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一家三口團聚(下)(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002 字 2023-02-27

寒初藍有一瞬間很想撲入玉鈴蘭的懷抱,那是她的娘呀,但理智又讓她只能站在原地,與玉鈴蘭對視過後,她走過來,淺淺地笑了笑,正要向玉鈴蘭福身行禮,玉鈴蘭雙手伸出一把扶住了她,從未有過的溫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溫聲說道:「夫人不必多禮。」

玉鈴蘭扶住寒初藍後,視線就落到寒初藍隆起的肚子,臉上慢慢地有了笑意,輕聲問著:「幾個月了?」

「五個月。」

寒初藍答著,臉上也染上了笑意,眉眼間飛揚著一抹母愛的獨特光輝,讓看著她的玉鈴蘭有一分的怔忡,記起自己懷著寒初藍的時候,也是像寒初藍此刻一般,提到腹中胎兒,都會流露出母愛的光輝,期待著孩子的臨世。那時候應該是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候吧,身邊有著心愛的男人,肚里有著兩個人的愛情結晶,共同盼著孩子的來臨。

後面的事情,玉鈴蘭逼著自己不要去想,至少在此刻,在女兒面前,她不願意去想,免得自己傷心,也讓女兒跟著傷心。

望望廚房的方向,又扭頭看看夜千澤,玉鈴蘭似是責備著:「夜將軍,尊夫人已有身子,就別再讓她這般勞累了。」

夜千澤連忙應著:「是末將的錯。」

寒初藍笑著扯了扯玉鈴蘭的手,看到玉鈴蘭身後只有玉彬一個人跟隨著,玉彬又是玉家的人,她也就大膽地,卻又控制著聲音,不讓自己說得太大聲,叫了玉鈴蘭一聲「娘」。

一聲娘又讓玉鈴蘭心里軟綿綿的,但她還是輕鎖著眉頭,掃向了站在屋前的歐陽烈主仆。輕鎖著的眉頭更深了。

那是歐陽烈!

就算他戴著人皮面具,易了容,她還是能一眼就分辯出來。

哪怕他化成了灰,她也能認出來。對他的身形,對他的眼神,以及看到她就滿臉溫柔的神情,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以為他易了容,就能在她面前裝傻扮痴嗎?

寒初藍也望向了屋前的歐陽烈。

歐陽烈有點兒緊張,真怕玉鈴蘭忽然間變臉,然後一劍向他刺過來。

但他還是走過來。

「娘,藍兒知道你要來,特意給你做一頓飯,你也別怪千澤,做飯不算累人的事。」寒初藍淺笑著,「剛好爹也來了,咱們一家三口團聚,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歐陽烈的步伐倏地頓住,瞪向了寶貝女兒。

他還想隱瞞著,女兒竟然當著蘭兒的面就把他的身份揭穿了!

寒初藍朝他眨眨眼,似是在說「紙包不住火」,早點說出來,或許娘親還不會生氣,要是讓娘親自己識破的,就有爹受的了。

歐陽烈明白寒初藍的意思,又邁開了腳步走到臉色漸漸地凝起來,慢慢染上寒霜的玉鈴蘭面前,抬手就要撕下自己臉上的面具,玉鈴蘭冷冷的聲音傳來:「撕什么?戴著這張假臉還沒有那般的討厭!」面對著一張陌生的臉,她還能勉強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會沖動地當著女兒的面一劍刺死他。

動作一頓,歐陽烈輕輕地叫著「蘭兒,我……」

玉鈴蘭越過他就往屋里走,一副不想理他,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

「蘭兒。」

歐陽烈轉身焦急地叫著,人卻站在原地不敢動。

寒初藍與夜千澤不約而同地推了他一把,夫妻倆異口同聲地提醒著歐陽烈:「爹,快進屋里去呀。」這可是爹千求萬求才能求得的獨處機會,哪怕會劍拔弩張,至少是兩人相處。

「藍兒,你娘帶著劍呢。」

歐陽烈焦躁地說道,他哪有不想追去的道理,可是玉鈴蘭腰間佩著一把利劍,他一進去,真怕她抽劍,怒喝一聲:「歐陽烈,納命來!」,他又得與她交手。他可以不傷她,也可以不還手,可是在女兒這里,他受了傷,似乎不太好,也會讓女兒覺得蘭兒太狠,會不會生出什么誤會之類的,那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他寧願女兒覺得他無情,覺得他狠,也不想讓女兒誤會她。

雖是說著,歐陽烈還是迅速地往屋里走去。

玉彬身形一閃,就擋住了歐陽烈的去路。

冷情也是一瞬間掠來,護住歐陽烈。

「退下。」

歐陽烈沉沉地命令著冷情退下。

他認得玉彬,面前這個才三十幾歲的漢子,在十幾年前不過十幾歲,還是蘭兒身邊的一名小兵,十幾年過去,已經爬到將軍這個位置了。

冷情默默地退到一邊去。

玉彬冷冷地盯著歐陽烈那張陌生的臉,冷冷地質問著:「你是歐陽烈?」

歐陽烈淡定地應著:「正是朕。」

玉彬立即抽出劍來,就要一劍刺向歐陽烈。

「玉小將軍。」

夜千澤驀然出手,輕易就奪過了玉彬手里的劍,而寒初藍更是撲過來,擋在父親的面前。玉彬震驚於夜千澤的速度,他是知道夜千澤武功很好,也看到過夜千澤殺敵的本事,就是想不到夜千澤出手如電閃,還在一瞬間就奪走他的劍,幸好這里沒有其他人,否則他就得在部屬面前丟臉。

