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過渡章 節)(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401 字 2023-02-27

「夜深了,你們回去吧。」陳王略帶疲倦地下了逐客令。

歐陽易站起來,再一次恭恭敬敬地向陳王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一拜。」說著,他又向陳王跪下,陳王大大方方地受了他的女婿大禮。

親自地把歐陽易扶起來,陳王拍了拍歐陽易的肩膀,溫和地叮囑著:「錦英在陳王府受盡了委屈,是我這個當父王的愧對她,聘禮什么的,你不用給我們王府送來,就當作是我們給錦英的嫁妝,一定要讓錦英風光大嫁,這風光不僅僅要在我大星,還要在你們東辰國。如果將來兩國再交戰,我希望戰火不會燃燒到錦英身上,政事,說到底都與女人無關,那是爺們的事兒。」

歐陽易連忙點頭應允。

兩國再交戰的話,真要燃燒起來,首當其沖的也是寒初藍,不會落到夜錦英頭上的,因為他並沒有涉足政權。

「父王。」

夜錦英也恭恭敬敬地給陳王行了大禮,歉意萬分:「女兒不孝,父王以後要保重身體。」這一嫁,與家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除非兩國的關系改變了,她才能回娘家省親。

陳王又親自把夜錦英扶起來,深深地注視著這個女兒,意外地發現這個女兒比其他子女都要像自己,不禁把他的父愛勾出來,回想起過去的二十一年里,他對這個女兒的冷落,他的愧疚加深,抬手就把自己戴在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板指摘下來,交到夜錦英的手里,憐愛地說道:「錦英,這個板指是你皇爺爺送給父王的,現在父王就把它送給你。」

蘇姨娘又驚又喜,卻又惶惶地說著:「王爺,這使不得,錦英……」

陳王阻止蘇姨娘說話,淺笑著:「我這個當父王的,在女兒長到二十一歲了,還不曾送給什么東西給女兒,不過是一枚板指,沒什么的。」

夜錦英動容地向陳王道謝,接過了板指。

或許這個板指不算最貴的,可對父王來說卻是異常寶貴的,父王肯把板指送給她,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也是父王給她最好的禮物,連靜寧這樣的嫡女都得不到呢。

今天晚上隨著歐陽易深夜回府見父王,她以為父王肯定會冷漠地對待她,或者不讓她嫁給歐陽易,或者不認她這個女兒了,沒想到父王會在她要遠嫁他方時把欠了她二十幾年的父愛給她,哪怕是短暫的,她也心滿意足了。

「回去吧,別讓人發現了。盡早離開帝都。」陳王再一次讓這對小情人離開陳王府。陳王府是比沐王府安全一點,但不代表少帝就沒有派人監視著。帝都也是個危險的地方,能早點離開就早點離開的好。

「英兒。」

蘇姨娘含淚地與夜錦英再次相擁,然後又心狠地推開了夜錦英,她走回到陳王的身邊,含淚催促著夜錦英跟著歐陽易走。

歐陽易默默地朝陳王拱了拱手,便帶著夜錦英悄然離去。

蘇姨娘忍不住追到門口,卻再也看不到女兒的身影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攬上了她的肩膀,默默地把她攬入懷里,蘇姨娘放肆地靠著這個她有十幾年都沒有再依偎過的懷抱,哽咽著:「王爺,英兒走了。」

「歐陽易是個不錯的男人,錦英跟了他,也是錦英的福氣,雖然隔著萬水千山的,至少我們知道錦英還活著,而且找到了她的幸福,她要是再留在陳王府,哪能嫁得這么好?」陳王輕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東辰國的皇室相較於其他四國來說,算是和睦的了,歐陽烈治國治家都相當有方。錦英跟著歐陽易,不用面對皇室的無情,不用面對虞爾我詐。咱們做父母的,就祝福她吧。」

