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名劍(1 / 2)

兮華峰人脈稀薄,除去長年封門落鎖的劍聖住處『首院』外,從大師兄君煜的『第一院』開始,依次是稀疏分布的五個院落。建築風格與占地面積全憑主人心意。

被殷璧越說成走錯片場的同門,正聚在君煜的『第一院』內庭開會。

君煜的住處比他的人更簡單。

沒有多余的家具與裝飾,就連這次集會的圓凳還是段崇軒自帶的。

說是集會,也只有君煜、柳欺霜、段崇軒三人。排行第三的燕行在外游歷,已許久未回峰了。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恐怕這幾個同門只會等劍聖回來時才聚在一起,也不知是幾百年後了。

段崇軒打著折扇,「我今日找四師兄說話,四師兄言辭懇切,還……還不煩我。」

柳欺霜點頭,「我也覺得,如今老四親和有禮。實在與往日寡言冷清不同……算起來,這件事我們都有很大責任。」

君煜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柳欺霜繼續說道,「可見,師弟並非天生性格沉郁,怕是受了洛明川的刺激後,才變得那樣……」

段崇軒把整個事情從頭分析了一遍。

討論結果很快出來了:

往日的殷璧越不喜與人相處,就連同峰弟子都交流甚少。絕對是受過洛明川的傷害,有心理陰影。作為同門,沒有及時給予幫助,實屬不該,責無旁貸。當務之急是考慮後續治療問題。

段崇軒總結道,「大師兄放心,我會找四師兄多多聊天的!」

君煜點頭,微蹙著眉,「白發之症。」

他說話沒頭沒尾,可是在座的兩個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欺霜道,「我也在想這個……眼下雖然看不出問題,但萬一留有隱患,日後發作呢?!」

修者自從洗經伐髓之後,身體便異於普通人,不能以常理而論。

修行過程難測,不乏種種離奇的事故,自燃自爆不一而足。短時間內白發一般被認為是走火入魔的後遺症。

殷璧越在地牢時被封了修為,不能修煉,後來寧長老也檢查過,並非修行出了岔子。至於原因,也只能說出『郁結於心』這種語焉不詳的判斷。

顯然,這不足以讓眼下三人相信。

尤其是在殷璧越喝了葯並無好轉之後。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只是影響外貌,自當無礙,但若真是修行路上的隱患呢?未來終有一日暴露出嚴重危害,那時恐怕再想解決就難了。

當然,如果劍聖回來,所有的問題都不算問題,可是沒人知道他在哪兒。

君煜沉默著。

柳欺霜道,「這事總要解決,實在不行我陪師弟走趟興善寺。」

最好的醫修在佛門,最負盛名的佛門是興善寺與皆空寺。

這話已是下策了,兮華峰與皆空寺的關系算不上勢同水火,也絕好不到哪里去。至於興善寺,則是路途遙遠,更要穿過一片茫茫沙漠與雪原。

君煜卻搖頭。雖沒說究竟怎么辦,可是態度堅決。

其余兩人便知道他心中已有決斷,也不再多說。

君煜和柳欺霜平日沉浸修行,又寡言少語。段崇軒雖然話多,但入門晚,平日不好意思去打擾他們。

加上劍聖許久未歸,排行第三的燕行也常年不回峰,按理說這應該是全滄涯同門情分最淡薄的一脈。

可當他們有了共同要維護的人,這種同門之誼便默契的不需多言。

這種感覺讓段崇軒覺得心里甚是妥帖溫暖,似乎往日遙不可及的大師兄與二師姐親近多了。

如果掌門正陽子知道,一定拍腿大罵,什么勞什子同門默契!

護短就是你們兮華峰祖傳的!什么師父就有什么徒弟!!

正陽子看了眼回來就跪在殿外的洛明川,嘆了口氣,對何嫣芸道,

「天涼了,讓你師兄進來吧。」

洛明川走進來,又跪在正陽子面前,「師父。」

正陽子眼下氣消了,冷靜下來細想,自己拉扯大的徒弟自己知道,恐怕又是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了。

最初他冊立洛明川為滄涯首徒,下任掌門,除了修行天賦外,就是看中了他的責任心。

掌門可以不是修為最高,但一定要有責任感。

但現在正陽子十分無奈,這種過分責任感似乎已經成了洛明川的負累。

就比如這次的事,自己對外的解釋是『邪修作祟,殷璧越本意無心傷人,只是受到蠱惑,洛明川貿然出手制裁,以致殷璧越未能解釋清楚便入獄,兩人俱有錯,各罰禁閉』,但徒弟的那番說法若是傳出去,絕對是個足以影響威望的污點。

幸好,有君煜的那把劍在,當時在殿里的人,沒有敢往外嚼舌根的。

那是衛驚風留給君煜的劍——名作『春山笑』。須發皆白的掌門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若是出鞘,連自己也要避其鋒芒。

也不知道留劍的人什么時候回來管教徒弟們,該不是早都忘了世上還有個滄涯山?

隨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算了,還是不回來的好。

想了些有的沒的,思緒也理順了,扶起跪著的徒弟,

「你不想說出真正原因,為師自不會逼你。我只是氣你此番行事,著實欠考慮,你可想過當時我沒下禁言令,任你當著全滄涯的面說下去的後果?」

「並不是每件事都是你的錯,需要你來擔責任,因為你的肩上擔著滄涯,沒有比這更大的責任……」

他看著已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徒弟,喟嘆道,「畢竟為師百年之後,滄涯還要交給你。」

洛明川低下頭,誠懇道,「弟子知錯了。」

正陽子擺擺手,「罷了,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決且由你。嫣芸,你也下去吧。」

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路。所幸自己還算壽元尚長,能看護他們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