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你!
光是這個想法,蕭白聽起來就覺得跟動物嫁接差不多,簡直離譜。
「這么說,融合了蛟丹丹壁的我,不就是半個人龍合體了嗎?我竟真的成了一條龍!」
玉壺莞爾一笑,抿了口桃瓣茶,似笑非笑,半晌才嘆道:
「你只是猴子哦。」
猴妖……
蕭白忽然想起下巴滑到脖子的不愉快經歷,怒而起身道:
「你這妖女,為夫這就讓你嘗嘗什么叫做真正的一條龍!」
趁暮昀和一劍狐在池邊熟睡,蕭白從水下進攻,又偷偷摸摸的與正宮娘娘梅開貳度。
不過,連續的輸出,還是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玉壺手撫蕭白,眸中嬌澀綻開,化為一種略帶嘲諷的挑豆。
「你變成一條蟲了。」
蕭白一向不願在雙休時,通過回靈補血續命。
這感覺像是在吃藍澀小葯丸,多少有些丟臉。
但今夜,他人快成變成禸干,真的扛不住了。
便偷偷取出一塊藍色小晶礦,一口吞入腹中。
蕭白重整氣勢,融合了雄渾的靈肉共鳴,好風憑借力,送他上青雲!
「妖女,我與邪惡不共戴天,大威天龍!」
……
第二天一大早。
池子里風平浪靜,只殘留著戰火的魚韻。
雪炎宗同樣風平浪靜,甚至還罕見的出了太陽,霞光萬丈。
金霖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的蕭白,長伸了個懶腰。
他的納戒,收到一條來自李牧雲的消息。
新任監國,柳灤,今日去皇宮視察,與緋月一起上了早朝。
而她的道侶,新任監宗李牧雲,也一大早跑來雪炎宗視察。
新官上任第一時間去管轄地視察,這是監道宮的例行規矩。
得露個面,讓寒武國各界人士看看新任監宗和監國的樣貌。
李牧雲並沒有像陸有為搞那么大排場,只帶著玄石和另一位隨從,乘普通玄階道盟行舟,來到了雪炎宗。
而且指定只要少數幾人接待,諸如掌門、戒律長老、執劍長老等。
不過,他特地叫上了蕭白陪同,作為向導帶他參觀雪炎宗。
本想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蕭白,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子來陪他視察。
要知道,蕭白前世最討厭的事,就是陪領導上東上西,搞這搞那。
無奈李牧雲風評還不壞,對他也挺禮貌,搞得他不好拒絕。
辭別池子里分屬三族的老婆,蕭白穿好衣服,直奔擎首峰。
來到擎首峰議事大廳才發現,李牧雲和年輕人一起賊能侃,與上了年紀的人卻說不上幾句話,全程都是玄石幫忙傳達道盟最新精神與指示。
他在一旁光顧著喝茶的表情,太尷尬了,這才叫上了自己。
看到蕭白的第一眼,李牧雲連忙起身,本以為是救星來了。
再看一眼蕭白的黑眼圈與虛浮步法,這才意識到,蕭白可能比他還陷泥潭。
「蕭兄這是……」
「操勞過度。」
蕭白端起茶盞大口品茶,心想,只有一個老婆的你是不會懂的。
李牧雲點了點頭,面如飄雲,一臉賊兮兮的小聲道:
「我懂我懂。」
這時,玄石傳達本部精神指示的大段演講終於結束。
春簫子長松了口氣,也端起茶盞,轉而對李牧雲道:
「老夫當年在本部時,便聽書院執教說牧雲賢德,如今有你來監宗,老夫也能輕松不少了。」
李牧雲被誇的有些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想了想道:
「是啊,雪炎宗真是個好地方,若不是為了輿論,道盟應該早拿下這里才是。」
春簫子:
「……」
鍾符子:
「……」
魏山君:
「……」
一句話就把春簫子和幾位長老的老臉,說的比蕭白的臉還黑。
不愧是社交牛逼症,蕭白一時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針對雪炎宗,還是在諷刺道盟。
眼看議事廳里的氛圍有些古怪,蕭白隨口打個圓場。
「這不是派李監宗來了嗎?」
李牧雲笑道:
「哈哈,真要攻山,有蕭兄在我也拿不下雪炎宗的。」
蕭白心想,這家伙身居高位,未免謙虛過頭了,言行舉止還是個沒走上社會的學生。
「畢竟,蕭兄可是智斗三位老祖,讓他們走火入魔不惜自爆的智者。」
李牧雲補充道。
蕭白啞口無言,這家伙謙虛歸謙虛,但他說的話聽起來總有些古怪。
這時,輪到鍾符子打圓場了。
「說起三位老祖,李監宗還是看看本門最新的護山大陣,正是由老祖們臨死前掏出僅剩的主脈晶礦,嘔心瀝血設計出的新陣法架構。」
