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陰狠(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399 字 2023-02-27

上了轎輿,太皇太後才用力地咬著下唇,眼底的悔恨也越發的深。

婆孫倆回到了皇宮,夜無極親自送著太皇太後回慈慶宮,他還有事情要借太皇太後之手去做。

坐在慈慶宮正廳里,夜無極端著宮女奉上來的一杯香茗淺淺地喝著,視線卻一直盯著太皇太後看。太皇太後看他一眼,有點疲倦地說道:「極兒,你想對皇祖母說什么就說吧,皇祖母聽著呢。」

夜無極再喝了一口茶,便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才說道:「皇祖母,沐皇叔如今這個樣子,王嬸一個人照顧著,著實是累人,王府雖然奴才眾多,王嬸卻信任不過,睿兒和瑜兒太小,什么忙都幫不到,極兒想把嫂嫂請回來,讓嫂嫂幫忙照顧沐皇叔。極兒想著,嫂嫂是被皇祖母趕走的,極兒出面請她回來,她未必肯回來,便想請皇祖母下一道懿旨,把嫂嫂請回來。」

寒初藍如今在平城里,他知道了,因為夜千澤就在那里,他的人自是不能把寒初藍帶回來。

「啪!」

太皇太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哀家已經不承認她這個孫媳婦,還請她回來做什么?哀家既然把她趕走了,斷不可能再讓她回來!媚兒是累著,哀家再派幾個得力的奴才去幫忙便是,休要提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沒規沒矩的賤人!」

「皇祖母,極兒也知道皇祖母不喜歡嫂嫂,可嫂嫂是什么樣的人,皇祖母心里也清楚的,極兒聽說皇祖母的腸胃不好,嫂嫂都瞧出來了,想必嫂嫂多少懂些葯理,有她在王嬸身邊幫忙照料著皇叔,皇叔或許會恢復得更快一些。還有一件事,極兒忘記告訴皇祖母了,嫂嫂如今就在大周國的平城,平城已經是我大星的城池了,昊哥哥功不可沒,看在昊哥哥的情份上,皇祖母就不要再為難嫂嫂了,而且嫂嫂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知道寒初藍懷孕了,夜無極可是把他銀安殿狠狠地砸了一番。

太皇太後微愣一下,問著:「她懷上了?她不是不能生的嗎?」

夜無極笑了一下,「誰說過嫂嫂不能生的?」

太皇太後便不作聲了,的確沒有人說過寒初藍不能生的。

片刻後,太皇太後又說道:「不管她有沒有孕,哀家絕對不會再讓她回來,她給皇家帶來的丑還不夠多嗎?再說了她懷著身孕,回來了還得讓人照料呢,哪能再照料沐兒,分明就是給媚兒增加壓力!極兒,皇祖母把話擱這了,皇祖母絕對不會讓那個賤人回來的!皇祖母討厭她,萬分的討厭她,討厭她比討厭她的婆母更甚!」

說完,太皇太後皺著眉扶了扶額,身邊的嬤嬤連忙虛扶著她,她閉了閉眼,朝夜無極揮揮手,疲憊地說道:「極兒,皇祖母累了。」

無法讓太皇太後出面把寒初藍請回來,夜無極也不能強逼著太皇太後,只得悻悻地站起來,扭身便走,連向太皇太後行禮都不再。

腳步聲漸遠,太皇太後放下了扶額的手,示意嬤嬤去看看夜無極是否真的走了,嬤嬤出去看後,進屋里來小聲說道:「主子,皇上真的走了。」

太皇太後這才青著臉咬牙切齒地罵著:「好狠心的小兔崽子!」

嬤嬤不敢說話。

「他竟然對她還沒有死心!比他父皇更狠,更甚!」

太皇太後不停地罵著夜無極。

她當初會聯合眾人把寒初藍趕走,是因為元太後對她說了一句話,便是「極兒戀上寒初藍了」。元太後不能讓夜無極重蹈先帝的步伐,她自然也不希望那種事情再發生,所以才會聯合眾人把寒初藍趕走,夜無極之所以會配合,是想著寒初藍被趕走了,他的機會更大,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寒初藍是屬於夜千澤的,就一直屬於夜千澤的。

以前,她不允許寒初藍再呆在帝都里,如今,她更不會讓寒初藍回來。

寒初藍要是也被夜無極控制了,夜千澤就只有等著被夜無極害死的份,她已經錯過了無數次,絕不對再錯下去,讓一個孫子再去害另一個孫子。

皇位……本來就是夜千澤的。

「主子。」嬤嬤等到太皇太後不再罵了,才小聲地提醒著:「奴婢瞧著皇上並不肯罷休。」

太皇太後黑著臉,「那小子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他如今越發的……大不了哀家這條老命給他拿去!」