「玉叔叔要是再像剛才那樣對我爹,請先讓劍從我的身子上穿過去!」寒初藍一字一句地說道,不允許玉彬傷害她老爹。人家認回了親生父母,還沒有好好地相處過,連在父母懷里撒撒嬌都未試過,誰要是傷她父母,她就跟誰過不去!

「藍兒。」

歐陽烈一把將寒初藍扯到身後去,順手把寒初藍往夜千澤懷里一塞,「爹沒事。你懷著身子竟然還撲過來,你要是傷著了,你教爹怎么辦?」

夜千澤擁緊寒初藍,被老爹訓了一句的寒初藍仰臉看向自家相公,夜千澤垂眸,漂亮的鳳眸里有一抹對她的責備,她只得輕聲解釋著:「我那不是擔心嘛。」

低首,夜千澤在她的耳邊低沉地說了一句:「記住我的話,不管你會擔心誰,請你記住在你的身後,我在擔心你。」

寒初藍小聲地應著:「知道了,你先別和我算帳,咱們得讓我爹娘好好地相處一下。」她又在他的懷里轉過身來,面對著玉彬,似是乞求著:「玉叔叔,請看在藍兒的份上,暫時不要計較我爹的身份好嗎?我們一家三口分離十七年,好不容易團聚,難道玉叔叔就忍心看著我們一家三口見了面就是刀光劍影嗎?不管是誰傷著了,痛的都是三個人。」

玉彬憤怒又怨恨地瞪著歐陽烈,聽著寒初藍的乞求,他心一揪。想著小姐因為當年事,一直無法面對著小小姐,還曾數次伸出毒手,想掐死小小姐,雖是終沒有下手,卻不待見小小姐,後來小小姐被送走了。這十七年來,雖然小姐從來不提起,也不問起,更沒有派人去找過,他卻知道小小姐是小姐心里的最痛。當母親的人,有誰不疼愛自己的孩子?他也常常在想著,那個孩子還活著嗎?活得好不好?

在他奉少帝之命與夜千澤一起帶兵北上的時候,玉鈴蘭單獨地叫走了他,告訴他,讓他好好地輔助夜千澤,幫夜千澤壯大隊伍,他錯愕,問了為什么。玉鈴蘭沉默良久,才說了一句:「他是我的女婿。」

他才知道小小姐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並且嫁了人,正是夜千澤那位風聞極多的世子妃。

小姐既然找回了小小姐,但小姐不能公開認女,再加上歐陽烈的身份,這一家三口還真的很難團聚一起,如今算是團聚了,他真要因為仇恨就破壞一家三口的團聚嗎?

歐陽烈從玉彬身邊走過。

玉彬僵著身子,放任他從他的身邊越過,往屋子里而入,冷情想跟著進屋,玉彬冷冷地說了一句:「你進去做什么?還不幫小小姐做飯去!」

冷情看向了寒初藍。

他擔心帝君與玉鈴蘭獨處是會出事。

帝君每次受傷,都是拜玉鈴蘭所賜。那女人每次下手都極重,幾乎可以要了帝君一條命,他是帝君的貼身侍衛,帝君有什么閃失,他如何回國面對滿朝文武還有諸位王爺的指責?

夜千澤松開了寒初藍,溫聲說著:「藍兒,你進屋陪陪爹娘說話,做飯的事兒就交給我們吧。」

寒初藍也放心不下讓父母獨處,便點了點頭。

於是,寒初藍尾隨著歐陽烈進屋,夜千澤,玉彬以及冷情則鑽進廚房里幫著彩月,一起准備著午膳。

屋里。

「你站在那里,休要過來!」

玉鈴蘭坐在桌前,拿著一塊布,冷冷地擦拭著她那把閃著寒光的長劍,冷冷地警告著進了屋,卻還站在屋門口的歐陽烈。而寒初藍一進屋就是聽到了母親冷冷的警告之聲。

看到寒初藍進來,玉鈴蘭又抿緊了唇。

「蘭兒。」

「咻!」

歐陽烈的話音剛落,玉鈴蘭手里拭著的劍便朝他擲去,歐陽烈頭一偏,玉鈴蘭的劍從他的耳邊飛過,插在他身後的門身上。

「爹!」

「娘!」

寒初藍嚇了一大跳。

看到老爹躲過了那把劍,她才吁了一口氣,趁玉鈴蘭還沒有來得及去抽回劍,她趕緊上前來,一把就抽出了插在門身上的劍,自己握在掌中。

「藍兒,你拿著它干什么,小心傷著了,把它拿給娘。」玉鈴蘭一見女兒拿了劍,冰冷的語氣和緩了些,小心地讓寒初藍把劍還給她。

寒初藍不動,站在離父母都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看看掌中的劍,贊著:「好劍!」

玉鈴蘭和歐陽烈都盯著她。

冷不防,寒初藍把劍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藍兒!」

歐陽烈低叫著。

「藍兒,你做什么?」玉鈴蘭也驚得霍地自桌前站起來,緊張地盯著寒初藍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傷了自己。

