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相同的愛,不同的付出(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458 字 2023-02-27

似是有腳步聲傳來,寒初藍趕緊把遺詔塞回床柱里,再把小珠子往床頂上的小飛檐尖角處一塞,床柱的小門便自動關上,從外面上看去半點痕跡都沒有,也怪不得大家都在找的遺詔,十幾年來都沒有人找到。對於先皇祖的保密本事,寒初藍也佩服得五體投地的。

幾名宮女魚貫而入,每個人手里都捧著美味佳餚,寒初藍佯裝坐在龍床上,淡冷地看著宮女們把飯菜一一擺在偏殿中間的那張桌子上,還有各類點心,把一張桌子擺得滿滿的。

有一名看似是管事之類的女子,朝寒初藍走過來,福身施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榮王妃請用膳。」

寒初藍不說話,只是揮揮手,示意宮人退出去。

宮女們也不敢停留,都朝寒初藍福了福身,便整然有序地退出了偏殿。

站起來走到桌前坐下,寒初藍不客氣地吃起來,她不會用絕食這樣的方法來反抗夜無極,反之,她要吃飽了,喝足了,才有力氣與夜無極抗衡。

另一端。

「她吃了嗎?」

夜無極摸了摸脖子上的傷,不重,但隱隱還在痛著。他兩歲便為皇上,就算前面十幾年都沒有實權,可皇上的身份擺在那里,誰都不敢這樣對他,寒初藍竟然敢。而他竟然在制住她之後沒有問她的罪。在心里苦笑一聲,夜無極知道自己對她的痴戀或許不及元缺,但也不會很淺,至少他不忍心問她的罪。

「吃了。」

斗笠男子低沉地答著。

夜無極嗯了一聲,閃爍著黑眸淺笑著:「朕也想她是絕對不會以絕食來威脅朕的。」頓了頓,他又低喃一句:「她要是絕食,朕該怎么辦?」他不想放她走,花了那么多時間才把她誘進皇宮,被他控制住,得不到她,看著她,他覺得也不錯。還有一點,他不會當君子,如果三天後她不願意改嫁給他當皇後,他就給她下葯,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她就只能是他的女人了。

「皇上,此女不宜留!」

斗笠男子盡著職責最後一次提醒著夜無極。

倏地,夜無極抬眼陰狠地瞪著斗笠男子,冷聲斥著:「剛才朕不讓你吹簫,你竟然違抗朕的旨意,庄嚴,你以為朕不敢治你的罪嗎?那是朕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朕根本不想用。」

斗笠男子被夜無極指責著,不驚也不怒,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他抬頭定定地審視著眼前的主子,這個主子才十六歲,可手段,狠辣,無情,都比先帝更堪,他們斗笠殺手屬於皇帝的禁衛軍,人數不算多,但也不會很少,救皇帝於危難之中,只屬於皇帝管治,除了皇帝,誰都無法調動他們,他們也不會一輩子忠於一人,只要皇帝換了人,他們又會聽任下一位皇帝的差遣,這是斗笠殺手的規矩,也是大星王朝帝君的權力象征。

或許是看著這個主子從兩歲的小鬼成長到今天手握實權的皇帝吧,斗笠男子欣賞夜無極擁有皇帝的一切特性,不想太快換主子,才會一次又一次提醒著主子,不要被兒女情長迷住了雙眼,亂了天下,丟了江山。

寒初藍是很美,堪稱絕色,與當年的上官紫有得一拼,但又比上官紫更吸引人,上官紫是高貴,溫柔,看上去弱不禁風一般,寒初藍是平和中藏著高貴,不溫柔,有時候瞧著挺強悍的,最主要的是她比上官紫夠膽量,敢於往前沖,就是這一點,庄嚴就覺得她不能留,留了,對主子來說就是禍害。

她與夜君昊情深似海,夜君昊死了沒多久,皇上就想逼娶她,她心里怎么會不生怨?更何況皇上做了不少壞事,她應該早就記恨著皇上了。娶這樣一個女人在身邊,就等於娶了一枚炸彈,什么時候爆炸都會把人炸得粉身碎骨。

皇上年輕氣盛,以為能用男女之情去柔化寒初藍,征服寒初藍,那不過是痴心妄想。

「皇上會給她的兒子解盅毒嗎?」

庄嚴反問一句。夜無極抿唇,他不會!