夜無極心里鐵定也容不下她這個老太婆的了,因為她手里還有先皇的遺詔。轉念一想到如今的境況,太皇太後心里忽然發冷,沐兒這個樣子了,就算她握著先帝的遺詔在手,於夜無極來說已經沒有半點的威脅了,唯一還有威脅性的便是先皇祖留下來的那道傳位遺詔,可那道遺詔不知道失了蹤,不知道是被人毀了,還是被秘密藏起來。

找不到那道遺詔,夜千澤無法正名,夜無極隨時隨地可以用一個謀反的罪名對付他,就算夜千澤能用武力奪下帝都,在史書上也會留下些污點。好吧,皇帝都會留下污點,可如果能正名,夜千澤將會得到更多的擁護。

回到正陽宮的夜無極,一進銀安殿,立即就把桌子上的一切全都掃倒在地上,嚇得跟著他的太監趕緊跪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下去!」

夜無極冷冷地吼著。

奴才們趕緊退了下去。

待得奴才們退下去後,夜無極立即聯系了他的暗衛首領,低沉地吩咐著:「告訴他們緊盯著寒初藍,什么都不用做,待得她臨盆,不管他們用什么辦法,務必把孩子給朕抱來!」

利用孩子,總能逼得寒初藍回來吧?

暗衛首領沉聲應著。

「去吧。別走漏消息。」太後的人可盯著他的動靜呢。

太後是他的生母,雖然派人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也不想動太後,反正太後的人也不敢真的把他的舉動都告訴太後,這皇宮,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暗衛首領默默地消失。

夜無極這才坐回他的椅子上,想喝杯茶,才看到滿地的狼藉,立即揚聲吩咐著外面的奴才:「進來,收拾一下,朕要喝茶!」

奴才們趕緊進來,有些收拾,有些去給夜無極沏茶。

皇上如今是越發的不好侍候了。

……

窩在夜千澤溫暖的懷抱里,寒初藍還是睡意迷糊,夜千澤擁著她也不舍推開她,便一直擁著她。

不知道是一個姿勢久了不舒服還是其他原因,寒初藍在夜千澤的懷里嗯了一聲,便有點不舒服地動起來,夜千澤輕聲喚著:「藍兒。」

聽到夜千澤的叫喚聲,寒初藍醒了,睜開眼就看到自家相公近在咫尺的俊顏,她滿足地笑了笑,抬手就摟住夜千澤的脖子,把臉貼在夜千澤僅著里衣的胸膛上,輕輕地說道:「千澤,真好,醒來能看到你在。」

擁了擁她,夜千澤才說道:「我盡量讓你天天醒來都能看到我。不過……」夜千澤記起愛妻肚里有了他的孩子,大掌滑到她的肚子上,疼惜地摸了摸,清晨胎動很少,孩子都不理他。寒初藍抬眸看他,溫聲問著:「千澤,你想說什么?」

親了她一記,夜千澤半坐起來,寒初藍便把頭枕到他的肚子上,他一邊摸著寒初藍披散如瀑布般的烏發,有點遲疑也有著不舍,「藍兒,我如今還在帶兵打仗,戰事又緊張,你懷著身孕,雖說才五個月,還未到分娩之時,可你隨軍行的話,多少都會有危險,我想著,嗯,我就是想想的,你要是不願意,我也會帶著你走,我想著你要是留在平城,或許會更好一點。」

他何償不想帶著寒初藍走,讓她天天都跟在他的身邊,天天醒來都能看到他,可她此刻的身子又讓他無法再像以前那般帶著她在身邊。

寒初藍又抬眸看他,他眼里有著不舍,寒初藍也明白如今的形勢,想了想,她說道:「千澤,我在來找你之前,其實是想去一趟大歷國的……」

「寒初藍,你要是敢去大歷國的話,我會,我會很生氣的!」夜千澤不等她說完,就警告起來,還緊張地把她整個人都撈抱起來,寒初藍覺得他帶兵打仗後,可能是吃的苦更多了,力氣比以前更大了,她都挺著五個月的肚子,體重比起以前要重,他還是輕易就把她撈抱入懷,如抱個孩子似的。

「我如今不是沒有去嗎,瞧你緊張的樣子。我要是去了,你現在哪能把我個孩子似的就抱了起來。」寒初藍一邊說著,一邊戳他一下。「大歷國海洋多,產的珍珠是五國之中最多的,珍珠粉可是很好的美容品,我就是想去大歷國進些珍珠粉回來,融入到胭脂鋪里銷出去,肯定能獲利不少。我如今沒有去,想讓你寫封信給我,我再派人去大歷國進貨。」

聽到她不會再親自去大歷國,夜千澤才松了一口氣。

「寫信?」

寒初藍點頭,「我聽說大歷國雖然盛產珍珠,但也不是誰都可以買得到的,雖然有極廣的人脈及打通高層關系,才能買得到。你怎么說都是大歷國的皇外孫,派去的人原又是大歷國的人,機會應該很大。大周人富有,珍珠粉對貴夫人們來說也算是珍品,咱們要是有貨,可以賺很多錢。」

