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周妃(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514 字 2023-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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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你身上的毒,怎么回事?」夜千澤在桌前坐下,灼灼地盯著李公公,淡冷地質問著。他猜到一個可能性,等著李公公來證實。

寒初藍有點不贊同地看了夜千澤一眼,「千澤,李公公才好轉,你先讓他休息一會兒再問吧。」

夜千澤抿抿唇,眼里的凌厲軟了些許。

李公公感激地看向寒初藍,他原本對這個女子不太喜歡的,總覺得她出身太低,連一般的富家子弟都配不起,如何配得起自己的世子?如果不是因為世子對王爺有誤會,王爺又擔心世子不肯回去,他也不會改稱寒初藍為世子妃的。此刻,他覺得這個女子或許是沒有高貴的出身,但有一顆善良的心,這在深宮禁苑里是少見的。

不過李公公還是虛弱地答著:「證實世子就在張家村里,王爺便帶著奴才等人悄然出京,親自趕往張家村,誰知道世子不在。王爺的身份又不能在那里久留,只得帶著奴才等人先行回京,沒想到才到了定州,我們就遭到了蒙面殺手的伏擊,那些殺手武功不僅高強,而且劍身上都沾著毒,那些毒不會馬上就要人命,但中了毒的人卻麻痛不已,如同萬蚊啃心一般,痛苦難忍。奴才沒用,沒有護好王爺,還受了傷,中了毒。」說到這里,李公公愧疚地低下了頭。

那一次,如果不是王爺帶著他逃走,他連命都沒有了。

他原本是宮里的一名灑掃小太監,有一次不小心地沖撞了先帝貴妃,貴妃要治他的罪,亂棍打死,是當時身為沐王爺的夜沐剛好路過,從貴妃手里救下了他。夜沐還擔心他留在宮里,還會遭受到貴妃的報復,小命難保,便把他要出了皇宮,帶至沐王府,因為機靈,辦事可靠,得到夜沐的重用,慢慢成為夜沐的近侍。

這一條命,本來就是夜沐救回來的,他發誓一生一世都會忠於夜沐,保護夜沐,結果那一次,還是夜沐救了他。這一生,他便欠了夜沐兩條命。

「他怎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中毒?」夜千澤急急地問著,擔憂之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捕捉到他對夜沐的擔憂,李公公覺得自己此刻毒發值得了,至少他知道世子對王爺還是在乎的。他弱弱地搖頭,「王爺沒事,只有奴才和幾名暗衛受了傷,中了毒。王爺替奴才們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解毒丹,都無法解了此毒,僅能控制,但每隔數天就會毒發一次。奴才昨天晚上才毒發過,沒想到今天又……估計是那些解毒丹的葯效慢慢失效了吧。」

「是誰?」

夜千澤陰陰地問著。

李公公搖頭,「那些殺手都蒙著面,也不知道是誰安排來的。」

寒初藍聽到又是伏殺,又是中毒的,一顆心忍不住又揪了起來,她想起了夜沐的身份,想到歷來攝政王都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都會招來帝恨,帝恨,焉有命在?她和夜千澤也曾經遭到過暗殺,那些斗笠殺手的凶殘,至今歷歷在目。

父子倆都遭到暗殺,寒初藍敢說必定與政權有關。

夜千澤沒有再問下去。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李公公房間的窗剛好就對著大街,站在窗前能看到街景,街上行人依舊熙熙攘攘的,臨川的繁華可以從行人之多體現出來。如果不是繁華的城市,午後,街道上幾乎沒有什么行人了。

寒初藍安撫了李公公幾句,讓李公公好好地休息,她才走到夜千澤的身後,輕輕地扯著夜千澤的衣袖,夜千澤扭頭看她,她用眼神示意夜千澤出去,把安靜的空間留給李公公休息。

夜千澤讓李氏照顧李公公,他順著寒初藍的意思,走出了李公公的房間。

回到兩個人的房里,寒初藍忽然用力地自背後摟住了夜千澤的腰肢,臉貼著他的後背,不說話,但用她的溫情去溫暖他的寒心。

夜千澤頓住腳步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拿開她的雙手,默默地站在那里,讓她這樣摟著,他的手則落在她的手背上,覆蓋著她的手背。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千澤才慢慢地轉過身來,深深地凝視著寒初藍,感激地道著謝:「藍兒,謝謝你。」她給他的不僅僅是此刻的溫暖,還有他對未來的希望。因為有愛,因為有了負擔,他才會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不再是僅僅為了追查母親之死而活著。

