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香看著坐在回廊里的畫樓和阿九,緩聲說道:」我只是想著過來碰碰運氣,看看慧妃娘娘是否還沒有歇息。」
」電閃雷鳴的,雨聲又這么大,怎么睡得著。」畫樓看著梓香緩聲說道。
望著這冒著大雨跑來的梓香,畫樓的心思漸漸的下沉。
一同坐在回廊下面,聽著雨聲,冷風一陣陣的襲來,似乎都不會感覺到冷一樣。
畫樓望著梓香,沉聲問道:」沈小姐這么晚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只是今夜的雨太大了,而陛下也沒有回來,我只是聽說陛下清晨的時候是從慧妃娘娘這兒出去的,然而從這兒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養心殿了。」梓香只是平靜的說著,沒有太多的情緒。
畫樓微微皺眉,似乎聞到:」那沈四小姐來找我,是來問皇上的消息的?」
還沒有等梓香回答,畫樓接著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那沈小姐可就問錯人了,應該去景陽宮內問,畢竟昨夜皇上是在景陽宮內休息的。」
梓香看著畫樓在笑,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東赫寵幸了沈青薔,於她來說有什么樣的好處?
在這個宮內,爭寵斗艷,她早就見慣了,而這個慧妃,她為什么要把東赫推到沈青薔的身邊。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畫樓問道。
」不明白皇上寵幸了沈青薔對慧妃娘娘你有什么好處?」梓香緩緩的說完,畫樓微微的斂了斂笑容。
畫樓看著梓香,沉聲說道:」沈小姐,對我什么好處也沒有。」
梓香沉默著,畫樓也看著她緩聲說道:」沈小姐不明白,就如我也不明白,沈小姐是什么樣的心態,能夠做到原諒皇上?是因為你愛他嗎?只是我覺得,你為了愛他付出了的實在是太多了,難道還不夠嗎?」
畫樓目光怔怔的看著梓香,容不得她閃躲。
梓香望著畫樓,也沉聲說道:」慧妃娘娘,我只能說我最恨的人是沈青薔,關於世人怎么看待我對東赫的感情,我沒所謂。」
畫樓看著她避重就輕的回答,也不逼問,只是望著外面輕輕的嘆氣。
梓香看著畫樓,她有一種想要和這個女人掏心掏肺的談一次,然後聯手的沖動,但是當她望著畫樓的眼睛,總有著看穿一切的感覺,每每到這個時候,她那種強烈的想法就漸漸的消失在心底。
她不敢下那么大的賭注,來換取這個女人的合作。
原本今夜過來,是想要這么做的,但是如今她卻忽然又失去了勇氣。
畫樓望著她的眼睛,緩聲問道:」沈小姐有話想和我說?」
」慧妃娘娘,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眼睛很特別?」梓香說完,畫樓就笑了:」這個還真沒有,不過有太多的人都說我像你。」
梓香苦笑:」連我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難為他們還記得曾經的沈畫樓是什么樣子的。」
」或許記憶是會騙人的。」畫樓說道。
」或許吧,但是他們不知。」
或許真的是因為這場暴雨,牽起了太多的往事,讓見證了那年一切的人都有所感觸。
所以,今夜的梓香也沒有那么的浮躁感,看著她的身上也帶著淡淡的愁緒和哀愁。
」我聽說陛下登基的那一天,你沒有參與。」畫樓看著她平靜的說道。
」沒有。」
」為什么不去?」
」其實當時的原因都早已不重要了,就算是當時說了想去,他們也會有著無數的理由勸說留下吧。」梓香淡淡說著,畫樓勾唇淺笑,那笑容薄涼得刺透了人心。
畫樓沒有說話,因為事實本身就是如同梓香說的一樣。
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梓香才緩緩的說道:」其實我今夜來找慧妃娘娘,只是因為這場暴雨,東赫不在養心殿,我一個人在那空曠的宮殿內覺得心中堵得慌。」
畫樓聽著她的話語問道:」是因為他不在,還是因為這場暴雨如同那一天一樣。」
」因為這場雨。」梓香回道。
畫樓看著她緩聲說道:」我也睡不著,這樣,恰好我們一起坐一會兒,聊聊天。」
這是畫樓和梓香之間最為平靜和諧的一天晚上,都是因為往事。
茹央哄睡了茹雪之後走了出來,畫樓讓她斟了幾盞茶,端了出來。
恰好茹央,畫樓還有阿九和梓香,四人靜靜的坐在了一起。
梓香看著身邊的阿九和茹央,恍惚的想起了一些往事,隨後看著畫樓說道:」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
」他們都說我像你。」畫樓回道。
其實梓香看著這張臉,她總是心中抵觸的,無法做到心無芥蒂,而畫樓又知道一切,所以說出來的很多話語梓香是接不下去的。
」你像沒有死過一次的沈畫樓。」梓香說道。
梓香沉默了很久之後忽然說道:」忽然很想回一趟太子府。」
」傷心之地,回去做什么?」畫樓的話語有些陰冷而讓人不適。
」我只是想要看看那天寫下的那兩個字還在不在,想要收起來。」梓香說完,畫樓想起了那一天她寫下的那兩個字,匡扶!