夜千澤寵溺地輕敲一下她的腦瓜兒,又自責地說道:「藍兒,是我不好,我給你壓力了。」訓練新兵,的確需要很多錢銀,他的母妃是積累著大量的財富,可每天花銷的錢太多,金山銀山也會有挖空的一天,不能坐吃山空,一定要繼續賺錢,才能繼續壯大他的隊伍,養活他的軍隊。

現在這樣的開銷還不算大的,一旦他和夜無極撕破了臉,分庭抗禮,夜無極不再供應糧草以及軍費,他需要的錢銀便更多了。在朗玉卿來之前,他在大周攻城掠地之時,也沒收了一些不義之財,可重大的經濟來源始終靠著母妃的商鋪。

「哪里的話,咱們是夫妻,同艱苦共患難。」

寒初藍不想夜千澤如此的自責,「再說了,我要是不尋點事情做做,我會很無聊。你老婆我別的本事沒有,賺點小錢的本事倒是還行。」

夜千澤心疼地摟緊她,「藍兒,我一會兒就寫信,你讓人帶著我的信以及信物前往大歷國,你也別操勞過度,小心我們的孩子。待我再攻下伏州,伏州穩定下來,我會派人來接你的。」

寒初藍笑著點頭。

半響,她又斂起了笑容,輕輕地問著:「爹在帝都里如何了?」

夜千澤神色也是一斂,語氣變得沉重起來,「攝政王府如今守兵重重,連只蒼蠅都難再飛進去。爹的情況還沒有好轉,我讓師尊派人送進京的葯材,也不能再用,被發現了。少帝,給爹下了慢性毒,不想讓爹好起來,但又不會立即要了爹的命。我也曾派人去救爹,卻無法再進府。」說到這里,夜千澤沒有再說下去,明白少帝是想利用攝政王府所有人的性命來威脅他。

本來對皇位沒有興趣的他,也不想造反的他,在那些人的猜忌迫害之下,一步一步地走上那條逼宮造反的路了。

終有一天,他與夜無極這對堂兄弟,會拼個你死我活。

皇帝多猜忌,要不是他爹,少帝以前年幼,他或許真的活不到今天。

經歷了那么多,如今的夜千澤也能理解父親的安排及隱忍。

寒初藍反手摟住了夜千澤,默默地給他安撫。

「咚咚。」

房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夫人起了嗎?」

彩月在房外恭敬地問著。

夜千澤一邊扶起寒初藍,一邊下床拿來衣服,幫寒初藍穿著衣服,嘴里應著彩月:「有事?」

「主子,衙門外來了兩個男子,說是夫人的舊識,希望能見見夫人。」

兩個男子?

寒初藍的舊識?

夜千澤動作一頓,寒初藍也擰起了眉,嘀咕著:「誰呀?我的舊識?我哪有什么舊識在這里。」

頓過之後,夜千澤又若無其事地替她穿著衣服,吩咐著房外的彩月,「搜他們的身,確定他們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危險物品,再請他們在前面等著,一會兒夫人自會去見見他們。」寒初藍的舊識,也該是他的舊識,獨獨點明要見寒初藍,他倒想知道那是誰。

彩月應了一聲,便走了。

寒初藍整理好衣衫,要侍候夜千澤穿衣,夜千澤卻微笑著阻止了她。他自己穿好衣服,又把寒初藍接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熟練地幫她梳好了發髻。

走到房前開了門,便看到門前擺好了洗臉的熱水,是彩月剛才端來的。

夜千澤捧起了洗臉水回到房里,讓寒初藍洗刷過,他自己也洗過了,才帶著寒初藍出房。也沒有立即就到前面去見來人,而是先帶寒初藍去用過了早膳,等到寒初藍吃飽了,他才拉著寒初藍,與她一起到前面去見來人。

前廳里,還真的有兩名男子在那里,一人坐著,一人站著,由余許陪同說話。

夜千澤帶著寒初藍出現後,余許便站了起來,朝那兩個男子站坐的方向呶呶嘴,意思是這兩個人指名道姓要見寒初藍。

寒初藍昨天才到的平城,今天就有人找來,可以看出找來的人一直派人盯著寒初藍。

夜千澤微點一下頭,余許便借口有事走開了。

「請問兩位是?」

寒初藍望向兩名男子,都是陌生的容顏,她壓根兒就不認識,怎么算是舊識?

夜千澤卻淡淡地笑著,「兩位既然來了,還請以真面目示人。」

寒初藍恍然,原來對方戴著面具的。

坐著的男子淺淺地笑了起來,人也站起來,抬手就去撕臉上的面具,當他的真面目顯示出來後,寒初藍和夜千澤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