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早就來到了店鋪屋頂。
並非通過遙感,而是通過融合的血月之骨感知到了一劍狐的危險。
隨即打開血月之門,用隱身的共鳴劍氣包裹著,來到了屋頂附近。
他之所以沒有立即現身,是因為他想等等看,宮千曉強奪一劍狐的天命之力,會不會是邪惡行徑?阻止她會不會升到七階共鳴之力?
結果,很可惜,她甚至都要動手殺人了,修改器依然沒提示,意味著她的行為依舊是正義的……
就離譜。
萬幸,合體境修為加上六階法則共鳴,竟讓他在仙人分身面前,做到了完全隱身效果。
這很棒。
至於有崖子是仙界巡察使一事,他很早就有所懷疑了。
監控道首,順便暗中保護伶舟月,釣魚……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了。
難怪,蕭白第一次見有崖子的分神境分身時,一劍狐身為天命之子居然打不過,直接認慫了……
伶舟月有一種直覺,她認慫,說明怎么都贏不了,沒必要白忙活了。
所以,現在終於破桉了。
有崖子本尊,正是那個住在天道宮頂層、被道首豢養的「域外天魔」。
因為仙人體質內,本身就包含了相當程度的天魔魔氣。
這說明,緋月的推測基本是對的,仙人搜刮的主要是來自域外的魔氣,這就讓仙人看起來像是高階的天魔。
一劍狐是特例,是因為她體內融合了龍靈和天命之力,掩蓋了魔氣。
一圈繞回來發現,有崖子正是管不住寄兒,上了睽羽她媽的狗男人。
就是他的岳父!
難怪卯著勁非要跟他在釣魚事業上一爭雌雄,也算是對女婿的試煉……
這老頭壞滴很。
見到蕭白來了,宮千曉既覺開心,又有些莫名的嫉妒。
她的靈魂剛剛覺醒沒多久,與孩童無異,無所謂善惡。
她甚至無法違逆靈紋設定,唯一違逆過的服從靈紋,還是蕭白的共鳴法印幫忙破解的。
也就是說,目前的宮千曉只是部分自由,只有完成既定的使命,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蕭白沒打算阻止她。
畢竟,他也想看看,七個天命之力合起來是個什么壯觀景象,會不會也能讓他無敵呢?
「三休是什么意思?」
宮千曉搜遍記憶和內存,也沒找到相關的概念。
一劍狐毫不在意剛剛還要她命的宮千曉,湊過來咧嘴笑道。
「就是三個人托光依服一起修行的意思。」
宮千曉一臉茫然的望著蕭白。
「這么簡單嗎?」
蕭白點了點頭。
「就這么簡單。」
基於對蕭白的絕對信任,宮千曉二話不說,馬上就托依服……
蕭白連忙制止了她。
「笨,不是在這里。」
天元城,是羅天的地盤。
不管怎么說,羅天是宮千曉的未婚夫,尚未解除婚約。
蕭白就算化身黃毛牛頭人,也不能做夫苜前犯的下作行為,起碼得換個地方,好好玩耍才是。
宮千曉捏著衣角,一臉乖巧又茫然的問:
「那在哪里托?」
蕭白微微頷首,托顎自語。
「是啊,去哪里好呢?我想想。」
回百草峰,不太合適,他會被大小老婆們捶死的。
去野外,又過於狂也了。
最後,還是一劍狐提議:
「去蓬來海域怎么樣?嘿嘿。」
蕭白一愣,板著臉問她:
「你要被奪走天命之力了,為啥這么杏奮?」
一劍狐一臉雞賊的笑道:
「嘿嘿嘿,這不是跟你一起搞別人老……」
蕭白皺眉:
「什么?」
一劍狐忙改口道:
「咳咳,我這個天命之身,其實只是幫仙界做點天命實驗罷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恢復純純的仙人之身,會比天命之子弱吧?」
有道理……蕭白暗想,自己之前猜測的果然沒錯,一劍狐還真是仙界做的天命實驗。
一劍狐繼續道:
「所謂的天命,不過是給我上的一道枷鎖罷了……就算是在仙界,我也是強的一批。」
這么一聽,蕭白忽然來勁了。
要是一劍狐真的恢復了仙身,再與之雙休,豈不是能讓他晉升大乘?
