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么說(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495 字 2023-02-27

「臭丫頭,你先回去吧,師父還想陪陪公主。」代青凝視著上官紫的畫像,朝寒初藍輕輕地揮了揮手。知道他對自己婆婆的感情,寒初藍也沒有多說什么,抱著那一大疊的帳冊,默默地退出了流雲院的正堂屋,從那道半月形的拱門回到了長風苑。

代青讓她不用再易容,她也就沒有再回到食福酒樓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燭台前坐下,就開始翻看著那一大疊的帳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又先拿來一本書,在那本書的後面寫下了「千澤,我想你!」。

這一次,她不再用「同上」來代替。

望著搖曳的燭火,寒初藍有些許的出神,她想到了遠方的千澤。

夫妻倆成親大半載,真正相處的時間只有三個月左右,她十分懷念那三個月的時間,渴望著與他天長地久,再也不分離。不過想到他身上背負著的責任,寒初藍唯有壓下相思,逼著自己學會面對孤獨與思念。

上官紫的商業王國真的讓寒初藍看得眼花繚亂,她的婆婆堪稱經商天才絕對不為過,她始終想不明白,婆婆身為皇家公主,衣食無憂,盡享榮華富貴,怎么就會經商?或許上官紫名下有大量的財富,說不定也是她招人嫉妒,遭人置她於死地的原因之一呢。

從她提前把鳳凰令和帳冊都給了代青,可以看出肖想她商業王國的人肯定存在,那道鳳凰令或許是別人想要的,她害怕自己守不住,便提前把重要的東西先交給了代青,以代青一身傲世的武功,誰能從代青身上奪得鳳凰令?

猜想到這些後,寒初藍一顆心通寒。

為人性的貪婪心寒,為人心的險惡心寒。

每一本帳冊便是一個行業的經營帳冊,在這個年代里,凡是能賺錢的行業,都有涉及。

帳冊太多,寒初藍無法一下子看完,她便先把每一本帳冊的名字大概地瀏覽一遍,當她看到「地冊」的時候,有點好奇這本地冊是什么東西,便翻開來看,一看她就兩眼放光,就像她當初等到楊庭軒主動來找她的時候一樣,兩眼大放光彩。

原來地冊是土地的帳冊。

上官紫也像寒初藍在鄉下那般,喜歡購買無主荒地。

寒初藍資金有限,買來的無主荒地不過數百畝,都種了菜,如今雖然再添一些,卻是和楊庭軒合伙的,懷雲的來信已收到,在信中告訴她,這次和楊庭軒合伙購買清水縣鄰縣等地方的無主荒地一共六百畝,楊庭軒擁有四百畝,懷雲的錢只夠買下兩百畝。所以說寒初藍現在擁有的地才五六百畝,在古代人少地多的情況下,她擁有的田地在富人當中,並不算多。

上官紫不一樣,她是公主,她有的是財富。再者夜沐當初也像夜千澤那般疼愛她,寵她在心尖上,她要做什么,夜沐都支持她。所以她在京城郊外,購買了很多無主荒地,還有新城那里也有大量的土地,新城距離帝都最近,繁榮自不必說,但城里繁榮,城外依舊和鄉下一般,百姓們靠著種田種地過日子,沒有田地的便租來種。

上官紫的地便是租給別人耕種,每年收點租。

寒初藍對土地的使用最感興趣,她懷念在鄉下種菜的日子,她是個地道的農村人,對田地懷著特殊的感情。就算人在帝都,也開了酒樓,目標是讓酒樓分號遍布全國,其實她最喜歡的還是種田種菜種紅薯。

細細地翻看著帳冊的記錄,寒初藍不知道是誰在記著帳冊,但帳做得很清楚,數目分明。每一年,每一季度,一畝田地收租多少,都有記載,就連佃農收成多少,也都有詳細記載。還有誰租種哪里的田地,租種了多少畝,租種年限是多少,什么時候到期,也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拿來炭筆,寒初藍先把租種年限到期的打上個勾。她可以利用那些到期的田地又種上蔬菜瓜果,回到她在鄉下的農妻生活。

既然上官紫的暗衛隱在各處,她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在她的蔬菜里下毒害她,她更會像在張家村時一樣,請人看守著菜地。

如果不是春耕已經開始,她想種水稻的,既然春耕已經開始,她想種水稻已經來不及了,就先種菜吧,等到第二季水稻開始耕種時,她改菜地為農田,種一季度的水稻,種過菜的田地再改為稻田,生長得特別的好。她在二十一世紀里親眼見證過,她所在的那個鎮里,就有很多村子的稻田租給別人當菜地使用,現代的人生活條件好了,鄉下人也有很多不種田了,但田荒著又可惜,有人承包他們的田來種菜,他們每年收點租,也不算荒廢田地。而菜場里的人,種一段時間的菜後,就會種上一季度的水稻,菜場里的人根本不需要施肥,那些水稻也比別人的長得好,因為種菜時下了不少的肥,土地變得極其肥沃。