蘇姨娘含著淚點頭。

天下情勢,她一個後宅妾室並不知曉。陳王不理事,畢竟是個王爺,天下情勢,肯定知道得比她多。既然夫君都說女兒跟了歐陽易是女兒的福氣,她也只能祝福了。

「錦英的嫁妝,本王會著人暗中幫著你准備。夜深了,你回去吧。」

蘇姨娘嗯了一聲,朝陳王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書房。

陳王府又陷入了寂靜之中。

回到食福酒樓,夜錦英坐在自己小閣樓的房中,默默地看著父親送給她的那只板指。

歐陽易挨著她的身邊坐著,也不說話,柔柔地注視著她。

「歐陽易。」

「嗯。」

「我現在體會到藍兒的心情了。她當初跟著昊兒進京,必定也像我這樣彷徨過的。」

捉住她的雙手,拉到自己的面前,歐陽易溫柔深情地凝望著她,深情地說道:「錦英,別怕,一切有我!」

夜錦英回望著他,淡淡地笑了笑,「說不怕是假的。」她把頭靠過來,靠在歐陽易的肩上,歐陽易順勢地摟住了她,「歐陽易,從今之後,我只有你了,也只能靠你了。」

「錦英,初藍能那般信任千澤,我希望你也能像她那般信任我,不管什么時候,遇著什么事,你都能信我。我向初藍保證過,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初藍也警告過我,如果我對你有二心,她絕對不會饒了我。」

夜錦英笑了起來,「藍兒有時候很古怪,雖然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可我總覺得她的腦子與我們的不同,她身上其實有很多讓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卻又無法查探出來。」

歐陽易有同感,他也覺得他的寶貝堂妹有點兒古怪。不過再古怪,只要是他的妹妹,他都可以包容。

「不知道藍兒此刻可好。」

「放心吧,她福大命大,不會有什么事的。她身邊高手如雲,我也派了人保護她到平城,皇伯父身邊的兩大高手也有一人暗中跟隨著,還有千澤的人,元缺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了,都會有不少高個子爭著幫她頂著天呢。」

歐陽易最不擔心的人就是寒初藍。

夜錦英淺笑著點了點頭。

寒初藍的桃花運挺旺的,應該說她夫妻倆的桃花都開得極旺,偏偏兩個人都是痴情專一之人,讓那些愛著他們的人,只能黯然神傷。

像元缺,對寒初藍的感情,她就看在眼里。為了寒初藍,元缺甘願接近她,給她送禮物,利用無辜的她。

她也想不到像元缺這樣目高於頂,不好女色的優秀男兒,竟然會愛上別人之妻。

「錦英,夜很深了,早點休息。」歐陽易輕輕地推開了夜錦英,人跟著站起來,柔聲地叮囑著夜錦英。在夜錦英溫順地點了頭,他才離開夜錦英的小閣樓。

一夜再無話。

隔天,陰天,雨天,有風,冷,真正地感覺到冬天的來臨。

休息了一個晚上的寒初藍,跟著夜千澤坐落著馬車離開小鎮。

昨天晚上,夜千澤放出聯系清風彩月的煙火,數名女暗衛連夜趕來,此刻跟著他們一起走。彩月與清風趕著馬車,夜千澤與寒初藍自然坐在車里,其他幾名暗衛則女扮男裝化身小廝跟著。

寒初藍懷著身孕,夜千澤擔心路上太顛,顛著她,便在馬車中間擺上一張躺椅,在躺椅內鋪上一層又一層的氈毯,讓她躺坐著更舒服一些。

「藍兒,先把這壺羊奶喝了。」夜千澤坐在躺椅的身邊,緊挨著寒初藍,並把一個小水壺遞到寒初藍的面前,小水壺里裝著的羊奶是他在小鎮外面養著幾頭母羊的人家那里買來的,在離開小鎮前,他把羊奶煮沸了,裝在小水壺里讓寒初藍喝。

他聽說懷孕的女人要多喝些牛奶羊奶的,不僅有營養,也能讓孩子的皮膚更加的白凈。

「羊奶?」

寒初藍狐疑地接過了小水壺,擰開了蓋子,一股奶騷味刺入鼻端,還真是奶呢。她淺淺地喝了一口,還很燙。她望向夜千澤,好奇地問著:「你哪來的羊奶?我們投宿的那間客棧里有羊奶買?」