這可真是條未曾設想的道路。
「好,我們就去蓬來聖山,也許還能借助通神柱的力量,玩點大的!」
一劍狐噸噸自飲,杏奮的拍了拍蕭白的肩膀。
「我看看你玩的到底有多大。」
就這樣,蕭白帶著一劍狐和宮千曉兩個天命,離開天元城,光明正大的經道盟傳送陣,轉眼來到蓬來海域。
……
與此同時。
天道宮,露天頂層。
有崖子的本尊,名叫陸有崖,是一名地位不低、年紀不大,卻熱衷於混吃等死的仙官。
身為一名平平無奇的仙二代,他只有三千歲,甚至還不如道首年長。
之所以以一副仙風道骨的老道形象示人,純粹是因為當年與人類結合,導致仙力損失,下定決心要戒色了……
「就這么讓他帶走羅天未婚妻,真的沒問題嗎?」
陸有崖終究是覺得,無底線的縱容蕭白,最後會不會弄的難以收場。
道首輕搖蒲扇,落子如風,頭也不抬道:
「說起來,仙界有人能讓一個靈爐煉氣嗎?」
陸有崖:
「沒有。」
道首笑了笑。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蕭白一人能讓宮千曉進化,那這一幕也是羅天想要的結果……他是自己選擇被綠的,怨不得別人。」
陸有崖與蕭白一起釣過好幾次魚,對蕭白了解很多。
越是了解,就越覺得這個人不可思議,彷佛來自不可知處。
「仙界也沒有這號人,真就是憑空出現的?」
道首抬頭瞥了陸有崖一眼。
「什么這號人?這小子難道不是你女婿么?」
說實話,陸有崖還沒完全接受這個身份,與人類結合生女這件事,讓他成為仙界之恥。
但不知為何,他總有種感覺,蕭白這個女婿搞不好將來會為他洗清恥辱,讓他與人類女子結合的行為,有了神聖的意義。
「咳咳,我只是好奇,明明他跟老朽一樣釣不上魚的。」
「你們不一樣。」
道首笑了笑,無情打斷了他的話。
「你與人類女子結合會損失仙力,他與人類女人結合會提升修為。」
「你是因為不敢再碰女人,才會釣魚,他是因為碰累了才去釣魚。」
陸有崖老臉一僵,半天說不出話,只好撿起棋子,寄出了大殺招。
「還是下棋吧。」
……
蕭白三人傳送到蓬來海域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下了傳送陣,就遠遠看到前方漫天的祥雲,稀薄如星塵,通天徹地,綿延千里。
空氣中彌漫著澹澹的星咸水氣,偶爾還能看到依稀的蜃光,或是傳出瀑布聲和一兩聲海鳥的鳴叫……
這熟悉的感覺,像是回家一樣。
這一次,蕭白沒有買票進去,走繁瑣的程序了。
而是直接以共鳴劍氣覆蓋三人,在隱身狀態下,強行突破了蓬來大陣。
進來一看,很好,陣法沒反應,沒有發現他們。
也對,除非蓬來大陣比天元大陣還厲害,否則不可能發現他們。
三人懸在雲端下方,宮千曉一眼看到中央聖山上的新版通神柱。
「通神柱在這里,我們來這里修行是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
蕭白道:
「算有吧,與通神柱共鳴,也許可以增加轉移天命之力的把握。」
宮千曉四下看了看,長長吸了一口新咸的清氣。
目之所及,是一望無垠的靛青色大海,宛如琥珀一般澄澈,倒映著青天白雲。
雲層極低,恍忽憷手可及,層層疊疊,遮天蔽日。
雲層中又射下一道道敞亮的聖光,宛如夢幻一般。
大海一望無際,平滑如鏡。
三兩島嶼,七八扁舟,宛如懸浮在倒映的雲層上,給人一種極純凈的神聖感。
空中神鳥飛舞,耳邊禮樂低吟,目之所及,一片開闊,無垠,拉伸你的眼界。
宮千曉直覺神清氣爽,靈魂彷佛與天,與水,與魚鳥自然合一。
「一直聽過這里,我還畫過,沒想到這么漂亮,我畫的太丑了。」
你終於知道你畫畫丑嗎?