那是夜千澤的兒子,他怎么可能會留下來?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庄嚴冷笑著:「既然皇上不會給她的兒子解盅毒,遲早都要讓她知道,還不如早一點說,免得她反抗得更加厲害,對皇上也不會有好處。皇上要是真想立她為後,就不能讓她成為傷害龍體的罪犯,否則就算皇上不追究,文武大臣也會追究,這樣的話,皇上想立她為後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無極微眯著眼,危險的氣息在眼底盪漾著。

他想當一個唯我獨尊,什么事都是自己作主的皇帝,但皇帝也要靠著文武百官的輔助才能穩坐江山,這一點他很明白,他不能無視文武百官。那些個臣子們要是知道寒初藍傷了他,是絕對不會同意他立寒初藍為後。當然了,寒初藍就算沒有傷害他,百官們也不會輕易就答應他立寒初藍為後的,怎么說他先前已訂了元家女,不過他要是堅持,百官們也無可奈何。

「太後娘娘到。」

夜無極一斂危險的氣息,淡冷地對庄嚴說道:「你先下去吧。」

庄嚴不再多說一句,一閃身又不見了。

太後怒步而入,保養得體的美臉上也是一臉的怒容。

夜無極在太後快要進屋里來的時候,才迎上前去,朝太後微彎著腰,行了一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後心疼地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心疼地摸著他已經上了葯,早就不再流血的脖子,嘴里惡狠狠地罵著:「那個賤人膽敢傷我兒,哀家要將她碎屍萬段。」

「母後,這是兒臣不小心弄傷的,與嫂嫂無關。」夜無極輕拿下母親的手,替寒初藍解釋著。

呸,誰要你的袒護!

元太後臉色一沉,不悅地瞪著兒子,說道:「極兒,她劫持你的事,那么多人都在場,看得清清楚楚,你還要替她狡辯嗎?傷了皇帝的人,都得死,還要抄家滅族。」

「嫂嫂為我皇家子媳,抄家滅族,母後也脫不了干系。」

元太後一塞。

夜無極笑著把元太後扶到一旁坐下,他站在太後身邊,笑道:「母後,不過是一點皮肉傷,沒什么大不了。過兩天就會好,害母後擔心,是兒臣的不是,兒臣向母後賠罪了。」說著,他裝模作樣地給太後作揖,太後哭笑不得。

「極兒,咱們母子倆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可不能因為一個賤人而壞了大事呀。」元太後沒有再拿夜無極脖子上的傷說事,只是語重心長地提醒著這個愛上嫂嫂的兒子。

先帝愛上弟媳,當今帝君愛上嫂嫂。

真不愧是父子,專喜歡盯著窩邊草。

「母後,昊哥哥是為國捐軀的,極兒已經下旨追封他為榮王,於國,他是有功之臣,他的遺孀便是功臣之妻,理應得到尊重及保護,母後開口一個賤人,閉口一個賤人的,傳了出去,天下百姓會指責咱們泯滅良性,容不下功臣遺孀。」夜無極不喜歡聽到自己的母親罵寒初藍賤人。

元太後立即瞪著他,氣得渾身發顫,忍了半天,才哼著:「是,極兒要厚待功臣的遺孀,所以打算舍我元家之女,立功臣為孀做皇後嗎?你這樣做就不怕天下人恥笑?怎么說,她都是你的嫂嫂。你昊哥哥才死,你就娶他遺孀,天下人會怎么說你?極兒,母後也承認寒初藍有幾分美色,是我元家之女無法媲比的,可她要身世沒身世,又嫁過人,生過兒,不過是寡婦,你要是納她為妃,母後沒意見,可這後宮之首,不能給她,必須要名門望族之女才能母儀天下。」

她好不容易才逼著兒子答應娶她元家之女為後,哪能讓寒初藍輕輕松松地就母儀天下。

「嫂嫂寡居,極兒娶她,有什么不行?極兒不會納她為妃,要她,就給她母儀天下,與極兒並肩而坐。元家之女,極兒會下旨讓其家人自行婚配。」夜無極要逼寒初藍為後,不僅僅是因為他愛她,還因為寒初藍身後沒有任何勢力,他要是知道寒初藍身後代表的是東辰國,他就不會逼寒初藍為後了。太皇太後為司馬家之女,太後為元家之女,這兩宮太後的娘家勢力目前都頂天了,雖無專權,也為夜無極不喜,哪肯再讓元家外戚勢力更上一層樓?

