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徹底長跪(1 / 2)

亂世湮華 紫筱戀喜 2505 字 2023-02-25

傾城的世界里,除了愛情,還有責任,他可以為愛情頑強活著,也可以為責任拋卻性命。

他明白,這一跪意味著什么,可他無路可走,進一步,愛情死了,退一步,等待他的將是他的女人和孩子的屍體……

一門之隔,咫尺天涯,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層薄霧,卻也現出前所未有的強韌,冷得徹骨,咬牙堅持,他不能倒下。

東陽櫻淵始終不曾離去,解下身上狐裘就往傾城肩頭披,卻被他伸手搪開,東陽櫻淵雙目赤紅,一手拎著大半截拖在地上的白狐裘,一手攥住傾城手腕:「不想活了?為了你最愛的男人的妻兒,值得么?她們死了不是正好!」因憤怒,所以口沒遮攔,當局者迷,旁觀者也未必就能看清楚。

傾城沉默著,他文不能執筆安天下,武不能馬上定乾坤,無權無勢,有的只是一條爛命,這是他唯一的資本。

因扶楚曾承諾過他,在人前,他會是她最為心愛的『寵姬」既沾上了個『最』字,她豈會讓『賢惠大度』的他因此死去。

天亮了,一夜,就這樣過去。

扶楚沒有出來看看傾城,除了那句『哦,那就讓他跪著吧。」再沒給他只言片語。

胥追剛回宮便聽聞此事,不及換裝,匆匆趕來,見到死氣沉沉的玉傾城,擰緊眉峰。

其實,傾城潛意識中應該明白,扶楚不會真正的傷害朔歡,不然,也不會讓他為朔歡取名,只是,現在的扶楚太狠辣,傾城不敢賭。

聽見腳步聲,麻木的傾城撐開眼皮,視線卻被一片藏青色的袍擺占據。再往上,是胥追表情復雜的臉。

傾城眼睛一亮,伸手抓住胥追垂在身側的袖擺,艱澀啟口。卻想起東陽櫻淵還在,有些話,不能給他聽見。

傾城的顧慮正是胥追所在意的,轉頭看向東陽櫻淵,直來直去:「櫻淵公子,在下有話想和傾城夫人單獨說說,還望你能暫時回避一下。」

扶楚回宮。大總管胥追在這里自是說一不二,這話說的再客氣,也是命令,不容拒絕,東陽櫻淵深深的看了一眼傾(書書屋最快更新)城,而傾城眼中此刻只有胥追,無力的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東陽櫻淵一走。傾城便急急開口,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干澀沙啞:「胥叔,瑾容虧欠王後。而朔歡又是我慕家血脈,您代瑾容去求求陛下,看在瑾容服侍小殿下多年的份上,讓瑾容用自己這條命,去換她們母女一命。」

外人面前,他以玉傾城的身份逼著扶楚就范,當著自己人,他用鎮北慕氏後裔的身份來博得扶楚心軟,雙管齊下。

胥追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後。壓低聲音道:「你這樣,是沒用的。」

傾城垂下頭:「我沒辦法了。」

胥追長嘆一聲,蹲下身子,拉著他的手,以手指在他手心輕輕寫下兩個字,然後站起身。朗聲道:「傾城夫人要說的話,奴會代您轉達給陛下知道,天寒地凍的,夫人要是傷了身子,陛下也要跟著擔心,夫人就先回去吧。」

傾城合攏手指,攥住手心,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慎之又慎,借由胥追的攙扶緩緩站起身,可雙腿麻木,根本走不了,胥追喚來宮奴將他抬了回去。

趁人不注意,傾城扯下中衣一角,咬破手指草草寫了一行字,包上象征他慕氏後裔身份的那塊玉佩,丟給東陽櫻淵,見東陽櫻淵撿起包裹著玉佩的血書,對他點了點頭,傾城回了一個虛弱笑容,放心沉入昏迷。

片刻之後,侍衛來請示胥追,東陽櫻淵要出宮,要不要扣下他?

