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連續下了一場淅瀝瀝的春雨之後,天氣終於轉暖。

震驚了s市的搶劫殺人案也隨著徐新年的落網而畫上了句號,報紙上對這個新聞進行了大肆報道,甚至扯上了八年前徐家那場血案,繪聲繪色的描畫出一場豪門恩怨狗血大戲,卻對徐新年被警察開槍爆頭的事情只字未提。

而徐建國曾經的家主,也因為受了強烈的刺激變成了神經病,被送去了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醫生說這輩子幾乎沒有了康復的可能。

當然這些都已經不是徐辭年現在關心的問題,他躺在醫院里半個多月,可以說是在生死邊緣上又走了一趟,用羅小茂的話說,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兩腿之間已經出血,連趙睿都搖頭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但萬幸的是他把肚子保護的很好,沒有受到致命的撞擊,只是劇烈運動動了胎氣,瞿城又扔了不知道多少錢進去,比金子還貴的葯,燒錢似的往里砸,搶救了一整天,總算是把命途多舛的小豆丁給留住了。

而窩窩也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被綁架,但是始終在深度昏迷狀態,除了知道自己被一個跟爸爸很像的叔叔抱走之外,什么都不記得,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醫院,根本不清楚兩個爸爸到底經歷了什么,被瞿城幾句話糊弄過去就什么都忘了,平時該吃吃該喝喝,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團子。

「兩個蘋果,再加上兩個桔子,唔……是幾呢?」窩窩趴在徐辭年胸口,一邊抓頭發一邊掰著手指頭算著,可是越算越糊塗。

徐辭年靠在床頭,拿著窩窩花里胡哨的「課本」,用手指彈他的腦門,「小笨蛋,再想一想,這個昨天剛教過你的。」

「嗚……不知道,算不出來,數……數學好討厭。」窩窩平時腦袋非常靈光,但是一遇到數學算數就變成了小呆瓜,耍賴似的貼到徐辭年的肚子上,「爸爸不要考了……快點簽上字,老師不會發現的。」

軟綿綿一團貼上來,小爪子還撒嬌似的抓住他的手指,徐辭年一下子笑了起來,接著馬上綳住臉,「不行,明天你去上課要是被老師檢查到,不會做怎么辦?我聽小二黑的爸爸說,人家在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會做二十以內的加減法了。」

一聽到小二黑這么厲害,窩窩撅起了嘴巴,又開始掰手指,總覺得這個問題比火腿腸和炸雞腿哪個更好吃還要復雜。

旁邊的瞿城看他這么認真,忍不住逗他,「窩窩,不要算這個了,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我就給你簽字好不好?」

「喂喂,某人,窩窩的法定監護人在這兒呢,你湊什么熱鬧?」徐辭年笑著拿課本敲他。

瞿城抓住他的手,完全不顧及兒子還在場,順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大喇喇一笑,「你這個教育方法不行,教小孩要懂得舉一反三,你瞧我的。」

說著他戳了戳窩窩的臉蛋問道,「我加上你爸爸是幾個人?」

窩窩掰手指頭,」1+1等於……2!」

「錯了,是三個,小笨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加上你爸爸,再加上你是幾個人?」

「2+1等於3,這個我會做的。」窩窩得意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瞿城悶笑,「又錯了,都說了我和你爸是三個,加上你怎么還是三個,小笨蛋,今天數學作業不給你簽字了。」

不對啊……1+1為什么會等於3?qaq

窩窩本來呆呆傻傻,現在被瞿城這么一繞就更糊塗了,瞬間把上課學的算數題全都還給了老師。

看著他一臉迷糊的表情,瞿城笑的肩膀都抖了,「你忘了你爸爸肚子里還有個弟弟了?2+2=4,這次算明白了嗎?」

「瞿城你又跟窩窩灌輸這些亂七八糟,他才三歲,現在性別要是模糊了,以後進錯男女廁所怎么辦?」徐辭年哭笑不得的拿著書丟某人。

某人一下子接住,環住徐辭年的肩膀,把他固定在床上,撫摸他的肚子,深邃的眼睛里滿是溫情,「你不要亂動,大不了以後窩窩進了女廁所,我會在他被人罵流氓之前把他拎出來的。」

