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韋連愷(1 / 2)

這幾天的日子是難熬的,我每天寸步不離的在醫院里照顧著她,整日整夜的守在她的床前。一連三天,她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有時她自言自語,有時就昏昏沉沉睡去,神志始終沒有清醒過。我坐在床邊的靠椅里,盡管請了特別護士,我仍然寧願自己喂她喝水和吃東西。倦極了,我會在靠椅里朦朦朧朧的睡去,每次都從惡夢里驚醒過來,渾身冷汗的仆向她的身邊,以為她死去了。

夜深的時候,我望著她昏睡的臉龐,在燈光下,她看起來那樣美麗沉靜,無怨無訴……我撫摸她的臉,她的手臂,她那細弱的手指,對她低低的、祈禱般的說,「聽著,小如,你還那樣年輕,別放棄你的生命,苦難的日子都過去了,只要你活著,我會好好的愛你。你不是想跟我結婚嗎?這些都會實現的,只要你活著……」可她就這樣平躺著、不言不動,她能聽到我的話嗎?她的意識和思想飄浮在什么樣的世界里呢?

第四天,她的熱度退了,睡得很平穩。第五天,她的脈搏恢復了正常,有了好胃口,也會對人迷迷茫茫的微笑了。她逃過了死神之手,但是,就像醫生所預料的,她的神志沒有恢復過來,就那樣痴痴傻傻的樣子,連我都不認識,更不會正常的和我交流,無非就是語無倫次的說著些夢話。

我給她擦洗了身子,洗了頭發,刷了牙,換了新衣服,讓她煥然一新了,卻沒法再恢復她臉上的紅潤,她臉色和嘴唇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眼神也沒了光彩,和原來那個縈繞在我身邊始終熱情似火的周一如有著天壤之別了,就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都是我害的。我看著她這份凋零的容顏發怔,一再的在心底默念,是我害了她,我害的她生無可戀,害的她遭受了這世間所有的苦難,如果沒有遇到我,她這一生不知道會過得多么精彩,她會有一個視她如珍寶的男人,會有一份完美的婚姻,她將活得自信瀟灑,陽光明媚,成為所有男人可望不可即的焦點……可惜,她本該擁有的美好,統統被我粉碎,從一個豪門千金變成精神失常,流浪街頭的人。想到這些,我內心就一陣陣的鈍痛。

這些天,她的症狀貌似一直在好轉,除了不說話,外表看來和常人沒有多大的區別。我緊綳的神經也放松了些,以為她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正在慢慢的調整自己,只要我貼身的照料加上醫護人員的治療,她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我好幾天沒合眼,頭部時不時的也在隱隱作痛,有天晚上實在撐不住了,我坐在病床邊的靠椅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大天亮,可她的病床上卻已經空空如也!

我一下驚跳起來,趕緊跑出病房,在外面找了一圈沒人,又沖進女廁所喊人均無應答,無奈之下我又在同層的每個病房都一一查看了還是沒看到她!經歷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愧疚,如今她再消失,很容易就碰到了我敏感的神經,我急匆匆的又沖出了醫院,身子隨著眼神飛快的轉了一圈,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她的影子,我徹底急壞了,趕快沖到外面的大馬路上,沿著街道邊走邊喊邊找,嘶聲的叫著她的名字,跟個傻-逼一樣又是前進又是後退……直到我跑了幾條街後,忽然發現眼前出現一大群圍觀的人,紛紛朝面前的高樓大廈望去,我也下意識的抬頭一望,看到一棟三十多層高的大廈頂部站著一個女人!!

我這個位置看不清她的臉,但從那女人的衣著特征和顏色,還是能辨出是周一如!我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一邊報警一邊進入大廈的電梯到達頂樓的天台,到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幾名警察在那里勸阻了。

此時,周一如站在邊上,腳尖稍微往前一挪,就會跌下高樓殞命,可她根本渾然不覺……她望著遠方,嘴里正在喃喃自語,說著一些我聽不清的話,好像是英語又好像是法語,說著說著又哭起來,哭得很傷心,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的吼叫,吼完又笑,笑完又唱,偶爾身子一陣搖晃,嚇得我們膽戰心驚……我不太敢靠近,也不敢大聲的說話,就怕驚擾了她。

記得她以前有嚴重的恐高症,如果腦子是清醒的,根本不敢站在這樣的高台上……她此時一定是神智混亂,或者心已死透,不然生理上的恐懼都不會允許她這樣,可她連恐高症都克服了,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了?聯想到這些,我渾身發軟。

我一點點的靠近,小心翼翼的柔聲開口,「小如,我來了……連愷來了,他好想你,他特別特別的需要你,你快下來,跟他回家,好不好?快下來,後退,來到他的身邊,他要和你結婚……」

她果然愣住了,緩緩地回頭來,目光是沒有聚焦的,「連愷?」她沒有注意到我,仍舊是自言自語的,「他回來了嗎?不!」她忽然又激動的搖頭,哭著說道,「他不會要我的,他恨我,他讓我和別人結婚……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都得不到他……我知道,我再也不會糾纏他了,不會了……」她越哭越昏沉,身子又搖晃了一下,精神狀態也更差,隨時都可能失足跌落,就連解救的警察都慌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