鍾符子這種一本正經的嚴肅人,說起慌來那叫一個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牧雲點了點頭,忙放下茶盞。
「好。」
隨即,幾人參觀了位於擎首峰頂的主陣基石。
這是一塊巨大的環形黑曜石碑。
從里到外,一層層的刻印了各種紛繁的靈紋。
種種類似幾何圖形的象形文字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通臨大道之感。
這是蕭白的感覺。
對不精通靈紋的人來說,這些手刻的靈紋,跟鬼畫符沒有太大區別。
李牧雲展開神識,認真的推算陣法靈紋的防御效果,不禁嘖嘖稱道:
「我以為三位老祖死後,雪炎宗沒有請道盟重建護山大陣,是破罐子破摔的表現,沒想到新的護山大陣看起來還真不錯……這主陣靈紋是誰寫的?」
鍾符子的慌言幾乎被拆穿,他只得如實說道:
「鑄器峰的親傳弟子,高師。」
李牧雲眸光如雲,飄向遠方,眺望風景如畫的雪炎群山,不禁嘆道:
「雖然是沒聽過的名字,但靈紋造詣相比本部大符師也並不遜色……雪炎宗真是藏龍卧虎。」
藏龍……蕭白沒有過多聯想。
參觀完擎首峰的主陣地基,玄石又帶李牧雲又去了趟戒律堂,看天元道律有沒有嚴格執行。
去戒律堂,是監宗每次視察宗門的必要行程。
不過,李牧雲只在戒律堂待了一小會,隨手翻翻執戒備桉就出來了。
充分表現出對鍾符子的信任。
之後,又例行去了趟雜役房,彰顯道盟對底層修行人士的關切。
這些都是例行行程。
頂著雜役房上空的風雪,李牧雲不無感嘆道:
「我聽說,不久前蕭兄還是雜役房的一名雜役,沒想到才兩個月後,蕭兄已經成為名動本部的天驕了。」
蕭白笑了笑,攤開手道:
「也許,我只是在雜役房化凡,磨礪道心呢。」
李牧雲也跟著笑了笑,道:
「或許,這其中也有玉壺真人的功勞。」
不,我蕭白全靠自身努力!
「或許吧。」
離開雜役房,李牧雲大致已經完成全部的視察工作,忽然問蕭白:
「不介意的話,我忽然想去蕭兄所在的百草峰看看,可以嗎?」
春簫子幾人微微一怔。
一般來說,宗門雖是道盟的加盟成員,但擁有很大的獨立性。
監宗通常只會例行視察擎首峰、執劍峰和雜役房,很少去視察其余山峰視察的桉例,這涉及到宗門秘辛。
蕭白這才意識到,這家伙喊自己來陪同的目的,可能並不很單純。
如果只是觀察他,根本沒必要去百草峰。
應該是想借他這層關系,順便調查玉壺。
齊山,就是帶著調查玉壺的任務上任的。
或許,李牧雲也不例外。
道盟本部一直想了解玉壺的研究。
但是又不想做的太明顯,以免打草驚蛇。
蕭白也沒必要配合他,便道:
「玉壺長老和暮昀、狐監捕一起在洗澡,你想去看看嗎?」
李牧雲一聽,臉一紅,忙道:
「那算了。」
旋即改口道:
「我忽然想去劍冢看看,想了解一下蘭道子入魔和幻貘現形的過程。」
不得不說,李牧雲雖然對例行程序不感冒,但對監宗工作還挺上心。
並不只是一個,帶半妖女伴來鄉下悠閑度日的混子。
於是,眾人便一起去了劍冢。
見到被毀後暫未重建的劍冢,魏山君表情復雜,帶著憤怒與沉痛,向李牧雲咬牙痛陳妖襲當日發生的過程。
蕭白仔細聽來,魏山君當日還真察覺出了不少細節。
站在光禿禿的劍冢頂端,李牧雲蹲下身來,抓起一抔黃土,仔細體察其中殘留的妖魔氣息。
沉默很久,李牧雲起身嘆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妖盟的這次行動看起來太冒進了。」
「如果按照原計劃,由酉雞部三位分神境大妖領頭,三、五、七舵三路大軍壓境,雪炎宗應該是擋不住的。」
「那玄梟為什么突然改變計劃,還搭上幻貘這個安插在道盟內部的重要棋子呢?」
魏山君當時也有類似的疑問,事後調查了不少內幕。
「妖襲之前,道盟早已知悉誅邪戰場上的異常調兵,一艘天階巡道船趁機強攻酉雞本部,加上酉雞部近年在妖盟內日漸弱勢,急於立威,才迫使第三舵冒險突襲雪炎宗。」
蕭白微微一怔,這些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李牧雲還是百思不解,疑惑道:
「急於立威,酉雞本人卻沒來。」
「酉雞本部遇險,應該暫時放棄突襲才對。」
「我總感覺,玄梟是低估了雪炎宗的布防。」
「而且按照魏兄的說法,敵人很可能還有活捉蕭兄的計劃,否則應該由玄梟親手殺蕭兄,而不是由幻貘動手。」
「畢竟誰不想拉攏天命之子呢?」
蕭白聽的目瞪口呆。
沒想到李牧雲通過只言片語,把讓日情況分析的如此透徹。
這家伙還真不簡單……
看著傻白甜,實際上很有眼力。
仔細看,李牧雲大概和緋月的風格有些相似,這種人往往是干大事的,不應該被貶到寒武國這種小地方才對。
難道是來調查他的?
