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天命之子會怕你?我雖然是來書院學習的,也給了南門家與齊家的弟子切磋機會,但我與齊監宗和南門昇只是起了沖突,裴南烽可是褻瀆聖女之人……裴家人沒有資格與我切磋。」
「你——」
裴家劍客眸光如劍,寒芒四起,握劍的手微微澶抖。
「當然,想切磋也可以。」
蕭白補充道。
隨即,又從納戒里取出了全功能偃偶,璇姬。
「這位是我的偃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是誰能在這幾樣勝過她,我便與你切磋。」
圍觀弟子看傻眼了。
女偃偶五官很漂亮,一身出塵脫俗的仙子打扮,清純中透著嬌灧浴滴,與真人無異。
一直安靜看戲的書院弟子們,也跟著起哄了。
裴家劍客看了眼。
只覺這偃偶靈紋復雜了點,外形做的逼真,並無特異之處,區區偃偶,智能低下,琴棋書畫還能比專業的書院弟子強?
「此話當真?」
蕭白點點頭。
「當然。」
裴家劍客道:
「書、畫、琴畢竟是藝能,虛無縹緲,未必能分出高下,比棋藝如何?」
蕭白道:
「可以。」
裴家劍客忙喚身後弟子:
「去叫幾個棋院弟子來!」
「是。」
很快,棋院聽到有美女棋手,興沖沖的來了幾十個男弟子。
裴家劍客揮手間,在廢墟之上重造一座洸滑的石台。
璇姬看了眼蕭白,朝眾弟子盈盈一笑,欠身坐在了石台前。
棋院弟子們爭先恐後的坐在她的對面,擺出棋盤取出棋子。
「璇姬姑娘,請指教!」
一個時辰過去了……
棋院弟子們大汗林漓。
這些弟子們嘴上說請指教,心里其實是想指教女偃偶的。
然而,他們真被指教了。
都是修真者,下棋很快。
但偃偶下棋更快。
璇姬以超快棋連戰九人,無一人支撐到殘局,皆中盤投子認輸。
蕭白搖了搖頭,朝眾弟子道:
「我還以為,書院代表了天元大陸的才智巔峰,結果竟被一個偃偶橫掃棋院,我看你們不過是些糙漢子,一群烏合之眾,別叫書院丟人現眼了,不如改名叫武道院算了。」
棋院弟子們被噴的怒目而顫,卻又無話可說。
蕭白繼續道:
「武力是蠻人,人類可不是靠蠻力戰勝域外天魔的。」
「人類真正的文明是科學與藝術,這方面,還得看我寒武國,大家喜歡璇姬的話,可以去寒武國訂購哦。」
「除了琴棋書畫,璇姬還有一些能消除寂寞的本領。」
「如果不喜歡璇姬的外形,還可以定制其它的類型。」
圍觀弟子們聽的面色凝重,心馳盪漾……
這寒武國到底什么神仙地方?