夜千澤寵溺地貼了貼她的臉,淺笑著:「沒有。是我在你醒來之前跑到鎮外面的人家里尋來的。」

寒初藍恍然,「怪不得我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心里卻甜滋滋的,這里不是草原,沒有多少人家養著奶牛,母羊的,牛奶以及羊奶都很稀少,他卻想方設法,天沒亮就給她尋羊奶去,還替她煮沸,給她裝在小水壺里帶著讓她路上喝。

「趁熱喝了,天氣冷了,很快就會變涼的。」夜千澤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我聽人說孕婦要多喝些牛奶羊奶的。」在寒初藍再一次喝著羊奶時,夜千澤低柔地輕喃著:「以後,我會盡量給你弄多一些羊奶。」

寒初藍笑著坐正身子,喝了兩口羊奶,說道:「不方便的話,就不用了,我吃得好,睡得好,孩子也長得很好。」她昨天那樣地奔逃,孩子都好端端的,她敢說肚里的小小千澤絕對是個堅強硬命的孩子,經得起大風大浪。

夜千澤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肚子,輕輕地撫著,又忍不住把頭輕輕地貼到她的肚皮上,溫柔地說道:「娃兒,你要聽話,要好好的。」

孩子輕輕地動了動。

「藍兒,他動了。」

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動,夜千澤還是驚喜萬分。

「他喜歡和你這個爹玩嘛。」寒初藍呵呵地笑著,把小水壺里的愛心羊奶喝了個精光,涼了奶騷味更大。穿越至今,她還是第一次喝到羊奶呢。

逗著孩子,說著情話,這一路上,寒初藍覺得很幸福,也覺得路程變得比昨天要短了,太陽才下山,他們趕到了伏州。

玉鈴蘭在營里與諸將商議著明天的作戰計劃,朗玉卿與她並排坐著。玉鈴蘭雖然也是帥,一軍之中不能有兩個主帥,玉鈴蘭自動地退讓主帥之位,甘當副帥。但一切的作戰計劃,朗玉卿都會征求她的意見,她覺得可行,朗玉卿才會傳令下去。

夜千澤與玉彬等人商量過要策反朗玉卿,如果無法拉攏的話,就除掉朗玉卿奪取帥印兵符,這件事在玉鈴蘭來了之後,玉彬也告知了玉鈴蘭,玉鈴蘭不說話,玉彬卻知道她會幫著夜千澤除掉朗玉卿。在玉鈴蘭甘當副帥中,他就看出來了。

玉鈴蘭在軍中的威信目前是大星所有將領中最高的,她帶來的還有很多是她的親兵,玉彬現在管著的那一支隊伍也是她的親兵,她出兵總是元帥,此刻甘當副帥,是她在謙讓,但她的親兵們心里就會有氣,那么多人有氣,朗玉卿早晚有一天會被她的人使計除掉。

她,借刀殺人。

朗玉卿深得夜無極的信任,屬於夜無極真正的心腹,現在夜無極又親政了,他便有點水船水高的感覺,在軍中任元帥,總有那么一點的趾高氣揚,連帶地他帶來的那些兵也是表面與大家融為一體,暗地里卻覺得他們高於其他隊伍一等,這些都是朗玉卿的缺點,這缺點足夠被夜千澤等人利用。

夜千澤把寒初藍安排在自己的帳中,他就立即趕到玉鈴蘭的營里。

他一進去,朗玉卿就指責他拋下大家趕回平城救妻,不知道事情的輕與重,「你不配為將,滾出去!」朗玉卿怒指著帳營門口,怒吼著。

夜千澤也不辯解,他離開的事情是經過玉鈴蘭允許的。

扭身,他就朝外面走去。

朗玉卿眼里有著諷刺及嘲笑,皇上最忌此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他也覺得夜千澤有點軍事能力,至少帶兵帶得很好,怪不得皇上容不下他。但他最大的弱點便是把妻子看得太重,妻子出了一點什么事,就撇下大軍趕去救妻。就算軍中將領極多,可夜千澤身為幾大副將之一,這樣做,就是不對。老是隨隨便便便把大軍撇下的人,不配為將!