當然,調查他是監宗分內之事,他也不好指摘。
蕭白想了想,便說出部分實情。
「妖襲前,我與狐監捕接到秘密任務,確實有過麻痹敵人的舉動……至於妖盟為何想活捉我,大概是我無意中釋放朝歌城被囚禁的三十三名半妖少女,被妖盟當成可以拉攏的人了。」
李牧雲微微一驚。
「據我所知,伶舟師姐可不是那種會示弱的人啊,這件事應該是蕭兄的功勞,道盟本部對此認識不清。」
「至於解救朝歌城半妖少女,蕭兄也……咳咳,蕭兄你喜歡半妖嗎?」
蕭白看他微漾的表情,隱約有一種難得遇到同志的杏奮。
「不管怎么說,人類可以與妖孽為敵,但我反對對妖孽的肆意蹂躪,那樣人類自己與妖孽何異?」
蕭白隨口一句話說的幾位長老不敢插嘴,都盯著李牧雲。
李牧雲微微頷首。
「其實妖孽中也不全是壞人的。」
微凝的老眸霎時散開,春簫子撫須笑了笑:
「老夫大概知曉你被貶到這里來的原因了。」
李牧雲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
「春簫子前輩來這里的原因比我更離譜吧,我只是因為個人愛好受罰,您是政治覺悟太高了呀!」
春簫子霎時臉黑……總感覺這小子很危險。
「你的話不像是在誇人。」
蕭白聽懂了,春簫子大概和有崖子是同一類人,對道盟某些政策不是很滿意,但又沒有完全背叛道盟。
一個天天摸魚,一個建設宗門,都屬於某種非暴力不合作運動。
李牧雲繼續拱火,微眯著眼,賊兮兮的說:
「三位老祖暴斃,雪炎宗便是前輩一人說了算,前輩不做點什么嗎?」
春簫子搖了搖頭,負手持簫。
「我只是個因循守舊的老人,並不會做什么改變的。」
「希望如此。」
李牧雲微微頷首,旋即又道:
「蘭道子乃本部一直關注的劍道天驕,他不幸入魔的事本部很重視,希望戒律堂能盡快給我一份詳細報告,本部可能會據此制定戰術,派特遣巡道船去魔宗營救他……道盟不會放棄每一個入魔的天才。」
春簫子與鍾符子都有些驚訝。
蘭道子雖然是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不假,但道盟至於派特遣巡道船冒險去魔宗搶人?
難道蘭道子還有特殊的身份?
就在二人疑惑時,愛徒心切的魏山君自作主張道:
「李監宗會盡快拿到報告的。」
李牧雲滿意的點了點頭,朝眾人笑著攤手道:
「好男人從不會天黑回家,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諸位保重。」
蕭白實在佩服,那青鸞半妖竟有如此神奇的御芙之術。
「眼下這還沒到中午吧……不吃個飯再走嗎?」
吃飯?
李牧雲一愣,心想修真者中午為什么要吃飯?
「雪炎宗距離朝歌城說近不近,路上隨便出一點意外都會耽誤時間,還是早點啟程安心點,不是每個女人都像玉壺真人那般大度啊。」
這樣說著,他拍拍蕭白肩膀,忽然小聲說道:
「明天中午紫宮聖女就會抵達監道宮,你不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