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滾滾紅塵,好在有愛(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3948 字 2023-02-27

「藍兒,這遺詔你在哪里弄來的?」放下遺詔,夜千澤看著站在床前的寒初藍,輕聲問道。過去他只聽說過謠傳,謠傳他的皇爺爺原本是要把皇位傳給他父王,再讓他父王把帝位傳給他的。雖說他是嫡長孫,可是他母妃是來自大歷國的公主,皇祖母一直覺得要是把帝位傳給他,就等於把大星拱手送給了大歷國。為什么皇爺爺沒有這種忌諱?

皇爺爺立過遺詔的事情,也只是謠傳,這么多年來誰都沒有看到過遺詔,他父王當攝政王十幾年之久,在宮中自由出行,也找了十幾年都沒有找到遺詔,讓所有人都以為不過是謠傳。可就是這個謠傳才害得他們一家家破人亡,背井離鄉,逃亡在外。

夜無極會有這樣的反應,如此無情的手段,要是站在他的角度上,夜千澤還是表示理解的。當皇帝的人,最在乎的便是那張龍椅,有人想搶自己坐著的椅子,你會肯嗎?哪怕是謠傳,皇帝心里也無法容忍,就怕謠傳越傳越厲害,真的變成事實。再加上他父王為攝政王叔,位高權重,不就是加重了謠傳的可能性嗎?夜無極要是不做點什么,還覺得他不正常了。

細想下來,夜千澤忽然覺得今天這一切都是先帝一手布置下來的。先帝先是聯合他人害死夜千澤母子,因為他深知夜沐對上官紫的感情,沒有了上官紫母子,就算夜沐有遺詔,也不想登基為帝,他鞏固自己謀奪來的帝位第一步便算是成功的了,除了夜千澤未死屬於他的失算之外。後面發生的一切都如同先帝預料一般。

把夜沐推到攝政王的位置上,以前大家是覺得先帝對夜沐看重,先帝也留下的一道遺詔,遺詔的大意是如果少帝無法獨當一面,夜沐可以一直掌權,其實這些都是表面功夫。先帝這樣做是加重了少帝與夜沐的矛盾。當兄弟幾十年,先帝必定非常了解夜沐的性子,知道夜沐不會為了私欲而置國家不顧,也無心當皇帝,他的兒子一定會平安地長大,然後慢慢地親政。只要他的兒子一親政,夜沐就不會有好下場。

先帝等於把夜沐慢慢地培養成為少帝心里面的毒瘤,再讓少帝自己親自拔除,當然了,要是他的兒子沒用,他也只能認命。

就算先帝知道夜沐其實無心帝位,或許自己的帝位是加害父皇謀奪而來,再說父皇對左右說過,帝位傳給四兒,先帝就是無法安心。不除夜沐,他睡都睡不著,可惜他的命太短,只能把夜沐留給兒子去處理。

夜千澤卻想不到原來皇爺爺真的立了遺詔要傳位於父王的。

就是這么小小的一道遺詔,愣是把他的母妃害死,害得他背井離鄉,害得父王殘廢,害得他夫妻差點生離死別,害得他才五個月的兒子遭受到盅毒的痛苦。

皇爺爺的本意或許是好的,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在龍床前的床柱里無意中發現的。」

寒初藍老實地答著。

龍床?

夜千澤望向她。

寒初藍意識到他在擔心什么,連忙解釋著:「你別誤會,我沒有被夜無極占到便宜,最多就是被他點了穴位,抱到龍床上親了兩下……噢,我怎么越說越糟!」一焦急,寒初藍把發生過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千澤,我,我當時一怒之下就沖開了穴位的,我是在龍床上睡過,可我真沒有被夜無極……嗯!」

夜千澤把遺詔隨手一放,放在一旁睡得正香的兒子身上,伸手就把寒初藍扯近前來,寒初藍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扯得撲爬在他的身上,剛才享受魚水之歡時,他還沒有穿上衣服,露出來的上半身是光溜溜的,寒初藍這樣一撲,雙手以及嘴臉都貼在夜千澤精壯的身子上,頓時她的臉就漲紅起來。

連兒子都生了,她還會臉紅。

都不知道以前誰才是會臉紅的那一個。

「他親了你哪里?」夜千澤一撈,一帶,一翻身,寒初藍就被他壓在床上了,他整個身子都覆在寒初藍身上,讓寒初藍忍不住推了他兩把,嘀咕著:「都瘦了一大圈,還是沉甸甸的,像座大山一般。」

夜千澤:……

他在吃醋,娘子你能專心點嗎?

