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月牙兒偷偷瞟了季無塵一眼，聯想到面前這個小光頭當年立軍令狀提出的那個要求，她就有點想拿劍剁了對方的沖動，這是什么人啊？居然會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提出那樣荒唐的要求。

「呃，完成了。」季無塵自己也覺得自己傑彭之行實在太過容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牛氣哄哄地拍胸脯說一年了。

「完成了？」月牙兒腦中轟的一聲，她都快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什么完成了？」由於季無塵回答地過於干脆，她不由追問了一句。

這也不能怪月姑娘腦子轉不過彎來，實在是季無塵嘴里輕飄飄的一句話，太過驚世駭俗了。

要是他知道季無塵心里的想法，只怕能當場暈給對方看。

「當然是擺平晉三祝那個老混蛋啦！」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談自己的豐功偉績，季無塵總覺得有種飄飄然的感覺，「要不是這老混蛋愛做白日夢，老子也用不著背井離鄉，漂洋過海，大老遠地跑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遭罪。」

「不過嘛，總算是把他拍死了。」季無塵打了個哈哈，不無得意地繼續吹擂，「雁天行那老頭這回再也不用東南防線擔憂了。至少百八十年，傑彭算是消停了。」

月牙兒一張嘴呈「o」型，噝噝吸著涼氣。這會也沒心思去琢磨他口中大不敬的胡謅，對於季無塵，她已經無語到了極點。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這家伙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是扳倒了那么強大的一個國家。甚至於這會，月牙兒都有點懷疑晉三祝是不是個白痴，空掌一國之力，居然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給生生端了老窩。

月牙兒死死盯著季無塵，這已是她短時間內不知第幾次這樣盯著對方看了。要是被她看出這小子有半點欺瞞的味道，只怕月姑娘就會隨手撿塊石頭上去狠狠砸上一通。

可惜的是，那張可惡的臉上除了得意還是得意，只差沒在上面刻上「真的「兩個字了。

如果情況真的就像季無塵說的那樣，是不是意味著季無塵立下的軍令狀就算完成了？那這樣的話，他提出的條件……

月姑娘有些紛亂，剛才見著季無塵的喜悅和驚訝瞬時間被慌張所替代，她是真怕季無塵會在這時候突然提出那個荒唐的要求。

有了這樣的想法，月牙兒忽然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起來，連在這家伙身邊多待一會兒都感到難受。

「那個，我還要去那邊查看一下。「匆匆丟下一句，月牙兒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飛快逃竄。

「慢點——」季無塵看著那個裊裊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外，心里感覺異常好笑，這個丫頭，居然也有今天，看那慌張的樣子，怕我吃掉她啊？

季無塵當然能猜到月牙兒的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當時提那樣的要求實在過於白痴，但這事也不能賴自己啊，誰讓月姑娘把自己給迷得沒了智商呢？

心情大好，季無塵吹著口哨在廣場上晃盪起來，雖然眼前是不是有人抬著屍體經過，可這些，絲毫都沒有影響到他的興致。

戰爭哪能不死人啊，相比於國破家亡，眼前的場景，一點都不悲劇。

要講悲劇，也該是指揮這場戰役的那個金鷹指揮官。

司馬蘇沒有季無塵這般沒心沒肺，老帥一身是傷，默默地坐在城門口，看著那堆積如山一般的屍體，這些可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士兵啊！

相比於身上的創傷，老帥心頭的傷痛更甚。幾十年的戎馬生涯，讓他見慣了血腥和生死，可即便如此，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乎以往。

城門口的鏖戰是他有史以來見過最慘烈的一次，十幾丈寬，近百丈深的甬道內，已經快被屍體堆積的滿滿當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血水更是像汛期的小溪一般，汩汩地不斷涌向低窪處，然後在那里不斷囤積，形成一片血汪汪的湖泊。

這一戰，不知有多少個家庭為之破碎，不知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孩子，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親，司馬蘇不知道，他只恨自己為什么會活下來，哪怕用他的生命去換回一個普通士兵的性命，他也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