徐辭年一下子笑噴了出來,伸手捏他的耳朵,「好啊,姓瞿的,你這是惦記著進女廁所啊!不許教壞我兒子。」

瞿城假惺惺的捂住耳朵「跌倒」在媳婦兒肩頭,「啊……被你發現了。」

「哇!它在動,弟弟在動!」

對兩個爸爸無時無刻的「調=情」模式,窩窩小朋友已經習慣,此時趴在徐辭年肚子上,突然感覺到一鼓一鼓的,驚嘆一聲睜大了圓眼睛。

「真的嗎?我聽一聽。」某人一聽這個,瞬間停止了跟媳婦兒斗嘴,跟大兒子一起貼了上來。

徐辭年低頭一看,兩個黑溜溜一大一小的腦袋湊在跟前,瞬間尷尬的要命,「你們兩個夠了,它剛做過手術,你們別嚇唬它。瞿城,你起帶頭表率作用,快點起來,被別人看到怎么辦?」

「它像一條魚水,游來游去的哎!」

「豆丁,快游過來,讓爸爸和哥哥親一親。」瞿城低頭親徐辭年的肚臍,臉上殘留的胡渣摩擦著敏感部位,讓徐辭年的耳朵都紅了。

一大一小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到耳朵里,極其興奮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副樣子簡直蠢得不忍直視。

房門「咔嚓」一聲被推開了,羅小茂提著飯盒走進來,瞬間看到了瞿城趴在床上,腦袋貼著徐辭年下=身的樣子,當即「哎呦喂」一聲,「我什么都沒看見啊,你們繼續,我走錯房門了!」

「羅小茂,別走,我快要餓死了!趕緊進來!」

臉紅脖子粗的徐辭年像是見了救星一樣把羅小茂叫回來,此時瞿城坐起來整了整領帶,儼然沉穩老練的做派,好像剛才那副居家樣子只是別人的錯覺。

窩窩見到羅小茂當即高興地爬下床撲上去,甜甜的叫了一聲「羅叔叔」,羅小茂哄著這寶貝疙瘩,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塞給他,看著小家伙無憂無慮的樣子,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瞿城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有話要問徐辭年,當即抱起對著飯盒流口水的窩窩說,「走吧團子,你剛才不還說想要跟樓下的小貓玩一會兒么,咱們現在就去。」

「可是我想跟爸爸一起吃飯飯。」窩窩含著手指,一臉渴望的看著飯盒。

「你爸爸現在吃的比小豬都多,你跟他搶飯,弟弟就沒飯吃了,老爸帶你出去吃大餐,炸雞腿和冰激凌好不好?」

一句話哄得窩窩當即點頭,乖乖的摟著城城的脖子出了病房門,還不忘跟徐辭年揮手,「爸爸,讓弟弟多吃飯,一會兒我就回來陪他玩,豆豆,白白~」

瞿城沖徐辭年眨了眨眼睛,笑著關上了房門。

羅小茂一直目送著父子倆離開之後,才回過頭來笑著說,「城哥很會哄孩子嘛,真是沒想到。」

徐辭年笑了笑,端起牛肉菠菜粥喝了一口,「是啊,他比我還疼窩窩,平時我要是凶一句,他都得護著呢,我自嘆不如。」

「快算了吧,你要是不疼兒子,會自己一個人就跑去見徐新年?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羅小茂哼了一聲,一想到前些天的事情仍然心驚肉跳,「幸好窩窩沒事,我其實真怕經過這么一次打擊,會給孩子留下心里陰影。」

提到這個,徐辭年的臉色變了變,冷笑一聲,「徐新年就靠窩窩來要挾我,當然舍不得傷了人質,更何況窩窩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了危險意識,他估計是怕一路上孩子會哭鬧,索性就迷暈了他,這也算是讓窩窩逃過一劫,省得影響一生。如果他真傷了窩窩一根汗毛,可就不是現在被警察爆頭這么簡單了。」

羅小茂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等一下……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那警察會開槍是你安排好的?」

徐辭年點了點頭,往嘴里灌了一口粥,笑著開口,「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復雜,當時接到徐新年的交易地址,我走的太急,只給瞿城說了一下我的大概意思,沒想到他領會這么透徹。」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孤身一人去見徐新年,他的手段有多狠毒我一清二楚,所以我不可能拿自己跟豆丁的命跟他拼。我身上裝著追蹤器,目的是為了引瞿城和警察找到徐新年,只要到時候我纏住徐新年,給瞿城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找到我。」