再者一塊地,不能一直種一樣東西,否則種到最後,那些植物就會病變,有些人用一塊地種花生,剛開始種,收成太好,但一直在那塊地種,越到後面收成越差,甚至發瘟,讓你一點收成都沒有。在這個時候,要么把那地荒上兩年,要么就改種其他改變一下土質。種菜的,種上一段時間後,改種水稻,或者種紅薯,花生等,變換一下,再重新種回蔬菜。

租期未到的,就繼續租給別人。

翻看完土地的帳冊後,寒初藍便開始計算一共有多么地的租期是滿的。

一共也就四戶佃農的租期滿了,他們沒有再繼續租下去,應該是換地兒了,帝都生活壓力太大,靠著租種土地過日子是有點困難。其他地方雖然不及帝都繁華,但人口少,土地多,他們換個地兒長期定居,只要在當地官府里入個戶籍,依照大星的律例,還能從官府那里分到一些薄田,哪怕是薄田,至少是自己的田產,要是有些積蓄的,則可以自己買些田產,自此安居樂業,也好過在帝都拼搏一生,連間屋都建不起來。

再說了古代的稻田產量低,一畝田不過產米兩石到三石,一年兩季,也不過是五六石的產量,遇著大豐收年也才*石,二十畝田得米四十石到六十石之間,除去了一家人一年的口糧,再交租,余下的拿去變賣,一石米在米行的價格是一兩銀,但農民把米賣出去時,一石米是得不到一兩銀的,一年下來最多也就是進帳二十幾兩銀,這還是豐收年的收成,如果遇到收成不好,一年能賺十幾兩銀就很不錯了。在帝都,這樣的年收入,真心過不下去,要是在張家村那樣的地區,一年有這樣的收入,日子倒是能過得有滋有味的。

這也是那四戶佃農在租期滿後選擇離開帝都的主要原因。

每戶佃農租種二十畝地,四戶一共是八十畝,只有六十畝是集中在一起的,另外二十畝則四分五裂。寒初藍決定把那集中到一起的六十畝地種上蔬菜瓜果以供城里人的需要,她在種菜方面也算有點心得了。另外二十畝被四分五裂的地就種些紅薯,玉米,也不會浪費。紅薯在鄉下通常是貧苦百姓的口糧呢,雖然賣價很低,但它量重。

她在張家村的時候,忘記了一件事,就是曬紅薯干片,不是生曬而是煮熟了紅薯,剝掉薯皮,然後用刀把紅薯切成一塊一塊的,鋪擺在簸箕上,在陽光底下曬,曬干後便成了紅薯片,不過未加工過的紅薯片曬干後雖然好吃,卻很干硬,顯得特別的耐吃。

如今貴為攝政王府世子妃的寒初藍,還在想著種田種菜,會讓整個帝都的貴族笑話她狗改不了吃屎,經過代青的提點後,寒初藍如夢初醒,不想再隱身當奸商,她想做什么,就甩開膀子去做,就算有人要陷害她,她隱身,難道就不會有嗎?還不如光明正大。她就是改不了老本行,就是喜歡種田種地,如何?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么說。

其實跟著夜千澤回到帝都後,寒初藍已經覺得自己被帝都吞噬,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充滿自信,敢作敢當的寒初藍了,而是處處小心翼翼,想什么都受到陰謀算計的局限,老想著如何去避開,行事作風,就顯得拘謹,她整個人也就被改變了。

陰謀算計會來的總是會來,她要做的只能是防范。

寒初藍在房里看著帳冊,還留在流雲院里的代青,卻和一個人在說著話,那個人背對著代青,在二月春風似剪刀的夜里,那個人還披著那件紅色的披風,卻不是狐裘披風。

「你總算回來了。」

那個人低嘆一聲,輕輕地說道,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溫和而動聽。

「藍兒在宮里遭到暗算,我能不回來嗎。」

「如果不是藍兒,你就打算一輩子不回來了嗎?」那女子的話里帶著些許的幽怨,也夾著些許的無奈。

代青並沒有看著她,依舊專注地看著上官紫的畫像,淡冷地說道:「如果藍兒不需要代青調教,代青是不會回來的。澤兒是公主唯一的血脈,澤兒視若生命的妻子是藍兒,在澤兒不在的時候,藍兒便是代青要保護的對象。」