夜無極更不會覺得自己身為帝皇,娶寡居的嫂嫂有什么問題。普天之下,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就沒有不可以。

「皇上!」

元太後加重了語氣,「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夜無極恭敬地看著自己的母後,恭敬又霸道地說道:「兒臣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嫂嫂出身是平凡了點兒,好在身後無勢,兒臣就是喜歡她,更喜歡她身後無勢,如果兒臣娶了她,還能解決國庫緊張的問題。母後覺得兒臣該繼續娶你元家之女,請問你們元家能幫兒臣解決國庫緊張的問題嗎?」

他話中有話,擺明了他不願意壯大元家的勢力。

他母後貴為一國太後,已經是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了,元家的尊貴也被推到了最高,再往上推,便頂天了。只有天子才能頂天,一個後族外戚怎么能頂天?

寒初藍身後無勢,大不了便是夜千澤的一點暗衛跟隨著她,一旦她改嫁於他,夜千澤的暗衛便會離她而去,但鳳凰令交給了她,除非她自己放棄繼承鳳凰令,否則她就會一直是鳳凰令的主人。在鄉下,她也沒有什么強勢的親人,娶了她,夜無極不用擔心後族得勢,又能借助鳳凰令背後的財勢解決他國庫緊張的難題。

這兩年與大周和東辰兩國的戰爭,勞民傷財,國庫一直吃緊,就算舅父在暗中幫他開著很多店鋪,對於龐大的一個國家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開銷的。如今戰事是暫休,誰知道下一刻,東辰與大歷會不會反咬過來?用於戰事上的軍費,還是一個龐大的無底洞。只有鳳凰令背後的財富,才能暫解他的燃眉之急。

元家有錢,但這些名門望族只想從他這里得勢刮錢財,真要他們再拿出來幫他,誰肯?他減少他們的俸祿,都一個個哭著日子無法過下去呢。

作為帝皇,夜無極在立後這件事,考慮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個人私欲,還有於他江山是否有益。

元太後被夜無極話里的深意氣得霍地站起來,怒道:「皇上這是在指責我元家權勢滔天,獨斷專橫嗎?我元家這么多年來,無時無刻都在為皇上盡力,為了鞏固皇上的帝位,缺兒做了多少事?皇上如今翅膀硬了,就反臉無情,視你母家的人為眼中釘了嗎?」

夜無極微彎下腰朝太後行了一禮,似惶恐地答著:「兒臣不敢。」

元太後重重地哼著:「你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先帝為了一個女人,冷落哀家,要不是哀家生了你這個嫡子,哀家的後位都不保了。你倒好,不向著哀家,竟然重涉你父皇的路,做得比你父皇還過份!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這樣對哀家!皇上可別忘了,立元家女為後,可是皇上親自選的,哀家何曾逼過你?禮部都在准備著皇上的大婚事宜,天下人皆知皇上要迎娶元家女為後,如今為了一個賤人,皇上出爾反爾,皇上就不怕天下人用唾沫把皇上淹了嗎?皇上這般出爾反爾,又如何取信於天下,取信於文武百官?皇上是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

被母後指責,夜無極還是一臉的堅持,不肯妥協。

寒初藍性子烈,他許以後位,寒初藍都還不肯呢,要是他給妃位,寒初藍更加不願。

「朕為了祖宗留下來的國家,犧牲朕的個人幸福,以換取財富來解決民生問題,解決戰爭軍費問題,天下人只會說朕忍辱負重。」

夜無極不再自稱兒臣,而是端起了皇上的架子。

他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作主,還當什么皇帝?還如何去一統天下?

