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兄妹相見(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593 字 2023-02-27

夜錦英立即斂起了笑容,也斂回了視線,不想看到歐陽易,歐陽易看到了她得意的笑容,雖說那笑有點得瑟,他也心滿意足了,至少她是因為他而笑的。

深深地看她一眼,歐陽易上樓去了。

在他上樓後,一道白色的身影悠閑地晃了進來。

夜錦英一看到那身如雪一般的白衣,微微地攏了攏眉,隨即恢復了正常。

元缺一回京,除了知道寒初藍受傷一事之外,便是關於食福酒樓的。凡是他認識的,敢在他面前說幾句話的人都告訴他,南城區新開了一間酒樓,酒樓名字也是與眾不同,叫做食福酒樓。酒樓的東家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極少會露面,平時管理著酒樓的人是那個男人的女兒,一個長相平凡,但非常淡定的女人。

食福酒樓的酒菜都做得很好吃,而且價格也公道,還有點上四菜之後還會送例湯,據說例湯才是最好喝的,很多食客都是沖著每天的例湯而來,為了喝上那一碗例湯,都點上四道菜,或者直接占一份湯。

元缺想知道這間生意已經追上他管理著的那兩間酒樓,酒菜是否真的很好吃。

進入酒樓後,元缺並沒有立即找位置坐下,而是站在門口,先把酒樓的裝修及結構先看一遍,覺得裝修和結構都還不錯,他才望向了櫃台里坐著的夜錦英。

夜錦英也望著他,心里嘀咕著,元國舅怎么來了?

元缺很聰明,她擔心元缺會察覺到這間酒樓是寒初藍開的。也擔心自己的易容術會被元缺發現,但她又不能回避,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她稍有點不對勁,就會引起元缺的注意。

「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宿?」

店小二看到元缺後,趕緊迎過來,滿臉堆笑,客氣地問著元缺。

元缺是國舅,因為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除了權貴之外,平民百姓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長相。店小二便把他當成了普通的食客。

元缺簡短地答著:「吃飯。」

店小二笑著環視一下樓下的桌子,看到沒有了空位,便對元缺說道:「客官,樓下沒有位置了,樓上還有廂房,客官要不要到樓上去?」

元缺瞟了一眼夜錦英,嗯了一聲,「那就到樓上去吧。」

小二哥客氣地迎著元缺上樓去,把元缺帶到了一間精致的小廂房里,小廂房里的窗欞是開著的,窗口剛好又是靠著街邊,站在窗前能看到街上的景況。

「客官請坐。」小二哥殷勤地把桌子擦拭干凈,請著元缺坐下。

元缺在桌前坐下,發現桌子上面擺放著一本菜譜,菜譜是人工寫上去的,字體娟秀,在每道菜的旁邊都畫著小圖,讓客人清楚地知道那道菜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因為圖文並茂,需要用到很多紙張,菜譜便顯得有點厚。除了菜譜,還有湯譜,點心譜,以有各種酒的名稱。

一看到這樣的菜譜,元缺的眼神就變了變。

會這樣做的人,他只想到一個人,便是讓他又愛又無奈的寒初藍。

食福酒樓與寒初藍有關聯?還是食福酒樓就是寒初藍開的?

「客官,我們酒樓點上四菜之後就會送一份例湯,今天的例湯是薏米冬瓜排骨湯。」

元缺拿起那本菜譜,慢慢地翻看著,聽到小二哥的介紹,他隨意地問著:「你們的例湯是每天都一樣,還是每天都會變換?在下聽說你們酒樓的例湯都很好喝,不知道是傳言誇大了,還是真的那么好喝。」

小二哥答著:「我們的例湯是每天都會變換的,客官,不是小的吹牛,只要喝過我們酒樓的湯,都會誇好喝。客官,傳言是不是誇大,耳聽為虛,客官何不試試?只需要點上四菜,便能送一份例湯了。」

元缺嘴角微彎,一抹輕笑掛在嘴角的兩邊,點上四道菜便送上一份湯,哪有這么好的事情,湯的錢必定算在菜單上去了。他雖然不曾細細地經營酒樓,但生意場上的一些事情,他還是懂的。在清水縣的時候,寒初藍和楊庭軒的交談,他也聽過一些。寒初藍就曾教楊庭軒腌制甜酸辣味的蘿卜,免費送給客人們當成飯前的開胃菜,以楊庭軒的精明來看,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會免費相送呀,早就在菜單里稍微地加了點錢,把蘿卜的錢都賺回來了。

想到這些,元缺敢說食福酒樓絕對與寒初藍有關系。

還有樓下那個坐在櫃台里面的女子,估計便是食福酒樓的大掌櫃,就算她很淡定,也不躲不避,他也是一眼就看出她是易了容的,易了容的人,神情始終有點僵硬,或許別人還發現不了,特別是粘著如同人皮一般的人面皮,很難發現對方是易了容的,有些人能頂著那樣的人面皮生活一輩子也不被自己身邊人發現呢。

就是不知道大掌櫃人面皮下的真面目是誰了?

