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心里要沒你,她不能拿命來為你解局。她找你那天,在你的辦公室里到底都跟你說了些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不過。」
蘇瑞溫的目光越發深邃。
「予傑,我現在,仍是站在舅舅的立場對你,無論你是否愛她,身為一個男人,你現在能做的,只有一個選擇。若兒比我們想像得要勇敢,她青睞於你,你別認慫了。」
蘇瑞溫的話,聲聲震耳,但無論他提起什么,白予傑始終是默然而立,垂首不語。
直到這一刻,蘇瑞溫說完後,就目光逼視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舅舅,事情沒有那么容易,『基地』的發展早已經滲透,真要我解散了它,牽連廣泛。而且——我也要為很多人負責。」
那些和他有合作的人,『基地』里的所有人員。
如果是對另一個人,他一定不會說這些,還是會保持沉默。
既然舅舅已經把關於『基地』的事情調查得這樣清楚,也該明白他說的意思是什么。
『基地』是他的興趣之作,聊以打發當初年少時的病中時間,抵消一下疾病纏身的痛苦。
但是以興趣開始,卻要以責任來延續,不是他說想停就能停的。
蘇瑞溫冷笑了一聲,矍鑠的雙目望著外甥,心里卻是一嘆——還是太年輕了。
即使吃了這么多的苦頭,還是沒能讓他看清楚,什么是重要的。
他把責任看得太重,卻把自己看得太輕;把自己看得太重,又把別人看得太輕——
蘇瑞溫真想大笑幾聲。
好外甥啊。真是把他這個舅舅給像了個十足十,卻又加上他白家的責任大於天的理念,到頭來,比他這個舅舅還要渾渾噩噩。
蘇瑞溫想大笑幾聲——為蘇家,也為白家。
他們都是自視甚高的人,能力卓越,卻又難逃一樣的宿命。
蘇瑞溫緩緩站了起來。面色不再冷峻。甚至還含著幾許莫明笑意。
「你錯了,予傑。整個世界陷入亂局,與你有關系嗎?既然你像我。那這一點,也該像我才是。為自己的女人,敢去背負整個世界的負累,這才叫責任。
你現在還沒看清楚。還是太年少氣盛,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過來。
你自視太高,可你的生活現在又是怎樣的?你得到幸福了嗎?你身邊的人,都得到幸福了嗎?
你現在只要想一個問題,為什么你有驚世才華。卻連普通人都能得到的最基本的東西,你都得不到。」
說到這兒,蘇瑞溫的笑意瀲去。又嘆了口氣。
「或許因為我們從小對你教導的緣故,讓你事事以責任為先。但你可還記得。我還曾教導過你,『安身立命』這四個字。」
白予傑雖然仍是沉默,但舅舅的話,仍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震盪。
蘇瑞溫知道他聽進去了,目光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外甥,目光依然復雜,有疼惜,也有惱恨,有生氣,也有擔憂。
他有些疲憊地說道:「不管你想得通想不通,心里情願還是不情願,這件事,你快點辦。你不解散,我會摧毀它。這是為若兒完成遺願,也是……我這個當舅舅的,能為你做的彌補。」
半年後
龍堡
龍炎界面對著安以南,眉宇之間,帶著為難。
「爸,你真的想這樣做嗎?」
安以南輕點了下頭,什么都不再多說。
龍炎界還是反對,如果是別的人來對他提出這個要求,他肯定連理會都不必,可提出來的,偏偏是安以南,他就顯得為難了,仍是勸阻道:「可是她現在的情況,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出門——對她不安全。」
安以南也知道他的擔心不是多余的,但是這件事,於情於理,若兒是一定得去的,要不然,別說他和若兒不能心安,安家也不會做這種不講情義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