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悔之已晚(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3364 字 2023-02-27

揮手,夜無極示意斗笠男子退下。

斗笠男子看他一眼,似是想說什么,遲疑了片刻後,終是什么都不再說,默默地消失在銀安殿里。這位少帝從懂事起,就不肯聽他的相勸,決定做什么事,除非少帝做不來,或者是國舅爺阻止,否則少帝一定會做的。

夜千澤不管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他的妻子都是少帝的嫂嫂,少帝這樣謀奪嫂嫂,或多或少都會為帝威帶來負面的影響,可少帝就是不在乎。

銀安殿里變得很安靜,近侍未得宣不敢隨便進來。夜無極坐在龍椅上想入非非,想得兩眼越發的放光,連臉上都浮起了笑意。

還有一個月,再等一個月,他就能得到她了。

十六年的生涯里,夜無極並不是一個重女色的人,他的後宮里雖無太高地位的嬪妃,但美人還是無數的,環肥燕瘦,任他選擇。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他的目光開始鎖住了那個鄉下種菜來的嫂嫂,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注意到她了吧。

她不守禮教,不懂規矩,但反駁皇祖母的時候,卻頭頭是道,駁得連皇祖母都會啞口無言,更吃過她的暗虧。見到他的時候,本能的反應不是向他下跪,而是直直地望向他。身為帝皇,哪怕最近才親政,還是自有一股天威,在宮里頭,除了兩宮太後之外,就沒有幾個人敢直視他的天威,而寒初藍是最例外的一個。

最初的好奇,試探,利用,算計,到如今的深深痴戀,不擇手段地謀奪。

夜無極的心境也在慢慢地變化。

舅父沒有陪著她?

這一點才是讓夜無極最開心的。

他命人抱走了孩子,能在第一時間查到幕後黑手的人必定是他親親的舅父。她會來,他最擔心的便是舅父陪著他來,別看他親政了,或許是元缺的勢力及本事他太清楚了,無形之中,他還是有點畏懼元缺。元缺愛寒初藍,不會允許他動寒初藍一根頭發,舅甥之間勢必會引起矛盾,這個其實不是夜無極願意看到的。

遲早他都會甩掉舅父的幫助,可不是如今。如今他還需要舅父的鼎力相助,才能慢慢地一統天下。拿軒轅國之亂,大周這么快被瓜分掉,舅父的功勞都不小,如果不是舅父跑到軒轅國搞亂,殺了所有嫡系皇室,軒轅聯合大周的話,這戰事還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呢。為了這一場戰爭,他連腰帶都勒緊了,國庫緊張得讓他晚上都會失眠。他現在離不開舅父,還有一點,他要利用舅父幫他賺錢呀。

「啟稟皇上。」一名近侍走進殿來,朝夜無極恭恭敬敬稟報著,「太皇太後請皇上去慈慶宮一趟。」

夜無極看都不看近侍,隨意地在案台上拿起一本奏折,打開奏折慢條斯理地看起來。

近侍得不到回答,又恭恭敬敬地重提一遍。

「讓慈慶宮的人回去告訴皇祖母,朕很忙,晚些時候再去慈慶宮請安。」夜無極淡冷地吩咐著,似是猜到太皇太後找他做什么。

宮里忽然出現一個嬰兒,還抱進了他的寢宮,由他親自照看,怎么能瞞得過後宮里的女人們。太皇太後不像以前那般霸道囂張,還有不少的眼線,應該查到了這個孩子的親生父母是誰。找他去,不過是想興師問罪,或者從他這里抱走孩子。

別看太皇太後似是不再管理後宮,一切都交給元太後,好像完全放心於他,其實太皇太後的心還是偏向著夜沐。

夜宸的事後,夜無極感覺到太皇太後對夜沐生出了無限的悔意,夜千澤之死,太皇太後似是沒有表現,據他的眼線回報,太皇太後每到夜深人靜時都在獨自暗泣,低叫著夜千澤的名字,老說著「對不起」,查到孩子是夜千澤的,太皇太後應該猜到他的用心,就會想辦法從他手里抱走孩子。

「是。」

近侍不敢再多說什么,趕緊退出殿外回稟慈慶宮的人。

慈慶宮的人得到了回答,便往慈慶宮而回,路經御花園的時候遇著了在花園亭子下納涼的惠太妃。

「你過來。」

惠太妃溫聲招喚著慈慶宮的那名宮女。

宮女只得頓住腳步,朝惠太妃所坐的亭子走過來,進亭里向惠太妃請安。

「你叫小蕊吧。」

惠太妃淺笑地問著。

宮女點頭,恭敬地應著:「奴婢正是小蕊。」

惠太妃朝小蕊走來的方向看了看,狀似隨意地問著:「去了正陽宮?皇上龍體可安康,這孩子太拼了,處理政事常常整天整夜的,怪讓人心疼。」

小蕊答著:「奴婢沒有走進正陽宮,只在宮門口傳話,皇上年輕力壯,龍體向來安康。」

惠太妃嗯了一聲,右手執著一把圓扇,輕搖著,頓了兩分鍾,她才接著問:「皇上還在照看著那個孩子嗎?」

小蕊答道:「奴婢不知道。」

惠太妃閃了閃眼,笑著擺擺手,意思讓小蕊退下。

小蕊福了福身,便離開了涼亭,匆匆向慈慶宮走去。

太皇太後同樣坐在亭下,相比於御花園里的涼亭,她慈慶宮小院子里的亭子建造得更加精致,數名宮女垂立於亭外,一名嬤嬤則立於她的身後,隨時候命。

小蕊快步走進來,把夜無極的回話轉述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聽後倒是沒有說什么,揮揮手,小蕊就趕緊退下。