元缺對此沒有好奇之心,反正他敢說大掌櫃絕對不會是寒初藍。

想到寒初藍,元缺的心又微微地揪了起來,那個女人呀,完全牽扯了他最心頭上最柔軟的地方。看著她這一路走來,她膽戰心驚,他也膽戰心驚。他萬分的懷念在清水縣的那一段日子,看著她活得自由在的,也喜歡和她斗嘴。

如今再見,她已經沒有那份想和他斗嘴的心情。

他,也沒有了。

「小二哥,這幾道菜都給我來一份。」元缺翻看過菜譜後,才指著幾道菜,吩咐著小二哥,「還有,我要這份湯。」他要的湯並不是食福酒樓今天送的例湯。

小二哥歡笑著:「好的,客官請稍等,小的幫你到廚房里吩咐去。」

元缺微微地點頭,小二哥又客氣地替他送來一壺新鮮的茶水,小二哥才下樓去。

「小二。」

小二哥才下樓,夜錦英就低聲地叫著,小二哥笑著走到櫃台前,恭敬地問著:「大掌櫃有什么吩咐?」

夜錦英望向樓上,小聲地吩咐著:「剛才你帶上樓那位一身白衣的客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地侍候。」

小二哥在食福酒樓工作也快有一個月了,覺得夜錦英雖然不多話,性情也淡冷,除了吩咐人做事之外,不太和他們這些工人來往,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夜錦英神色如此的謹慎,他好奇地問著:「大掌櫃,那位客官是不是來頭不小?」

來頭不小倒是不怕,夜錦英是怕元缺來找茬。

「來頭大小不管他,那個人有點難侍候,總之,小心侍候就是,有什么問題記得隨時通知我。」

小二哥點頭。

夜錦英揮揮手,讓小二哥趕緊給元缺備菜去。

元缺在小廂房里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淺淺地喝著,覺得這里的茶水也准備得比其他酒樓的要好。其他酒樓的茶水一般都是普通的山茶,茶水苦澀。而食福酒樓用的卻是綠茶,雖然茶葉低等,在茶行里也不貴,但比起其他酒樓的山茶要好喝很多。

看來食福酒樓的東家,在開酒樓之前必定走遍了整個帝都所有的酒樓,嘗過了其他酒樓的酒菜及茶水。元缺又想起了在寒初藍跟著夜千澤剛進京之初,夜千澤天天都帶著寒初藍四處游玩,而且天天都在外面吃飯,極少會回到王府里用膳。

「寒初藍,是你,對吧。」

元缺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現在可以肯定食福酒樓的真正東家就是寒初藍了。

而他剛才點的那幾道菜,全是他在清水縣金玉堂酒樓吃過的,是由寒初藍親手做的,但那次不是為他而做,而是做給楊庭軒吃的,他不過是沾了楊庭軒的福氣,順帶地吃了一頓。她親自為他做的飯菜,只有那次她來求他救李公公的時候,他要求她做一桌子的菜當作報酬,她才親自給他做了一桌子的飯菜。

伸手入懷,元缺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盒,然後輕輕地打開了小錦盒,不要以為他的錦盒里裝著稀世珍寶,里面僅僅裝著一塊布,像女兒家絲帕子那般大的一塊布,細看下,會發現這塊布柔軟如絲,屬於女子的內裙布料,布塊被洗得干干凈凈的,也被他折疊得方方正正的,擺放在錦盒里。

拿出那塊布,元缺像珍視什么珍寶似的,輕輕地撫摸著那塊布,向來像深井一般的眼眸,此刻一片溫情,柔得都可以滴出水來了。

這是寒初藍內裙撕下來的布塊,還是他救李公公時,他要求寒初藍給他拭汗,寒初藍找不到帕子,便從她自己的內裙上撕下來的布塊,她拿著這塊布親自替他拭汗。這布塊後來便落在他的手里了,他把布塊用小錦盒裝起來,時刻帶在身上,這是她唯一對他溫和過的見證。

樓梯下傳來了腳步聲,雖然輕微,元缺還是聽到了,他立即把他的稀世珍寶重新折疊好,寒初藍那塊內裙布塊對他來說,比珍寶還珍寶呢。重新把布塊放進了錦盒里,元缺把錦盒塞回自己的懷里,又氣定神閑地喝起他的茶來。

等了一會兒,他點的幾道菜都做好了,小二哥用一個大托盤把他要的菜以及那份湯全都給他端上樓來,分別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元缺示意小二哥可以下去了,他不需要任何人在身邊侍候。