什么都是為了他,而他又給了她什么?
」寫的什么字?」
」匡扶!」
」先為匡正,後為輔佐!是這個意思嗎?」畫樓說完,梓香微微的勾唇笑著,其實她只是想著用了沈畫樓的身體,為她做一點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僅此而已。
一晚上的暴雨都不曾停下,這熏風殿話語聲不斷,既然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道在說什么,後來梓香走了,阿九才緩緩的看著畫樓說道:」阿姐為什么要留下她?」
畫樓聽著阿九的問話,緩聲說道:」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給她的不夠多吧。」
」阿姐,你真是.....」
畫樓淺笑著:」她暫時不會對我怎么樣的,再說她不可能和沈青薔聯手的,無所謂。」
後來茹央拿著毯子蓋在畫樓的身上,她坐著坐著就在回廊里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小男孩站在回廊盡頭的宮燈之下喊著她娘親,我冷。
夢就如現實一樣的清晰,她快速的就追了過去,只是等到她到了回廊盡頭的時候,那小孩卻忽然幻化成了東華的面容,一副陰狠而決絕的樣子,掐著她的脖子讓她還命來!
畫樓猛然的驚醒,就看到阿九站在一旁擔憂的說道:」阿姐,你怎么會這么快就睡著了,我們只是去拿個宵夜的時間。」
」剛才有人來過嗎?」畫樓問道。
」沒有人來。」阿九搖了搖頭,只見茹央緩緩的端著餛飩走了過來。
畫樓沒有說那個夢,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個和東華有什么關系?
此時的太子妃,回廊里宮燈都沒有,而李欽和陸翊是靜靜的守在東赫的屋外,不進去也不敢離開,生怕東赫出了任何的意外。
東赫躺在床上,他的腦海中一直回盪著畫樓那天說的那句話,東赫,若有來世,我定讓你血債血償,江山不穩!
他的腦海中總是回盪著她爬在那泥水中的狼狽模樣,因為站不起來,就算是地上是利劍她也只能坐著,何況是泥水,那天的暴雨很大,她的頭發,衣裳全部都淋濕。
血債血償,江山不穩!沈畫樓,你的心太軟,你不會的,你不會!
東赫總是這樣的想著,但是越是這樣想,心越是疼,越是疼。
他打開門出來,陸翊和李欽還站在,只聽他冷聲說道:」別跟著朕!」
陸翊他們就站在了原地,沒有向前移一步。
東赫走過了太子妃,又從太子妃趕回了宮內。
茹央說她會做餛飩,畫樓也愛吃,就想著做宵夜來吃,沒有想到離開了一會兒畫樓就睡著了,還做了一個那么奇怪的夢,想起那個夢,想起那個孩子,畫樓的覺得這黑夜中總是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吃了幾口之後,她便吃不下去了。
靜靜的坐在那長椅之上,畫樓想著東赫說的送她一程,她也應該送東赫一程的。
茹央和阿九都在後面,畫樓讓她們去休息,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開始的時候拗不過,不過後來還是進屋休息了,她望著那昏暗的宮燈,眼淚緩緩的流淌著下來。
而此時的東赫,站在那黑夜中,看著回廊下的畫樓,呢喃道:」你始終都做不到那么狠毒,既然做不到,那么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