「千澤,我們是夫妻。」

夜千澤把她用力地摟入懷里。

「你說,暗殺爹的人會是誰?為什么大家都喜歡用毒?李公公的毒是不是解了?」

輕嘆一口氣,夜千澤輕輕地說道:「李公公的毒還沒有解,只是被暫時壓制住了,短期內應該不會再毒發了吧。我爹他……估計想殺他的人很多吧。」他不過是攝政王之子,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暗殺呢,更別說他爹了。

寒初藍猜測著:「你說,會不會是元缺?我記得在爹走後,元缺也跟著走了。」

夜千澤微怔,松開她,灼灼地看著她,求證著:「你沒有記錯吧?」

寒初藍搖頭,「我不會記錯的,我的記憶力挺好的。更何況元缺走的前一天,我還請了他吃飯。」察覺到眼前的男人忽然綳臉,寒初藍拍他的胸膛一下,嗔著:「你別亂吃飛醋,好不好?我本來是請庭軒吃飯的,也怪我嘴賤,老是隨口就說『改天有空請你吃飯』,結果說得多了,就被人家以此為借口讓我請客。沒事,楊庭軒怎么說都是我們的大客戶,做生意嘛,我給你利賺,你請我吃幾頓飯,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元缺那家伙就是一個蹭飯的,所以也就連他一起請了。那天,他還送我很幾瓶子的葯,從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他了,直到我中毒那天晚上。」

「千澤,你說會不會是元缺?」

「是他,又能拿他如何?他,本就是我們的敵人。」夜千澤輕輕地說了一句,那話,帶著千斤般的重。兒時那短暫的友誼,始終還殘留在他的心頭,如同一塊石頭,有時候想起便沉甸甸的。

以前的元缺雖然精明陰險,但還不可怕。如今的元缺,不僅醫術高超,武功深不可測,為人也深不可測,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他們明有戰神這個政敵,暗有元缺這個笑面虎,可謂舉步維艱呀。

「千澤,我不懂朝政,不過我覺得爹這個攝政王很危險,他畢竟不是皇帝,可握著朝政。如果能勸爹辭去攝政王一職,估計會安全一些。」

夜千澤笑,那笑是冷的。

寒初藍有點心疼地摸去他嘴角的冷笑,心疼地說道:「千澤,我不喜歡看到你的冷笑,那不適合你。我還是喜歡你像以前那樣,笑得絕色傾城。剛才那話當我沒有說過,爹當政這么多年,文武大臣表面或許臣服於他,暗地里必定是想把爹干掉的,怎么說,爹都不是皇帝。我敢說,第一個想干掉爹的人必定是少帝。他握著權勢,或許還能活得好好的,一旦沒有了權勢,就是別人砧板上的肉了,任人宰割。」

夜千澤定定地審視著她。

她的話說得很直白,當著他這個當兒子的面,說誰誰想干掉他爹,那么的一針見血。更讓他吃驚的是,她分析得很好,他雖然遠在張家村,但朝中的局勢,他多少都知道的,的確有很多人暗地里想干掉老爹,讓少帝親政的。她不過是小小的農家女,不曾過問過朝堂之事,怎么會懂得這么多?

他,到底娶了怎樣的一個妻子?

少帝十四歲了,雖然還年少,但也可以親政了,老爹完全可以退到真正輔政的位置上,但老爹還沒有退,他只以為老爹是貪戀了朝政,真如別人傳言那般想奪位,自己當皇帝,此刻聽了寒初藍的分析,他才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老爹還沒有歸還權勢,應該就如同寒初藍分析的那般,只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還沒有想好萬全的退身之策時,不敢輕易地退出。

凡事都有兩面性的。

他往往只想到一面,沒有想到另一面。

「咱爹應該也挺得民心的吧。」

夜千澤輕輕地點了點頭。

老爹雖然未能一生一世守住對娘親的承諾,但他對百姓,對國家,還是盡職盡責的,怎么說他也是夜家王朝的子孫。

「這樣還好一點,等到時機成熟,功成身退,少帝親政後,忌諱著民心,或許咱們還能過上安穩的生活。不過,如果有機會退出來,千澤,一定要勸爹遠離帝都,什么身份都不要了,隱居於山野之中,也不要與政客來往,這樣,皇帝才願意真正地放過我們。」

夜千澤的鳳眸熠熠發亮,灼灼地鎖著寒初藍的臉,侃侃而談的她的,那般的聰穎,如同一塊磁石,深深地吸引著聽眾。他慶幸,她此刻是在他的面前侃侃而談,否則,會有更多的人想和他搶奪她的。

「元缺就在這個臨川城里,咱們去找他討要李公公身上那毒的解葯,不知道能不能討來。」寒初藍忽然轉移了話題。李公公毒發時痛苦的樣子,讓人心驚,她真服了制造毒葯的那個人,太狠了!