小二哥退出小廂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元缺拿起筷子,帶著試探,夾了一筷菜放進嘴里,細細地嚼食起來。

吃了一口菜後,他放下了筷子,這幾道菜雖然做得也很好吃,但絕對不是寒初藍的手藝。

「來人。」

元缺沉沉地朝外面叫了一聲。

很快地,剛才那位小二哥又進來,走到桌前滿臉都是堆出來的笑,客氣地問著:「客官,請問還有什么吩咐?」

元缺指著滿桌子的菜,吩咐著:「撤了,重新做過。」

小二哥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望著元缺。

食福酒樓開張以來,還是第一次有客人不滿意要過撤掉重做的。

「客官……」

元缺又喝了一口湯,這湯倒是和寒初藍做的湯有點相似,但他也可以肯定不是寒初藍做的,那個人不過是得到了寒初藍的指點,學了幾分。

「湯也撤了,重做!」

元缺放下湯匙,指著湯又吩咐著小二哥。

小二哥總算回過神來,他依舊滿臉堆笑,很客氣地問著:「客官,小的能問一聲,客官為什么要小的把菜與湯都撤了呢?是送錯了菜,還是其他原因?」

元缺淡淡地擠出一句話來:「味道不正。」

味道不正?

小二哥看看那些菜,又看看元缺,想到大掌櫃叮囑的話,小二哥才明白,原來這位客官真的很難侍候。味道不正?怎么味道不正了?每天點這幾道菜的客人多的是,還沒有人說過味道不正的呢,小二哥討教地問著:「客官,請問味道該如何才是正的呢?」

元缺撇了小二哥一眼,「你把這句話轉告你們東家,他就會知道什么樣的味道才是正的。撤了!」

東家?

小二哥只在酒樓開張那天見過東家一面,他哪有機會把這句話轉告給東家?

他也不敢與元缺論理,明知道元缺這是在找茬,他也只能默默地把菜與湯全都撤走。

夜錦英在樓下一直留意著樓上的元缺,看到小二哥端著飯菜上去了,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她又看到小二哥從元缺呆的房里把飯菜,原封不動地捧了下來。

「大掌櫃。」

小二哥捧著托盤快步地走到櫃台前,對夜錦英說道:「大掌櫃,那位客官到底是什么來頭,還真的讓大掌櫃說中了不好侍候,這些飯菜端上去給他,他才嘗了嘗,就讓小的把飯菜撤走,要求重做,說菜和湯的味道不正。還讓小的把這句話轉告給東家知,小的哪有機會見到東家,大掌櫃,依小的看來,那個人肯定是其他酒樓請來找茬的人。」

「他說味道不正?」

夜錦英輕聲問著,心里飛快地活動著,元缺真正愛的人是寒初藍,寒初藍又精於廚藝,元缺是不是嘗過了寒初藍的廚藝?所以會說味道不正?噢!夜錦英又在心里低叫一聲,元缺猜到了食福酒樓是寒初藍開的?還是在懷疑?故意說菜與湯的味道不正,是想逼著寒初藍現身嗎?

寒初藍前天晚上遇襲,受了重傷,此刻還在攝政王府里養傷呢。

繞出櫃台,夜錦英伸手就從小二哥的手里端過托盤,扭身就往廚房重地走去。

小二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跟著她走。

「你忙去吧,那位客官交給我來招呼了。」

「是。」

小二哥求之不得。

又過了一會兒,夜錦英親自端著重新做過的幾道菜以及那份湯,上樓去,走進了元缺所在的那間廂房里。元缺看到她進來,眼底微微地泛起了嘲笑,不是寒初藍,就算大掌櫃親自做的,在他吃來,也是味道不正。除非這個人是寒初藍的分身,否則是做不出寒初藍的那種味道來。

「客官,你要的飯菜,請慢用。」

夜錦英把菜一一擺放在桌上,然後站在一旁,一副等著元缺嘗過了,不會再找茬,她才肯走的樣子。

元缺又瞟了夜錦英一眼,才慢騰騰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菜放進嘴里,細細地嚼食著。吃完了一口菜,他又拿起湯匙,滔了一口湯喝。

「客官,敢問這回味道正了嗎?」

元缺不說話。

夜錦英以為他不會再找茬,客氣地說一句:「客官要是沒有意見了,請慢用,小的就不打擾客官了。」說著,她扭身就走。

「大郡主。」

元缺忽然叫了一聲。

夜錦英的心狠跳一拍,元缺竟然能認出她來?

「大郡主別忘了,元缺見過大郡主,也聽過大郡主的聲音。」元缺還在喝著湯,這一次的菜,味道比剛才的要好,有幾分寒初藍的味道了。湯也是,他今天是無法喝到寒初藍親自做的飯菜,因為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還在長風苑養傷呢。

「客官認錯人了。」

夜錦英抵死不承認自己就是大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