營中坐著的諸將,夜千澤身邊的余許等人並不在,只有玉彬以及玉鈴蘭身邊的兩位從三品將領,朗玉卿身邊的兩位正四品將領。

看到夜千澤不解釋不辯解就走,放任朗玉卿指責他不配為將,玉彬看向玉鈴蘭,玉鈴蘭還是冷冷淡淡的,並沒有說一句話,玉彬也只能對此事沉默著。

商議要事結束後,各自散去。

夜色來臨,大地一片黑暗,這里雖然沒有下雨,但在夜幕來臨時,寒氣驟然來襲,讓人冷得開始顫抖,趕緊加衣服。

寒初藍知道夜千澤因為自己而被趕出主營不准商議戰事,自責不已,覺得自己老是拖著夜千澤的後腿。夜千澤笑著把她拉到床前坐下,替她脫掉鞋子,把他打來的一盆熱騰騰的洗腳水端到她的腳下,就要替她洗腳。

「千澤,我自己來。」這不是在家里,他如此照顧著她,被他的士兵看到了,更加沒有威信了。在她的心里,丈夫幫妻子洗腳很正常,可在這個年代里卻是一點都不正常。

夜千澤笑道:「還是我來吧。」捉住她雙腳放到洗腳盆里,他才溫柔地解釋著:「這件事,你別擔心,也別自責,有時候你看到的並非像表面那般。你只要知道我去救你是經過你娘允許的,我被趕出來時,你娘一句話都沒有說,你就可以放心了。」

寒初藍閃爍著大眼,深思了片刻,猜到夜千澤利用去救她之機可能與玉鈴蘭策劃著什么,便說著:「我最怕的是你在軍中的威信,軍心流失。」

夜千澤溫柔地幫她洗著腳,在他的眼里,仿佛只有她那雙白玉一般的玉足似的,他細細地把她的每一個腳丫子都清洗著,沒有半點的不自然,讓寒初藍心緒萬千,感動在心頭。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里,他還是兩國皇孫,這般尊貴的他,卻做著這個年代里所有男人都不會做的事,幫妻子洗腳。

「除了編制進來的一些人,大部份都屬於我的親兵。」替她把腳洗好了,夜千澤沒有立即把水倒掉,而是讓她泡著玉足,他則站起來在她的身邊坐下,湊過臉來親了親她的臉頰,低低地說道:「藍兒,你調出了那么多的銀子,可不是白費的。」

寒初藍大喜,倒沒想到他身邊已經有那么多的親兵,一反身,她摟住夜千澤,也是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此刻軍中最高長官是朗帥,要是你能把他拉攏過來,加上我娘,那么大星的軍權幾乎都被你握在手中。就算不能拉攏朗帥,除掉他,收編他的隊伍,不過要不著痕跡地除掉,最好就是讓他戰死沙場,你就借口要幫他報仇,帶著他的人沖幾次鋒喊幾次陣的,他們就會慢慢地倒向你,成為你的又一支親兵。」

夜千澤閃著鳳眸,笑著又親了她一記,摟住她不說話。

他想做的,正是她此刻說出來的。

不愧是他的妻,想事情能與他想到一塊兒去。

他在外,夜無極在內,就算帝都還有十萬守兵,其他地方也遍布著不少的守兵,他手里真正握著的兵馬已經有十幾萬了,要造反,從外面包圍帝都,已經可以與夜無極平分秋色。

夫妻倆說了一些體己話,寒初藍困極,便枕著夜千澤的懷抱夢周公去。

有什么困難,只要夜千澤在,她就不用再去擔心,他早就不是張家村里的夜千澤,不用再依賴著她而活,足已成為她寒初藍的依靠,是她的港灣。

等到寒初藍睡著了,夜千澤便把她輕抱放躺在床上,他悄然地下了床,端起那盆冷卻的水走出營外,女扮男裝的數名女暗衛守在外面,見他端著水出來,有人連忙接過去,他也不阻止,等到暗衛接走了洗腳水,他低沉地吩咐著:「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打擾夫人。」

幾名暗衛點頭。

夜千澤這才放心地離開。

……

暗夜可以遮蔽一切不為人知的事情。

「主上,藍兒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