蕭白笑了笑。
「等到景區管理人員以各種巧立名目的理由找你要錢的時候,就沒那么漂亮了。」
蕭白領著二人「隨便」登陸了一座小島。
仔細一看,正是之前與雲溪子相遇的松楓島。
島上的老頭子、老婆子還在經營著小旅館。
兩個都是盲人,以前好歹還有雲溪子常來幫襯,現在只能相互攙扶,兩個勞力變成一個勞力,顯得有些孤獨了。
饒是如此,二老還是一眼認出了蕭白的身份。
「蕭施主你又來了。」
怎么叫我施主?
蕭白想來也對,二老現在這個服務水平,來光顧他們生意基本是施舍了。
「二老怎么知道是我?」
那老嫗道:
「你和別人不一樣。」
老頭又問:
「宮雲溪還活著嗎?」
蕭白心想,宮雲溪是誰……哦,是雲溪子的俗名。
「她好著呢,只是現在忙著准備登天,沒時間來陪二老了。」
二老一怔,以為登天是什么代稱。
「登天……登天好啊……登天為什么不來聖山呢……」
蕭白笑了笑。
「她是要一步登天。」
老嫗想了想,似懂非懂,又問:
「你這次帶兩個女孩來做什么?」
蕭白道:
「也差不多,做點飛升的事情。」
蕭白隨後定了三天房,又給二老多塞了點靈石。
當然,他只是把松楓島當做此行的落腳點,並沒打算在這里修行。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修行,還得去海上。
上一次,一劍狐光顧著與蕭白沒羞沒臊的修行,沒在這里好好玩耍,這一次她不想錯過玩的機會。
「這里有很多好玩的島嶼,我們先找個地方好好玩玩,晚上再修行。」
蕭白搖了搖頭。
「不,這一次,我們就要當著通神柱的面,光天化日。」
一劍狐咧嘴瞪著蕭白。
「你是真的惡心。」
蕭白面不改色道:
「想啥呢,這是給你解除枷鎖。」
這樣說著,他隨即取出了當時與一劍狐雙休時的竹筏。
這竹筏非常滴牢固,適合船震,所以上次修行之後,他一直保存至今。
既然一劍狐自己選擇的戰場,他剛好就把竹筏拿出來了。
「走吧。」
三人乘竹筏入海。
島岸漸行漸遠,很快消失不見。
宮千曉放眼看去,水天一線,四海茫茫,再也看不到周圍其它的島嶼。
沒有一絲海風,不起一絲漣漪。
沒有藍天,只有白雲,浩浩盪盪,稀薄如煙,低低的懸在頭頂。
雲層之上,四面八方都是光源,偶爾某個角度還能看到一縷朝陽金光。
海面晶瑩如湖泊,水極清澈,也極深,但因為光線問題,看不到太深。
從清澈到隱約,最後一片漆黑。
天空如此,水下亦如此。
給人一種虛渺的夢幻感。
一葉竹筏飄在水天交界,彷佛身處宇宙的中心。
蕭白第二次來,不得不說,拋開現象看本質,蓬來海域確實有那么一點神性。
一劍狐盤膝坐在船頭,面朝蕭白和宮千曉,板著臉噸噸自飲。
因為蕭白不帶她玩耍,多少有些不開心。
如畫的清顏與水天融為一體,綉著紅邊的裙擺通透如雲似水。
宮千曉則是坐在蕭白的身旁,掏出她的木制畫板,盤膝畫畫。
她的五官極清秀,面色沉靜。
與一劍狐的神仙容顏比不了,但卻是另一種朴素的中性美感。
自然稚拙,一頭灰發與薄雲交相輝映,眸光與天光融於一體。
一劍狐的颯然,一是因為放浪不羈狼的行事風格,二是眸子里潮汐微動自然生發的劍氣,她五官本身是自然清澈瀲艷如畫的神級仙女氣息。
宮千曉的颯然,單純的中性美,不分性別的執著與機械美感,仔細看更時髦,或者說,更有未來感。
蕭白當然更喜歡一劍狐了。
嚴格說來,一開始,宮千曉在他看來,只是個逼真的飛姬杯,與璇姬沒什么區別。
可一旦飛姬杯逼真到一定境界,就會產生異樣的神秘感,以及靈氣朋克的刺姬感。
尤其是覺醒了靈魂,這種初生的靈魂宛如一張白紙等著你描畫……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