胥追面無表情:「傳令下去,各方關口凡遇東陽櫻淵,一律不得阻攔。」

侍衛領命出去,胥追抬頭望著扶楚緊閉的宮門,自言自語:「你是我這一生最完美的傑作,我不會再給任何人留下毀了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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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櫻淵懷揣玉傾城血書,出宮後,直接雇了輛馬車直奔西北方而去。

血書上寫的是:速去池陽別苑請佑安夫人。

東陽櫻淵聽人說過,得知扶楚現身,佑安夫人與其夫君荊尉急匆匆的趕來王都,卻被扶楚一道口諭『寡人不想見你。』攔在了池陽別苑。

十倍的車資,馬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不到兩個時辰便趕到池陽別苑。

東陽櫻淵進門時,骨瘦如柴的佑安正由荊尉攙扶,在雪後的別苑中散步,他們緊緊貼靠,彷如一對連體嬰。

縮在房中這么多天,佑安難得好心情,主動提出要看看雪景,走到觀景閣前,瞧見大片櫻花樹,駐足,偏著頭,邊笑邊說:「等到春天,這里一定很美,楚楚喜歡在花樹下曬太陽,她會喜歡這里的。」

幾不可聞的一聲嘆:「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的,從前……」近來,她總喜歡說從前,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都成了從前。

荊尉握緊她的手,柔聲安撫:「佑安,你還有我。」

佑安溫和的笑,將頭枕在他肩窩處「是啊,還有你。」只有你了。

因有胥追密令,便是到了被監禁的池陽別苑,東陽櫻淵也是一路暢通無阻,循著奴仆指引,找到偎靠在一起的佑安和荊尉,來不及尷尬,已沖到二人眼前,直接摸出玉佩遞上去,直奔主題:「傾城夫人讓在下送這塊玉佩給佑安夫人。」

佑安接過玉佩,輕輕攥住,手止不住的抖:「傾城他——他怎么了?」

東陽櫻淵皺眉,語調中透著不認同,卻又無可奈何:「陛下將王後和小公主投入死牢,傾城夫人替她們求情,在陛下寢宮外跪了一整夜,今早讓我過來請佑安夫人入宮。」他覺得實在沒必要這么做,可想起傾城殷切的眼神,又賣命奔走——傾城難得求他一次。

東陽櫻淵想不透,佑安卻清楚明白。將玉佩捂在胸口,酸澀的笑:「妾身知道了,望公子前往花廳稍候片刻,待妾身換身衣裳。便隨公子一道進宮」

東陽櫻淵點頭,隨奴仆去往花廳。

荊尉攙扶著佑安回房,走在空無一人的甬路上,短暫的沉默後,佑安主動開口:「阿尉,能遇見你,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本不是個細致的男人,若是平常聽見這話,荊尉多半大咧咧一笑,絕對不會多想些什么,可稍後佑安要進宮,現在聽她這樣說,他的心莫名揪起來,緊緊攥住佑安的手。顫聲道:「那你就努力的活著,報答我給你的幸福。」

佑安笑的有點飄渺,視線轉向南方。她的故鄉,在那里邊:「可,遇見她,才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荊尉語速較之平常快了許多:「沒有她,就沒有你的今天,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知道她在你心中的重要性,放心,我不嫉妒她。」

她認真聽完,才輕柔出聲:「我這一生。真的很失敗,當初立誓不會背叛她,卻差點害死她,執意嫁給你,自以為盡心盡力,卻還有這么多對你不住的地方。更沒能為你留下一兒半女。」

「我不在乎。」他急急打斷她。

她笑容里到底泄出傷感:「阿尉,不要這樣,你聽我說,這件事過後,你找個好女人,為你生兒育女,好好陪你,全心愛你。」

荊尉眼眶紅了,漸漸蓄滿淚水:「你對她來說,同樣重要,她是因為不想傷害你,才不肯見你,你這次見她,她一定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哽咽兩聲:「你明知道我除了你,誰都不要,再也不准這樣說,我害怕。」頓了頓,又有些迫切的建議:「不然,我們一起走吧,天涯海角,總會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人各有命,我們別去管他們了。」

她沉默,停下腳步,正對他,伸出手臂,環繞他腰身,將頭埋進他胸口,蒼白的嘴唇輕輕翕張,無聲回他:「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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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櫻淵的馬車,沒人阻攔,華燈初上,盛裝打扮的佑安由東陽櫻淵護送,進入宋宮。

扶楚帶胥追出宮,還沒回來,佑安和荊尉直接去往傾城寢宮。

佑安讓東陽櫻淵和荊尉守在宮門外,她要單獨見見傾城,當然,這也是傾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