「夜無極!」

元太後被這個兒子氣得想吐血。

「朕當初以抽簽的形式選定了皇後人選,母後真沒有操縱過嗎?那為何朕看到所有的答案都是元家女?」夜無極本不想拆穿母後當初暗中操縱,讓他怎么抽都是抽中元家女為後一事,既然母後要與他撕,他便撕到底。

元太後頓時一塞。

夜無極定定地望著自己的母後,元太後也定定地望著他。

良久,元太後堅持地說道:「總之母後絕不許你立那個賤人為後!」

夜無極笑,「母後年紀也大了,該頤養天年了,母後還是回宮休息吧。」說著,他沉聲喚著:「來人,送太後回宮休息。」

這下子,元太後的臉都綠了。

兒子竟然把對付太皇太後的手段用到她身上,她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呀!為了他的帝位,她的親弟弟為他做了多少事?為了他的帝位,她在後宮忍了多少年,從來都不敢在太皇太後面前大聲說話,好不容易翻了個身,還沒有好好地享受到太後的特權,兒子竟然要她去頤養天年,說得好聽是頤養天年,實際上就是軟禁!

元太後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一般,抖著手指指著夜無極,久久都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在宮人進來後,她才回過神來,頓時就哭道:「哀家年輕便守寡,帶著你,孤兒寡母的在吃人不吐骨的深宮艱難度日,現在你翅膀硬了,就要嫌哀家多事了,要軟禁哀家,哀家真是命苦呀。」

夜無極微微地攏了攏眉,溫聲說道:「母後多心了,也言重了,兒臣哪敢軟禁母後,兒臣好不容易有今天,兒臣珍惜著呢,還想與母後共享今後的榮華富貴呢。兒臣只是覺得母後也累了,該回宮休息了。只要母後不像皇祖母那般,兒臣永遠都會孝順你。」

意思是讓元太後識相點,別妄想以母後之尊來挑戰他帝皇的權威。

元太後知道兒子已經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只要兒子不軟禁她,又給了她一個台階下,她便順勢地走下台階,停止哭泣,說道:「極兒,母後誤會你了。母後也真的泛了,母後回宮休息,你有傷在身,也要多休息,國事重要,龍體也重要,只有龍體安康了,才能處理好國事。」

「謝母後關心。」

夜無極應著。

元太後深深地看一眼一長成就立即霸道得讓她都無法再左右的兒子,便把手伸給了自己的嬤嬤,在奴才們的簇擁下走出正陽宮。

「兒臣恭送母後。」

一出正陽宮,元太後的臉就拉得老長,扭身就進了正陽宮隔壁的宮殿,那是夜君睿暫住的地方。隨著寒初藍的進宮,寒初藍意欲帶著一家老小逃亡,夜君睿的行動便受到了限制,不能輕易離開他暫住的宮殿。

夜君睿倒是淡定得很,知道嫂嫂還活著,皇上不會對他們怎么樣,他被侍衛帶回這里的時候,便在屋里看起書來。母妃說過,看書能修身養性,要他兄弟倆多看書。

別看夜君睿才幾歲,因為出身高貴,接受教育也較早,已經認識了不少的字。

聽到腳步聲,他本能地抬頭,當他看到拉著馬臉進來的太後,嚇得趕緊把書本一放,匆匆地站起來,就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禮:「臣侄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吉祥。」

元太後上前來,揚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夜君睿的臉上,夜君睿清秀的小臉上立即印上了鮮明的五個手指印,元太後的指甲套又尖又長,這樣一抽,指甲套劃在夜君睿的臉上,雖然沒有流血,也讓他覺得火辣辣的痛。

「哀家來了,你竟然不出去迎接,如此無視哀家,來人,掌嘴!」

元太後越過跪著的夜君睿,坐下,冷聲吩咐著她身邊的嬤嬤掌夜君睿的嘴。

她無法找寒初藍出氣,無法拿夜千澤的兒子發泄,夜君瑜又被送到慈慶宮去,太皇太後在後宮里的地位是不如以前了,可還是她的婆母,她還不能當著婆母的面折磨夜君瑜,只能拿夜君睿出氣。

「太後息怒,太後進來並沒有人通報,小爺不知道情有可原,並非無視太後,皇上也說過不准為難小爺的,還請太後息怒。」

照顧夜君睿的一位管事姑姑趕緊跪在夜君睿的身後,替夜君睿求情。

「嬤嬤,先掌這個狗奴才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