甚至連憤怒、恥辱的棋院弟子們,也對璇姬動心了。
劉長風惱羞成怒。
裴家劍客沉著臉,道:
「你這登徒子,把書院當成什么地方了!」
不等蕭白答應與之切磋,突然一劍拔出,抬手劈向蕭白。
劍芒一閃,刷拉——
合體境的劍氣瞬發及至,落在了蕭白身上。
蕭白瞬間化為漆黑鐵人,全自動裝甲護身,防住了劍氣。
這是緋月給他逃命用的,在逃命之前,防御力也足夠強。
他趁機向眾人介紹產品:
「大家看到了嗎?這也是寒武國的護甲靈器,可以輕松抗住合體初境的一擊……比道盟護甲便宜耐用,最重要的是,它不需要靈力驅動,無需頻繁的充靈,煉氣修為就能輕松駕馭,心動的話趕緊去寒武國預定哦!」
全場鴉雀無聲,瞠目結舌。
這種場面真沒人見過……
圍觀弟子們看呆了,本以為城里人教訓鄉巴佬,結果反被教育了。
眼下,書院臉都沒了,本來准備下場斡旋的領導們都不敢冒頭了,只有裴家劍客與劉長風兩個老師,頂著無數目光,臉上火辣辣的疼。
蕭白隨即撤去護甲,也沒再追究裴家劍客的偷襲行為了。
畢竟,這家伙身為劍道老師,能拉下臉襲擊他,背後定然是裴家、南門家和齊家,聯合試探他。
看來,此行不會太平了……
不遠處,水滴行宮上,牧翔子也震驚不已,長嘆一聲道:
「差點忘了,他還是寒武國當朝帝君,真是為國操勞啊。」
慕容魚皺著清眉。
「這些武器未免太危險了吧……真敢有人買嗎?」
牧翔子道:
「也許,蕭白是想賣給天元城以外的地方,比如我南海牧家就很想買!」
……
書院很大,比朝歌城還要大。
古貞老師的蝶園,在書院西南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山坡上。
整座山坡都是他的養蝶之地,除了做研究,也盛產蝶蜜。
就算退休了,她偶爾也會提拔幾個天賦異稟的女學生,當她的助理。
山坡東邊斜坡上,一片花海中,坐落著一座藤蔓覆蓋的木屋。
木屋看起來不大,其實是因為大部分被藤蔓覆蓋了,以及還有很大一部分在地下。
木屋頂上的花園陽台。
藤木桌前。
披著一身素白麻衣的古貞老師,正在陪玉壺喝茶。
玉壺端起蝶蜜茶,肩上落滿彩蝶。
這種久違的感覺,讓她的思緒瞬間回到了百年前。
二人的關系有點復雜。
玉壺是人類時,她是古貞的老師。
玉壺是半妖時,變成古貞的學生。
又雙雙是妖盟的內應……
兩人都忠於妖盟,卻又不止忠於妖盟。
都不忠於道盟,卻又在道盟共事。
古貞老師一臉書卷氣,看起來比玉壺更像個老師。
但她知道,玉壺的研究天賦遠在她之上。
「剛拒絕書院邀請函沒多久,你怎么突然來本部了?」
玉壺輕抿了口蝶蜜茶。
「我來散散心。」
古貞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到蕭白的身影。
「蕭白呢?」
玉壺莞爾笑道:
「你想他?」
古貞眸光微動。
「你胡說什么,我以為你帶他來有要事。」
玉壺這才說道:
「他在書院處理一些瑣事,等會就來了。」
古貞很了解玉壺,如果沒有重要的事,這女人是絕對不會走出丹房的。
「你肯來天元城,一定是研究有了新的進展。」
玉壺放下茶盞
「也許,我們應該偷偷關閉那個武器了。」
古貞搖了搖頭。
「可惜,那武器已經與人融合,變成了人類,我們無法再關閉了。」
「好在,羅天大主裁還沒完全重視這個武器,只作為一項備用方案,讓那孩子自由成長,在他看來,道盟不可能弱到需要用這種武器的。」
玉壺清眉微蹙,道:
「那武器足以影響天命的格局,他不可能不重視,也許有人盯著他,也許他還有更大的陰謀。」
「毀滅全人類的計劃太過激進,存在不可預知的風險……我帶蕭白來,是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案。」
古貞心中一驚。
「怎么,結了婚之後,連你變得溫柔了?」
玉壺眸光平靜,不再寒暄,直言道:
「我這次來,是想見紅毒蛇……本人。」
古貞略顯警惕:
「紅毒蛇大人的身份是絕密,有什么話你可以對我說。」
玉壺嫣然一笑:
「你能代她與男人雙休么?」
古貞:
「你……」
……
天城區。
天道宮。
天道宮是道盟本部所在地。
與監道宮外形、結構相仿,尺寸高了百倍而已。
天道宮是天元大陸最高點,比大荒里最高的山巒還要高。