「如果真是他下的手,你說,他肯給解葯嗎?」

「他瞧著挺聰明的,不會那么傻。」

「所以,藍兒,你不能背著我去找他討解葯。」夜千澤叮囑著,擔心寒初藍背著他去找元缺要解葯,元缺這個人,心機深沉,不好捉摸,對寒初藍又有那么幾分的想奪取,他害怕寒初藍偷偷去找元缺,會被元缺算計。

「那怎么辦?就看著李公公這樣痛苦下去嗎?」寒初藍擰著眉,心里已經做著去找元缺討解葯的准備了。

夜千澤扳住她的雙肩,一再地叮囑著:「藍兒,這件事交給我去辦,你給我老實地呆在客棧里,不准去找元缺,知道嗎?」

「我們又不明著要,他不是神醫嗎?我們就帶著李公公找上門去,請求他醫治李公公。」寒初藍天真地想著。

夜千澤冷哼著:「我們只會撲個空。他是神醫不假,卻不是個仁醫,不是誰都能得到他的醫治。」

憶起元缺的可惡,寒初藍沉默了。

元缺的確不是個仁醫,真不知道他學醫做什么。

「千澤。」

寒初藍忽然小聲地提議著:「要不,咱們去偷吧。」

夜千澤好笑地輕敲她一記,「那么好偷的話,他還用混的嗎?」

「明著不行,暗的也不行,那怎么辦?」

夜千澤笑,又摟住她,安撫著:「你別操這個心了,我說了我去辦。」

他不上門請求,也不偷,他搶!

寒初藍閃了閃眼,隨即一笑,應著:「那好,我就不操這個心了,交給你去辦。」望望外面的天色,還早著,於是她又提出再去逛街的請求。

夜千澤依了她,帶著她出了客棧,逛街去。

走在大街上,寒初藍很開心的樣子,這里瞧瞧,那里瞄瞄,卻是專往人多的地方鑽。

「咦,好漂亮的發釵。」

路過一個專賣女人發釵的攤子,寒初藍停住了腳步,站在攤子面前,伸手拿起了一支發釵,一邊看一邊贊著。

「喜歡?」

夜千澤淺笑地問著。

她的頭上,一直插著他送給她的木釵,就算他們家的生活後來好轉了,她的頭上依舊素雅,不曾見她買過其他東西別到頭上去。

「嗯。」寒初藍點頭,又掃著其他釵子,笑道:「千澤,這些發釵都很好看,我都不知道自己該買那一種款式了。不如,你幫我挑挑吧。」

千澤寵溺地答應,便在攤前認真地幫她挑著發釵。

每個款式,他都覺得差不多,她的發絲黑如墨,不管是插那種發釵都一樣好看。她喜歡素雅,他最後選了梅花簪,拿著梅花簪,他反復地看了看,覺得真心不錯,插到她的頭上去,肯定很好看,於是扭頭笑著對她說道:「藍兒,這梅花簪不錯,你看看,喜不喜歡……藍兒!」

站在他身邊的不再是寒初藍,而是一個,不,是好幾個陌生的女子,那些女子在他轉身的時候,都痴痴地望著他,出門的時候,他沒有戴那個鬼面具,寒初藍也沒有要求他戴。

「公子,這梅花簪真的不錯,謝謝公子幫奴家挑選。」那個站在他身邊,被他當成了寒初藍的年輕女子,羞紅了臉,嬌羞地從他手里拿過梅花簪。

夜千澤哪有空理睬這些鶯鶯燕燕,他在攤前沒有看到寒初藍的身影,立即擠出人群,四處張望,熙熙攘攘的行人中,早就不見了寒初藍的身影。

微板起臉,夜千澤想都不想就朝天下第一樓跑去。

那丫頭肯定是去找元缺了。

她提出要去找元缺索討解葯,就把這件事當成了她此刻的目標,不管他說什么,不管會有什么危險,她都會去的,該死的,她就是那種不達目標不罷休的人!

……

某間暗室里陰陰沉沉的,就算外面還是白天,里面已經要點著燭火了。放著燭台的桌子前,元缺坐在那里翻閱著書本,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書,翻閱的動作很快,如同走馬觀花。

有個男人在外面輕敲了三下門,兩輕一重,這是元缺的聯絡暗號。

他沒有起身,還在翻閱著書本。

那個男人敲過了門後,又等了片刻,才推門而入,門的外表像地板,外面的空氣很渾濁,因為那是柴房。

把暗室設在柴房的地下,誰都想不到。

「屬下凌遠見過少谷主。」

元缺淡淡地嗯了一聲。

「少谷主請吩咐。」凌遠在元缺的面前五步遠弓著腰,等著元缺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