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銳的刀鋒，瞬間劃開趙昊的脖子，脖子上的皮膚張開嬰兒嘴巴般的小口，鮮血瞬間揮灑噴射。

而趙昊擊向方陽的拳頭，已經到達了他的臉頰，可是趙昊身體所有的氣力，都隨著鮮血涌出而消失，雖然仍然擊中了目標，卻已經失去了力道。

方陽冷冷盯著趙昊，看他眼中的不甘與絕望，看他張開嘴巴，卻再也不能發音，看他喉間鮮血不再噴灑，傷口冒出咕嘟咕嘟的血泡，看他身體一點一點後傾，像一座倒塌的塔。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用自己的手，取走另外一條鮮活的生命。緊張惶恐惡心，與快意興奮奇異的交織在一起，讓他莫名的冷靜，他最後看了一眼趙昊的屍體，轉過身正要離開，卻忽然愣住了。

在他的身後，剛才那個小護士瞪大雙眼，雙手緊緊的捂住口罩下的嘴巴，渾身顫抖的像是風中的樹葉。不知道是不是驚駭過度，她竟然失聲了。

殺人凶手轉過身，竟然是剛才那個挺討人喜歡的少年。此刻，他的臉上濺滿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原本眉清目秀的臉孔看上去無比猙獰。小護士終於回過味來，她恐懼的尖叫，眼看就要沖出喉嚨，眼前忽然一花。

少年單臂將她緊緊攬在懷中，讓她動彈不得。同時另外一只手繞上來，捂住了她的嘴巴。小護士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完了完了，按照影視劇里面講的，自己看到了凶手的臉……他一定會殺死自己的……可是我包里還有零食沒吃完啊……老爸老媽再見了……我未來的男朋友，你不早點出現，以後都看不到了……

小護士因為恐懼而胡思亂想，一個冷冽如山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殺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他不死，我的全家都要死！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你是個好人，這個世界上，好人越來越少，不應該因我減少！」

小護士拼命斜著眼睛，想看看這個少年是不是在特么逗自己。臉上忽然一陣傳來一陣摩擦感，原來口罩被少年輕輕巧巧的摘下去。

小護士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刷白，烏油油的大眼睛瞪著方陽，看他將自己的口罩戴在他的臉上。

對於這個漂亮小護士，方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即視感，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對小護士點了點頭，轉身飛快的沖向了窗戶。

小護士愣愣的看著這個少年翻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腦子里一團混亂，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死……那個少年，竟然沒有殺自己滅口？

這……不科學啊……

然而刺鼻的血腥氣味讓她目光一轉，看到地上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屍體，她情不自禁的尖叫起來。

「殺人啦！快來人啊！嚇死寶寶啦！」

鼻畔傳來幽幽的清香，是那個小護士的口罩上面的味道，大概是胭脂和口紅的香氣吧……

方陽飛快的奔跑在黑暗之中，披襟當風，難涼熱血。第一次殺人後的悸動，讓他渾身的血液一個勁的沸騰，趙昊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現，方陽緊緊咬住嘴唇，在心里拼命的告訴自己，就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護自己的家人！

方陽跑到了一處小樹林，扶著樹大口喘息了一會，縱身上樹，從上面拿出自己早就准備好的衣服，換好之後，他將換下來的衣服燒的干干凈凈，卻不知為何留下了那個口罩。

盡管因為沒有殺那個小護士，這些准備工作都將變得徒勞，可他心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哪怕將來因此而事情敗露，他只知道，即便塗一地肝膽，也要無愧於心。

回到家，方陽吃了三大碗飯，看的老爸老媽特別納悶，不知道兒子今天怎么就胃口大開了。

其實方陽沒有半點胃口，可是他知道，很可能，將會再也吃不上老爸親手做的飯菜了……

吃完，他平靜的學習，修煉，即便很有可能將會遭遇意外，但他仍然不放棄每一分鍾的前進。

此刻，在城市的另一頭，那個部隊醫院中，朱永健和韓雪不期而遇。

「韓隊長，又來搶生意啊！」朱永健壓低聲音調侃。

韓雪皮笑肉不笑：「朱組長，我不是來搶生意的，我是受人之托，來辦點私事！」

「哦，這樣啊！其實這案子韓隊長想要的話，我完全可以移交給你的！」

朱永健這還真不是客套，實在是死者是趙昊，是凌雲社的三當家，這件案子處理起來非常的棘手，這不，現在外面就有一個得罪不起的人，在等著自己的回話呢。

「朱警官，我能不能咨詢一下案情？」說話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風度十足。這個神似大學教授的男人，卻是凌雲社中的二號人物，整個社團的大腦，軍師陳慕白。

朱永健當然惹不起這人，也知道陳慕白口蜜腹劍。外號笑面虎，急忙陪著笑臉道：「陳先生說的哪里話，我們警察辦案的時候，非常歡迎來自社會各界人士的監督。那個目擊證人就在里面，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朱永健帶著陳慕白進入值班室，那個小護士臉色依然蒼白，大眼睛里面盛滿了驚恐和無助，呆滯的看著兩人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