一共九層,每一層足有千丈高,都是一個小世界,內設有傳送陣。
有的封閉,有的敞開,里面有高閣樓宇,有花園假山,看起來是樓,其實是半山半樓。
頂層,是露天的。
這里白雲悠悠,飛鶴陣陣。
飄渺的雲中,有一座高台。
台上有山,有水,又有田。
整齊的畦田里,有三兩個造型古朴的人形偃甲在自動勞作,插秧,耕田,收麥,種菜……
偃甲上散發著淡淡的青光,立著三兩鳥雀,發出木件轉動時的吱呀響聲。
山上青竹與古松雜生。
山頂,還有一座道觀。
很古朴的四合道館,中間種著一株不知有多少萬年份的桃樹,樹干如盤龍虯結,沒有葉子,只有花。
奇怪的是,花一直在落,卻怎么也落不完……
桃樹生長在一碎裂的石碑上。
白色的碑文被打亂,又詭異的重組在一起。
有一妙齡女子端著兩杯熱茶,自北觀內徐徐走出。
女子五官、身材都很完美,飄然欲仙,不可方物,就是姿態和動作略顯僵硬,不像人類。
這,是個女偃偶。
「院長,茶來了。」
女偃偶將茶水端向了,兩個在桃木下對弈的老者。
一個黑發。
一個白發。
黑發老者身穿灰色長衫,手持著蒲扇,五官干癟,身材瘦小,眸色灰暗,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錯覺。
但這老頭精的很,那看似干涸的眼瞳,卻暗暗在一旁端茶觀棋的偃姬身上瞎轉悠。
老者正是書院的院長——
老夫子。
他還有個身份,道首。
也就是道盟第一人,人間最強者。
不過,他更喜歡別人叫他院長,而非道首。
他,已有百年未踏出頂層一步了。
「你又輸了。」
道首嘆息道。
棋道上的獨孤求敗,並不能讓他感到一絲快樂。
與之對弈的是一位,白發老者。
白發蒼蒼,仙風道古,就是精神有些萎靡。
「我早說了……仙人的棋術並不比凡人強太多。」
道首搖扇道:
「我才不信。」
「盡管只略窺一二,但碑文中明明蘊含了某種算力。」
「碑文來自仙界,仙人怎么可能會輸給我一個凡人?」
白發老者哈欠連天,投子認負,不想再下下一盤了。
「也許是下棋太無聊了。」
道首卻還不依不撓的說:
「就像釣不上去魚會無聊,下棋不贏又怎么會有趣呢?加油,你就快贏我了,這樣你會快樂,我也會開心。」
白發老者長伸懶腰,長嘆道:
「我應該出去走走的。」
道首撇撇嘴。
「羅天把道盟,把整個人間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你沒什么好巡查的了,不如賠我下下棋,也許就悟了大道……仙人也不是終點吧?」
白發老者道:
「你應該知道,我留在人間,並不是巡察的……而是為了保護某個天命之子。」
道首笑了笑。
「七個天命之子聯合起來就能殺死那個該死的終極天魔……哈哈,仙界也相信天命游戲嗎?」
白發老者反問道:
「你該不會以為,天命之子是人間之力吧?」
道首聳了聳肩,搖頭道:
「那屬於自己打自己了。」
白發老者忽然臉色一沉。
「注意你的言辭,道首大人。」
道首根本不聽他唬人。
「你裝模作樣倒與你的棋路很像,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一個分身在人間瀟灑吧?」
白發老者板著臉。
「我早說了,我有保護天命之子的任務。」
道首:
「天命之子還需要保護嗎?」
白發老者:
「第七天命被融合出來了。」
道首:
「算是……喜事?」
白發老者:
「是喜事,但第七天命融合的過程不太尋常,被一個毫無背景的凡人給摘桃了……連仙界也沒查出此人身份。」
道首:
「哈哈……也許是真正的域外之人也說不定。」
這時。
偃姬又機械的走過來,對道首道:
「院長,大事不好了。」
道首輕搖蒲扇:
「我不是叫你沒事別來煩我么?」
偃姬道:
「您的棋院被一女子橫掃了,無人戰勝她,更無人能堅持到殘局,皆是中盤投子認輸。」
道首眸光一沉,逼視著偃姬的木訥的雙眼,板著臉道:
「沒看我和巡察使大人下棋嗎?下次這種小事不必告訴我。」
「是!」
偃姬轉身離開。
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而杏奮。
旋即下山,機械的輕搖著蒲扇,直奔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