「娘想用它殺了我爹,我是爹的女兒,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娘殺了我爹吧,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幫誰?不管我幫了誰,於另一方來說我都是大不孝,既然我無法出手相助,為了盡孝,我先死吧。」說著就要抹脖子。

「藍兒不可!」

歐陽烈和玉鈴蘭嚇得臉色煞白,幾乎同時撲過來,可寒初藍動作也很快,一閃,就避開了他們。

「藍兒,你,你這是在做什么呀!」玉鈴蘭的冰冷不再,焦急緊張地看著寒初藍還架在脖子上的長劍,很害怕她會真的一抹,然後那顆鮮血淋淋的頭顱滾到她的腳底來……

玉鈴蘭的臉色白得不能再白了。

女兒,她沒有養過一天,可是骨肉連心,此情此景,她還真的做不到無動於衷,她害怕,她緊張,她心痛。

「娘,我知道你恨著爹,我不怪你這般恨著我爹,可站在我爹的角度上,爹並沒有錯。這些,藍兒現在不想再提,也不想說誰對誰錯了,我們難得團聚,藍兒只希望娘能夠放下一切,哪怕只有一天的時間,能與爹還有藍兒好好地相處,享享天倫之樂,家庭溫暖。」

寒初藍說得情真意切的,讓玉鈴蘭紅了紅眼,望向同樣感動不已的歐陽烈,再看著拿劍架在自己脖子上,不惜以死相逼,只求她能暫時放下仇恨,過一天正常人家的生活的女兒,玉鈴蘭終是妥協,「藍兒,娘答應你,在你面前,娘絕對不再傷他一根頭發!你快點把劍放下來,別傷著自己,你肚里還有著孩子呀,你小心點。」

「爹,你走到娘的身邊,抱抱娘。」寒初藍沒有立即放下劍,而是對歐陽烈說道。

玉鈴蘭立即柳眉倒豎,正想發作,瞧見寒初藍又想抹脖子的樣子,她只得隱忍著,放任歐陽烈走到她的身邊,先是輕輕地碰觸一下自己的臉,眼神溫柔,接著便是狠狠地把她帶入懷里,緊緊地摟著。

被歐陽烈帶入懷里的玉鈴蘭忍不住又是柳眉倒豎的,用力地推拒著歐陽烈,誰知寒初藍的聲音又響起:「娘的誠意不夠,對爹還是那般的怨恨,那般的抗拒,教藍兒如何享受一下家庭溫度,爹娘又如何享受天倫之樂?」

玉鈴蘭整個人一僵。

她有一種被女兒算計的感覺。

歐陽烈先她一步來找藍兒,肯定是歐陽烈求著藍兒幫他,然後父女倆合伙算計她!

想是這樣想的,玉鈴蘭被迫縮在歐陽烈結實的懷抱里,憶起當初的甜蜜,她的身子也慢慢地軟了下來,歐陽烈在她耳邊輕柔地說著:「蘭兒,看在藍兒的份上,咱們好好地相處一下,行嗎?」

仰起臉來,玉鈴蘭瞪他,手不自覺地去戳著歐陽烈的胸膛,小聲地指責著:「你們父女倆合起來算計我!」

「我哪舍得再算計你。」歐陽烈輕柔地說著,就算要算計,也是算計著讓她原諒他,算計她嫁給他……

兩個人凝視起來。

不知不覺間,歐陽烈低首就想吻吻懷里的人兒。

玉鈴蘭倒是沒有再躲避,可當他就要碰上她的唇時,她忽然想起了女兒還在,立即在歐陽烈的懷里轉過身來,歐陽烈有點小失望,憶起寒初藍,他也跟著玉鈴蘭一起,面對著寒初藍,兩個人同時請求著寒初藍放下架在脖子上的劍。

「藍兒,你娘很有誠意了,你快點拿下劍,小心別傷著自己,千澤知道了會心疼死的。」歐陽烈一邊說著,一邊望望玉鈴蘭,讓玉鈴蘭配合點,先勸女兒放下手里的劍再說。

寒初藍看出母親不再像剛才那般冷冰冰了,畢竟與父親有過甜蜜的過往,她才放下了劍。

好在,父母都是在乎她的。

「這劍,還是讓藍兒先替娘保管著吧。」

寒初藍並沒有把劍還給玉鈴蘭,生怕玉鈴蘭下一刻反臉無情,又拿劍刺歐陽烈。她拿著劍扭身就出了屋。

只要她不用劍架著自己的脖子,她要保管就保管吧,玉鈴蘭沒意見,歐陽烈是求之不得。

寒初藍前腳才跨出去,玉鈴蘭後腳就把歐陽烈推開了。

「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