頭一低,夜千澤細碎的吻就落在寒初藍的臉上,額上,嘴上,夜無極可能親過的地方,他都要抹掉,她只屬於他。

摟住他的脖子,寒初藍輕聲說道:「千澤,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自己。」夫妻倆的桃花都很旺,可是夜千澤就沒有被其他女人親過,而她倒霉一點,不僅是夜無極這個熊孩子親了她,元缺更是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

寒初藍覺得自己對不起夜千澤,哪怕不是她的錯,其實也是她的錯,誰叫她營養充足後,整個人都變了,由當初臉色蠟黃,營養不良的小丫頭變成了絕色之人。唉,也怪她娘太美,她爹太帥。

歐陽烈罵著:女兒,你怎么說話的?

玉鈴蘭斥著:女兒,你怎么說話的?

扭頭,寒初藍擔憂地望向兒子,忽然笑了起來,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醒轉了,醒來竟然也不哭,因為他爹隨手把遺詔放到他的小肚子上,他此刻正抓著遺詔把玩著呢,還興趣勃勃的,才會在醒來不哭。

「是我的錯,我沒有……又醒了!」

夜千澤本來打算再與愛妻顛鸞倒鳳,一扭頭就看到正在玩著遺詔的兒子,他有點沮喪地嘀咕了一句,惹來寒初藍的輕戳,他干脆以吻封唇,硬是與寒初藍纏吻了一次才不依不舍地翻身躺在寒初藍的身側。

寒初藍一邊抹著唇瓣,一邊嬌嗔著:「下次別當著兒子這樣,會教壞兒子的。」

夜千澤嘀咕著:「才五個月大。」

「千澤,我發覺小璃很喜歡與皇帝有關的東西,例如龍床。在正陽宮的時候,把他放在龍床上,他就很開心,要是抱走他他就哭。現在還把遺詔當成玩具,玩得不亦樂乎的,不就是明黃色的嗎,有什么好玩的。」寒初藍側著身看著小夜璃自顧自地玩著遺詔,慈笑著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小家伙沖她一笑,寒初藍的心瞬間變得柔軟無比,湊近前就親了兒子的小臉蛋兩口。

「咿呀咿呀……」小夜璃笑著回應母親的親近。

夜千澤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

隔天,天剛蒙蒙亮,寒初藍就小心地自兒子身邊起來,小家伙昨天晚上醒來後,玩了很長時間,也不肯睡在床里面,非要睡在父母的中間才慢慢地不哭,為了哄住這個小祖宗,夫妻倆只得分別睡在兒子的左右兩邊。

夜千澤的長臂要是伸長一點想攬住妻兒,小夜璃又會哭鬧,他只能躺在寒初藍的對面,望著嬌俏的妻子,抱不著,不爽極了,直覺就是兒子這是在和他搶老婆!

今天依舊要趕路,寒初藍想早點起來給大家做早膳。

夜沐的親兵以及余許等人的早膳不用她做,哪怕余許等人也懷念著她的廚藝,畢竟他們人太多,讓寒初藍做給他們吃會把寒初藍累著,再說了還在路上,每天都要趕路,他們也不講究那么多,只要有吃的就成。

「王爺,累了嗎?」

寒初藍輕輕地走出房間,就聽到了溫柔的聲音,那是周妃的。

他們租住的四合院子里,周妃扶著夜沐圍著院子轉著圈子,來回地走動著。夜沐體內的毒以及夜璃身上的盅毒目前是壓在所有人心里的大石頭。代青替夜沐把過了脈,說夜沐的毒素太深,如果再留在王府里,吃著被滲了毒的葯,不用半年,夜沐就會身亡。好在現在逃出了帝都,夜無極無法再給夜沐下毒,只要毒素不再加深,再慢慢地化解,夜沐還是有希望活下去的。

夜沐剛出事那會兒,發現他被下毒,夜千澤就讓代青派人給夜沐送去了解葯,可是被御醫發現,夜無極加派了人手後,周妃無法再用葯水給夜沐泡澡,夜沐的毒便一天比一天深。

代青說夜沐現在用葯水泡澡的作用已經不大了,還得尋到真正能化解夜沐體內那種毒的解葯才行。代青是會醫理,但不及他師兄精深,就連元缺都不如,再者,他不會制葯。能迅速根除夜沐體內毒素的解葯中,還有一味葯只在葯王谷里有,想幫夜沐解毒,就要求元缺或者谷主。

不管是師父或徒弟,都不太可能求得他們救夜沐。

代青與谷主是師兄弟,同門情誼卻不深,在谷主心里最重要的人便是元缺,他視元缺為親生兒一般,要是元缺不願意救夜沐,谷主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朝夜沐伸出援手。

