動。

送走石岩,扶楚歪在交椅上隨意翻閱石岩送來的密信,這是郁瓊親筆書寫的,她見過郁瓊的字跡,當初多么的棱角分明,只是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在悄悄改變,郁瓊的字跡,也日漸圓滑了。

一邊看一邊就想起了石岩提到郁瓊時的模樣,他很心疼她,可惜,只能站在她身後的地方看著她,盡可能的幫助她,卻沒辦法靠得更近,胥追說過,赫連翊曾丟出名利地位引誘石岩,可石岩不為所動,其實他本不是巴國人,沒有所謂的民族情結,拴住他的,不過是對一個女人的執念。

那么郁瓊呢,她的執念又是什么?

雲開來稟,蕭白璧求見,扶楚抬眼看雲開,見他白臉飛霞,笑得奸佞無比,隨口問他:「你很開心?」

雲開忘乎所以:「一直在河邊走的爾不凡終於濕鞋了,怎能不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呃!」突然想起面對的是誰,笑聲戛然而止,呲牙咧嘴,好不尷尬。

扶楚莞爾:「確實值得開心。」暗道,胥追動作真迅速。

遣雲開出去迎了蕭白璧進門,扶楚已將郁瓊的手書收在一邊,隨意鋪開一卷竹簡,頭也不抬:「坐。」

蕭白璧一點都不跟扶楚客氣,隨意落座,也不說來意,慢慢欣賞,將這書房的裝飾看了個分明,最後才將視線落在不想理他的扶楚身上。

扶楚將方才鋪開的竹簡看完才抬起頭來,對上蕭白璧審視的目光:「看出了些什么?」

蕭白璧意味深長:「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扶楚將身子倚向椅背:「蕭大人今日登門,准備找本公子談經論道,研究一下人生?」

蕭白璧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歪寰著:「下官這樣年輕,談人生,為時尚早,人性倒是可以說說」

扶楚環顧一周,這書房承載著宋平王多少希冀,可當年的扶楚卻極少涉足其間,而今,她有空便泡在這里,性子卻是與那真正的扶楚大相徑庭,不過,那又有什么關系,宋平王都奈何不了她,何況一個蕭白璧!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人性是什么?」

「貪、嗔、痴。」

扶楚笑了:「或許,你該去見見普惠大師,你們會很投緣。」

蕭白璧不甚在意:「他總是想將佛法發揚光大,恨不得遇上的『有緣人,統統遁入空門,很多人都覺得和下官有緣,想必這普惠大師更不能避免,萬一被他一眼看中繼而死纏爛打,這對還未享受過紅塵紛擾的下官,將是何等不幸!」

扶楚挑眉:「你想享受紅塵紛擾?正好日前有人送了本公子兩個貌美舞姬,稍後你回去便領了去好好享受吧。」

此後,扶楚陸陸續續塞給蕭白璧美人幾十個,至於蕭白璧怎么享受,那就與她無關了。

至於先前聽雲開的意思,扶楚覺得蕭白璧應該是來要解葯的,可他坐了那么久,與她說人性與她說巴國,甚至和她說赫連翊,就是不說爾不凡,說到最後,扶楚打斷蕭白璧對赫連翊的評價,不耐煩的問:「你家爾不凡可還舒坦?」

蕭白璧不改輕笑:「承三殿下惦記,他還不錯,暫時死不了。」

扶楚撇嘴:「真是可惜。」

蕭白璧竟附和她:「可不是就是當年吃了太多好東西,天不怕地不怕,才養成今日這風魔性子如果他能正常點,興許,就不會這樣無法無天了。」

扶楚微微眯了眼:「身為仆從皆能如此,看來主人更是非比尋常。」

蕭白璧對她的直言不諱不甚在意:「三殿下慧眼如炬,不瞞三殿下,下官是吃毒葯長大的。

她一直都覺得蕭白璧是囂張的,而今看來,他果真囂張,非常非常囂張,不過她居然好心情的笑了:「越是不怕毒的便越有可能中毒。」

他鳳眸漆黑,抬眼看她:「倒是罕見,值得期待。」

扶楚坐直身子:「有些大話,是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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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胥追給傾城易容時,不見他有任何異常表情接過胥追遞上的葯瓶,就口倒出,咽下,起身,尾隨在胥追身後,乖乖走進向錦堂居,半夜才出來。

第三天晚上,傾城已經自己換上衣服等著胥追來給他易容,整裝完畢,伸手推開胥追遞上來的葯瓶,淡淡道:「我不需要借助它了。」轉身,走在胥追前面,進了錦堂居,天將亮才出來。

見胥追一直等著他,臉上沒有現出一點意外的表情,回到房間,當著胥追的面脫掉扶楚的偽裝,一絲不剩。

胥追抬眼,看他背後指痕深刻,那是,被姜蓮心抓的?想起先前扶楚說的那番話,頓覺百味雜陳,對於傾城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已經不想深究,冷冷道:「巳時有人來接你出府住一陣子,收拾收拾,看還有什么需要,跟我說一聲,我去給你准備。」

傾城頓住系著袍帶的手,良久,終於轉過身:「你這是什么意思?」

胥追不復先前的憐愛:「怎么——舍不得離開?」

傾城自嘲道:「舍不舍得,我有說話的余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