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洛明川話音落下。
殿內每個人都變了臉色。
何嫣芸驚呼,「洛師兄你在說什么!」
正陽子吹起胡子,怒道,
「胡鬧!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憑什么替他?」
不止眾人,殷璧越也懵了。
兮凌峰峰主程安泰清咳一聲,「洛師侄本是受害人,如今出言相替定是另有隱情,但事情因何而起,總該有個說法。」
程安泰是執法堂出身,如今兼任執法長老之位,最喜歡講道理。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附和。
殷璧越總覺得洛明川今天的畫風不對。
卻還是勸自己放寬心,嗯,說好的神助攻不會錯的。
洛明川深吸氣,說法?
若是自己不用迦蘭瞳術,恐怕永遠不會知道緣由。
可是師弟才多大,一時的依賴而已,將來懂事之後,有了心儀女子也未可知,畢竟陰陽調和才是正道。若是此時說出師弟愛慕自己,豈不是絕了師弟後路?
師弟那樣自尊驕傲到骨子里的人,定是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更何況,本就是自己的責任。
青年低下頭,「不是師弟的錯,是我,我昔時醉酒……曾意圖強迫於他。師弟只想給我個教訓,並無害人或牽連他人之心!一切都是我的錯。滄涯三十二弟子身陷險境一事,我願一力承擔!」
殿里一瞬寂靜。
昔時醉酒?意圖強迫?什么意思?
這,總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還是殷璧越最先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
「洛明川!你胡說什么?!」
始終冷漠的少年神情陡變,眉眼間透出慌亂與氣惱。
眾人心中大震,莫非真有此事,不然為何如此激憤?難道是欲蓋彌彰?!!
偏偏程安泰還一本正經的追問了句,「此言當真?洛師侄,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
一時間,各種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
正陽子的臉鐵青轉白,哆哆嗦嗦指著洛明川,就是說不出話。
青年又狠狠磕了一個頭,捧起長劍,
「我品行不端,有負師恩,更負滄涯。不配此劍,今日清和殿上,任憑處置。」
昔日他初入門拜師之時,尚是武修,正陽子便為他尋了這把『沉舟』。
——鑄劍師硯青十年心血大成之作,君子之劍。
誰知道後來靈脈覺醒,反倒更適合做靈修。正陽子也不願收回來,洛明川便一直留著。
此時正陽子看著劍,更是氣結,他不信自家徒弟會做出這樣混賬的事,但也知道徒弟不會說謊的,一時糾結的喘不上氣。
殷璧越比他更想咆哮,怎么會這樣!他是想脫罪沒錯,可不是這種理由啊!
主角這就是你想的辦法么!!!
這名聲要是做實了,以後怎么出任*oss!
他剛想辯解,就被打斷。
柳欺霜上前兩步,恨鐵不成鋼道,「師弟,竟有這種事你為何不說!莫不成我兮華峰護不住你,要你忍這等委屈!」
師姐,這種時候你就不要助攻了啊!
殷璧越急到口不擇言,「根本沒有什么委屈,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叮——反派台詞『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出現,條件成立,光環激活!」
殷璧越快感動哭了!!!
來的好!!
良心光環!!
何嫣芸正想替洛明川辯解,不知怎么,目光落在殿中立著的人身上,忽就說不出話來。
那個削瘦的少年,從進來到現在,不管面對千夫所指還是冷嘲熱諷,一句解釋,一絲表情也沒有變過。
直到洛師兄說出那樣的話,才突然激動起來,聲音驟然拔高,像是急著掩飾什么。
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
誰願意會這般說自己?
其實,他受了很多委屈吧……
不止是何嫣芸,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浮現出類似的想法。
殷璧越很快發現不對。
大家看他的神色更奇怪了,同情悲憫者有,憐惜嘆惋者有。看洛明川的則或糾結或義憤填膺。
不,等等,光環不是生效了么?怎么會這樣?!
說好的一個眼神就嚇哭呢?!
段崇軒走出來,與柳欺霜站在一處,「師兄你不願說出隱情,可是受了什么人威脅?」
柳欺霜也似是想到什么,「還有,我半月前曾去探視,那時師弟尚是青絲,如今卻三千白發,豈不蹊蹺?」
不不不,快住腦!
殷璧越還沒開口,段崇軒就接著往下說,
「師姐,這就是你的失言了,白發大多是走火入魔之兆,掌門真人雖封了師兄的修為,卻不曾使其入歧途啊……還有洛師兄,又是說的哪里話,你如今是滄涯首徒,身份貴重,怎可隨便替罪於人?」
正陽子急喝道,「你……你,一派胡言!」
段崇軒這番話似褒實貶,既罵洛明川行為不端仗勢欺人,又暗諷他作為掌門卻處事不公包庇座下弟子,事情未查清就冤枉殷璧越。甚至想把殷璧越白發一事與他扯上關聯,實在字字誅心。
果然,眾人的眼神更不善了。
這時,兮華峰首座的男子開口了,
「段師弟,退下。」
他聲音不大,卻蘊含著某種力量一般。遠遠傳開,像是亘古不化的冰雪,落在每個人心里。
殷璧越聞聲望去。
這是他第一次仔細打量君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