目前代青只能盡著自己最大的能力,用著其他葯物,試著幫夜沐化解體內的毒素,就算無法根除,至少能保住夜沐的性命。

好幾天沒有再服葯,再加上在逃亡路上,代青也在給夜沐排毒,夜沐的精神比以前好些了,走路也能走得遠一些。代青交待周妃,要多陪著夜沐行走,運行血液,別讓肌肉萎縮,避免久躺於床癱瘓。

白天都要趕路,夜沐與孩子們都是坐馬車,夜沐坐不長時間,必須給他准備一張躺椅,才能跟著大家一起北上。為了讓他有更多的時間鍛煉,周妃只能在每天清晨,在趕路之前陪著夜沐行走,夜沐走不了,她就扶著他走,盡可能讓他多走動。

用手帕溫柔地替夜沐拭去額上豆大的汗珠,周妃溫聲問著:「王爺,累不累?要是累了,咱們先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夜沐頓住腳步,氣息急喘著,走了兩圈的路,他累得差點要趴在地上,要不是周妃扶著他,他真的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上流下來,周妃連幫他拭了好幾次。他那皮吊著變了形的碎骨頭手指在抖著,雙腳也在打顫。

說不出話來,他只能搖搖頭。

他想快點恢復,這樣不會拖累兒子的進程。可他真沒用,都好幾天了,還是走不了太長的路,今天也才圍著院子走了兩圈,就受不了。

「王爺,還是先休息休息吧。」周妃柔聲勸著,心疼夜沐的堅持。

夜沐看她一眼,還是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周妃扶著他走,他的目標是走上四圈。

周妃勸不了他,只能心疼地又吃力地撐扶著夜沐的身子,讓夜沐慢慢地往前走。

夜沐出事到現在也有一年了,周妃依舊對他照顧有加。雖然夜沐說不了話,也做不了什么事,看她的眼神卻慢慢地從以前的冷冷變成淡冷,再到現在的溫和。

成親數年,夫妻倆也是現在才這般親近,親近的時間最長。

人心都是肉做的,夜沐不敢說自己會愛上周妃,但他卻被周妃的善良及付出感動。在周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逃出沐親王府,連周府里的親人都撇下不管時,夜沐可以肯定一點,周妃的心一直都向著他,並不是如他懷疑那般是母後派來監視他的。

周妃跟著夜沐逃走,她娘家周府幾百口人,就會成為夜無極的眼中釘,好在周家在帝都屬於名門大族,夜無極不會在短時間內就滅了周府。擔心還是有的,每當夜深人靜時,周妃總會躲在人後低泣,要是因為她而累及整個家族,她死了都無顏再見列祖列宗。但當時逃得太急,也由不得她多想,更無法通知娘家人跟著她一起逃。

夜沐給過她選擇,可以給她一封休書,送她回周府,只要與夜沐撇清了關系,夜無極不會對周妃及其娘家人怎樣的,周妃不肯,心甘情願地跟著夜沐踏上逃亡之路。

生,她是夜沐的人,死是夜沐的鬼。

逃亡幾天,帝都里並沒有傳來夜無極拿周府問罪的消息,多多少少撫慰著周妃的心。

夜無極如今被「東辰大軍」的來勢洶洶弄得焦頭爛額,忙著調兵遣將與東辰交戰,暫時是還沒有想到周府。

周府的人又不是笨蛋,在女兒女婿逃出帝都後,夜無極還沒有顧得上他們,他們悄然地分批撤出帝都,將來夜無極回過神來,周家的人早就遠離了帝都,夜無極再想把他們當成人質,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這個結果都是歐陽烈與玉鈴蘭的合作換來的。

望著吃力地扶著夜沐繼續繞著院子走著的周妃,除去錦衣華服,周妃此刻就是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穿著向農家大姐買來的粗布裙釵,頭上烏發再無往日的華麗,改用布條纏裹著發髻,有點像漁婦的打扮。一路風塵,吃不好,住不好,溫婉的她也挺了下來,不曾叫過苦。

如果不是她深愛著夜沐,她哪能承受這種苦。

寒初藍默默地走開,不想打擾公婆。

公公是沒有愛上周妃,至少對周妃的態度在改變,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漠。

患難之中才見真情,她相信經歷過這些後,公公會明白周妃對他是真的傾心付出。不要像代青那樣,惠太妃死了,才知道痛。

「哎呀。」

許是實在太累,夜沐摔倒,連帶地把扶住他的周妃一並拖倒。

在千鈞一發之時,周妃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搶在夜沐之前,夫妻倆雙雙跌倒在地上,周妃在下,夜沐在上,周妃柔弱,夜沐雖然有毒在身,人卻高大,這樣整副重量壓在周妃的身上,摔倒時,周妃的頭撞到地上,讓她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偏偏夜沐又無力再爬起來,越是吃力地想起來,越是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