「等一下,我有點迷糊。」羅小茂抓了抓頭發,往徐辭年碗里加了塊牛肉,「你身上的追蹤器是怎么回事,徐新年不會傻到連你的身都不搜吧?」

徐辭年笑了笑,伸出手露出無名指上那個已經修補過的孔雀戒指,「還記得當初你問過我,瞿城為什么會把這么大一個豪庭送給我嗎?」

「我等*絲怎么能理解土豪的心思?」羅小茂聳肩搖頭,嘖嘖兩聲。

徐辭年噗嗤一口笑出聲來,米粒都噴了出來,「這話你有本事當著他的面說,看他不折斷你的小細腿兒。」

「那家伙啊,就是個悶騷,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說。之前害怕坤幫的人來找我的麻煩,就自作主張把豪庭轉到了我的名下,還裝模作樣的送了一個戒指,好像我一出門就被人暗殺似的,往里面塞了個追蹤器,還真以為能瞞天過海,讓我發現不了。」

提到這個,徐辭年的表情帶著點俏皮的得意,「他偷偷摸摸的不說,我自然也不會找沒趣兒告訴他,本來想扔掉追蹤器讓他別總是監視我,結果這小東西卻在關鍵時候派上了大用場。」

說著他解開扣子,露出肩膀上一個已經結痂的傷痕,「我既然敢冒著風險去,自然給瞿城和警察引路,但是把追蹤器藏在衣服、手機里根本就靠不住,我必須保證這東西跟我緊緊黏在一起,所以就用刀子在肩膀上剜了一小塊肉,把追蹤器塞了進去。」

這句話說得簡直像「我今天中午吃了個雞蛋」一樣簡單,聽得羅小茂一陣心驚肉跳,乖乖,這是下了多狠的心,才能親手剜掉自己的一塊肉啊……

「那……那你跟瞿城到底怎么安排的?他……怎么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冒這么大的風險,萬一出一丁點意外,窩窩和小豆丁,甚至是你自己隨時都可能喪命。」

提到這個,徐辭年的眸子垂了下來,嘴角緊緊的抿在了一起,「這件事情是我自己堅持的,瞿城只是拗不過我,可當時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徐新年為了活下去可以瘋狂的殺人,青龍幫的四個保鏢都能被他給弄死,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徐新年的最終目的不過就是要我的錢和命,如果我遲遲不出現,也不給他錢,把這個瘋子逼急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玉石俱焚,動手殺了窩窩?」

「或許當時我應該再理智一點,反正瞿城已經查到了他的車牌號,警察也介入了調查,只需要耐心的等下去,抓住他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那個時候我真的多一秒種都等不下去了……」

說到這里,徐辭年抹了把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提起當日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窩窩只要在他手里一秒鍾,就多一秒危險,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把他保護好已經是失職了,如果再因為我自己拖累他,甚至讓他賠上一條命,這輩子還讓不讓我活了?窩窩和瞿城是我的命,我開不起這個玩笑。」

羅小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辭年,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當時你不是一個人,你寧願以身試險去救窩窩,但有沒有想過,萬一救不回來,賠上的代價可是三個人啊。」

徐辭年點了點頭,把手里已經涼掉的飯盒放到一邊,苦笑一聲,「我怎么會想不到,但當時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徐新年的目的就是對付我,如果我不去,窩窩的命肯定保不住,可是我去了至少他還有一線生機,我不能為了小豆丁,犧牲他,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他看中的無非就是我的錢,只要我能吊住他的胃口,死咬著不給他豪庭和徐氏的股份,他絕對一時半會而不舍得殺我,也不會把精力放在對付窩窩上面,這樣一來就等於為瞿城和警察爭取了時間。」

任何一個做父母的人,都沒辦法在親生骨肉之間做出選擇,手心手背都是肉,砍掉哪一個都是鮮血淋漓。

局外人可以盡情的嘲笑這是傻、是蠢……可是在真正面對骨肉分離,至親的命是去是留都在你一念之間的時候,誰又能真正的保持理智?但凡有一線生機,誰也不願意用一條命換另一條命。

羅小茂長嘆一口氣,用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哎……你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碰上徐新年這么一個大禍害,要我說,最後警察開槍爆了他的頭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殺了這么多人才挨一顆槍子,真應該把他亂槍打死,然後再撕了他那張整過容的皮!」

「要我說,你既然手里死藏著徐老爺子生前的錄音,就應該早點拿出來,給自己平凡,把他送進監獄吃槍子,或者再心狠手辣一點,親手殺了他也無所謂,結果你想做好人,壞人可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