「你的心里永遠都只有她嗎?」

女子又低嘆著氣。

「代青這一生都是為了公主而存在。哪怕公主仙逝了,在代青心里,她也永遠存活著。」

女子不說話了,又是陣陣長嘆。

她與他之間,隔著的又豈是一個上官紫?她只怨遇上他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再愛的機會。

「夜深了,你回去吧,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代青淡冷地答著:「咱們是朋友,朋友關心朋友很正常。」

女子苦笑,「我就知道這是奢望。」說著,她鑽到桌子底下去,在地板上輕敲了兩天,地板便自動往旁邊彈推開一個剛好可以容進一個人的出口,這是地道的出口,女子就是從地道進來的。女子進了地道後,那道地板門便自動合上,如同夜沐書房里的暗櫃一般,表面看去,就是牆和地板,沒有人知道其中暗藏玄機。

另一端,楚王府。

接到密報,自己派出去截殺夜千澤的四千名親兵,死傷慘重,而夜千澤一兵一卒都沒有損失,夜宸重重地一拳捶打在案台上,臉色陰沉得嚇人。

自從知道夜千澤還活著開始,他布下的局,就沒有一次能完滿成功的。

最先在客棧里給寒初藍下了劇毒,本來是成功的了,沒想到最後寒初藍身上的劇毒竟然讓元缺給破解了,那種毒,他都是只有毒葯而沒有解葯的,就是不知道元缺是如何給寒初藍解了那種毒的。除了寒初藍身上的毒被破解之外,他用心策劃的一切也被夜千澤識破了,他本來是想誤導夜千澤,讓夜千澤以為是太皇太後對寒初藍下毒,這樣夜千澤回京後就會和太皇太後杠上,結果失敗。

他安排到夜沐身邊的人,在回京的路上,又被夜千澤識破,殺之。讓他在後來無法再掌握到夜千澤的行蹤,還白跑一趟晉淵城,浪費了不少人力物力。

回京後,他暫時沒有動作,直到夜千澤離京,他才對寒初藍下手,可又失敗了,寒初藍竟然會游泳,不僅沒有死,還讓她聽到了若安的名字。雖說寒初藍沒有證據證明她遇到的若安就是他身邊的若安,但攝政王府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寒初藍警惕防備心更濃。這樣就算了,代青竟然重回帝都。

他擔心自己隱忍幾十年,所做的一切,會隨著寒初藍的出現,代青的回來,一步一步地被識破,被瓦解,那樣的話,他這一輩子的努力就白費了,他的國家也休想入主中原。唯一讓他稍微滿意的,便是大星和東辰,大歷兩國的交系被他挑亂了,如今戰火重燃,算是攪亂了五國鼎立的局勢。

用力地握緊拳頭,夜宸眼底掠過了寒意,看來他得加快動作了。

夜,又恢復了寧靜。

兩天後,「寒初藍」從新城別庄回到了帝都里的攝政王府。

寒初藍一甩掉假身份,就先帶著星月去巡視上官紫在帝都的那些店鋪。她最先去的是醉紅塵,臨近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其他酒樓的生意都還算過得去,但醉紅塵卻只有兩三個客人,都是路過的商客,走得又累又餓,看到有間酒樓,隨意就進來用餐的那種客人,做過一次生意,就做不到第二次生意了。

小七趕著馬車到了醉紅塵,把車停下,星月先下車,她想扶寒初藍下車的,寒初藍卻和她一起從馬車的另一端跳下了車。

醉紅塵門前屋檐下垂吊著兩個大紅燈籠,或許懸掛的年份有點長了吧,燈籠看上去很舊了,燈籠上面都寫著「醉紅塵」三個字。正門上方也有一塊長方形的匾,「醉紅塵」三個字寫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寒初藍第一次看到這塊匾的時候,曾對夜千澤說那匾上面的字像他的。

夜千澤當時只是寵溺地笑著握了握她的手,問她:「你覺得那三個字真的像是我寫的嗎?」

寒初藍點頭,「你的字體修長,下手也有力,字里行間中流露出狂放,如同龍在飛,鳳在舞。我瞧著那匾上面的三個字,真的像極了你的字體。」

「這間酒樓經營了十幾年呢,你相公我在那個時候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屁孩,怎么可能給別人題匾?你呀,是太愛我了,瞧著相似的字體,就以為是我寫的。」

寒初藍啐他一口,「當街上也不害臊。」

夜千澤把她扯入懷里,攬著她的腰肢就往馬車走去,愛憐的聲音帶著點點戲謔,「我現在攬著你呢,也不見別人笑我害臊。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誰又敢笑我?」

寒初藍輕推著他,失笑著:「越來越厚臉皮了,我非常懷念以前那個會臉紅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