「睿兒,瑜兒也好久不來了。」太皇太後優雅地自石桌上挑起了一串葡萄,摘了一顆放進嘴里,嚼食後卻是長嘆一聲,把那串葡萄放回了果盤里。

嬤嬤連忙說道:「主子,兩位小爺挺好的,主子不用掛心。」夜無極並沒有虐待夜君睿兄弟,夜君睿每天除了到上書房讀書學習,就是帶著弟弟玩,不過慈慶宮倒是不敢常來,不是夜無極不讓他們來,是聰明懂事的夜君睿不敢帶著弟弟來,怕招來夜無極的無端猜測,於兄弟倆不利。

他不來,夜無極反倒覺得他是個精明的人,要不是年紀尚小,夜無極怕是容不下他。

太皇太後忽然氣恨地罵著:「好什么好,自己的家不能住,自己的父母健全,不能待在父母身邊,說得好聽由皇上親自照料,不過是為人質罷了。昊兒都……他還把兄弟倆拿捏在手里防著誰?防著沐兒?防著媚兒?不就是防著哀家嗎?他的皇位能坐到如今,哀家也沒少出過力,一親政,就這般對待哀家。請他來,還要推三推四的,忙?不過是借口,真當哀家老糊塗了!他把昊兒的兒子抱進宮里來做什么?不就是逼著寒初藍就范,不就是為了得到鳳凰令!」

嬤嬤緊張地上前兩步,低聲提醒著太皇太後:「主子,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太皇太後更氣,也明白隔牆有耳,只得恨恨地一掃手,把石桌上的水果盤,點心碟子全都掃倒在地上。

她在皇宮生活了大半輩子,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卻……是,她還是太皇太後,底下的人還尊著她,敬著她,大家還是從元太後不再對她小心翼翼,皇上越來越少到慈慶宮請安,看出她這個老太婆地位太不如前了。

太皇太後面上不說,心里早就氣得要發飆,無奈自己的兒孫全都被夜無極拿捏在手里,她怕自己與夜無極起沖突,她這個心狠手辣的皇帝孫兒會直接把她送到冷宮養老,還會連累到僅存的兩個兒子。別看夜千澤的死換來榮王身份,夜沐也得以加封為沐親王,高於所有王爺一級,其實還不是夜無極手里的蚱蜢,怎么跳都還被夜無極操縱著,稍微不開心,就可以把沐親王府夷為平地。她早就知道夜無極容不下沐親王府的了,哪怕沐親王府從未有過反心,可帝皇就是如此,不管你有沒有反心,有那樣的流言,帝皇就容不下。過去有她護著,兒子還強健,夜無極不敢做什么,如今……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呀,後宮也跟著變動。

滿地狼藉嚇得亭外的所有宮女都跪在地上。

「皇上駕到!」

宮門外忽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叫聲。

嬤嬤緊張地就要收拾地上的東西。

夜無極已經大步地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亭下的一片狼藉,他的俊臉馬上一沉,更是嚇得跪在地上的宮女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誰惹怒了皇祖母?」夜無極走進亭下,不是立即向太皇太後行禮,而是背著手,沉冷地質問著。想收拾的嬤嬤趕緊跪下,呼著:「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朕在問你們的話,誰惹怒了皇祖母!怎么當奴才的,朕的話都聽不明白嗎?這等奴才怎么能侍候好皇祖母,來人,把她們全都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再貶到洗衣局去!」

太皇太後氣悶地應了發怒中的夜無極一句:「皇上別嚇壞了皇祖母身邊的老人們,她們跟在皇祖母身邊多年,侍候得力,皇祖母也習慣了使喚他們,皇上要是把他們都打傷了,貶到洗衣局去,教皇祖母今後怎么辦?沒有人惹怒皇祖母,是皇祖母覺得天氣太熱,心情不爽,才會拿東西出氣,皇上可別錯怪了奴才們。」她又撇了一眼自己的奴才們,淡冷地命令著:「還不退下去,都守在這里,人這么多,不熱才怪。」

所有奴才都松了一口氣,趕緊應著退下。

夜無極等到所有奴才被太皇太後氣悶地救下,又都遠離涼亭了,他才恭恭敬敬地給太皇太後行禮:「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嗯。」

太皇太後嗯了一聲,淡然受著夜無極的行禮。在過去,夜無極行禮,她都會慈笑著讓夜無極不必多禮,這一次卻淡然受之,雖是禮數如此,還是讓夜無極心里不爽,表面上沒有表露半分,那張俊顏剛剛如同雷公一般,現在又如溫和的春天,極暖人心。

「皇祖母,屋外熱,進屋里坐吧。」

「屋里更熱,一點風都沒有,還未到六月,就如此的悶熱了,到了六月天,還不知道會熱成什么樣子。」現在是陰歷四月了,進入了夏季,經歷了冬天的寒冷,春天的溫軟,再進入夏季,一下子是覺得很熱。

夜無極笑道:「孫兒倒不覺得熱,現在這天氣正宜人。」

太皇太後看他一眼,笑道:「這么說是皇祖母年紀太大,適應不了。」

說著,她把手伸給夜無極,意思是讓夜無極扶她起來。

婆孫倆走出涼亭後,夜無極沒有扶她進屋,而是扶著她往慈慶宮外面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說:「皇祖母,御花園里景色怡人,也更加的涼爽,孫兒陪皇祖母到御花園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