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 / 2)

清和殿一時寂靜。只有更漏的滴答聲隱隱回響。

半晌,燕行打破沉默,

「十二宮都以為自己才是魔宮正統,互相不服氣,她這一走,就不怕被人端了她通天雪峰的老巢?」

如果二師姐的推斷沒錯,玉展眉此行帶來的主要危機,就從濂澗宗和青麓劍派,轉到了滄涯山。

洛明川道,「所以這要么是一個局,有萬全的計劃與後手;要么就是滄涯山有她值得冒險來一趟的東西。」

殷璧越也覺得確是如此,總不可能是劍聖走了,就以為沒有亞聖的滄涯是最軟的柿子。有這種愚蠢想法的人,絕對坐不穩偌大的金宮。

燕行問道,「師姐,如果她就是來找你打架的,你有幾成勝算?」

他剛說完就後悔了,這樣問太不妥。以往的對手現在可能穩勝過自己,怎么看都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

柳欺霜倒是答的坦然,「一成沒有。」

沒人覺得意外。因為若是單論戰力,坐在這里的,除了君煜,就連掌門正陽子,也不敢說能勝如今的玉展眉。

東陸修魔的年輕一輩進境這般飛速,看似不可思議,但事實如此。大部分魔修都不求心境進步與參悟天地大道,只是單純追求力量。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換來修為的暴漲。

壽元折損嚴重,突破凶險至極,風險也與回報相符,修魔道依然具有誘惑力。

君煜道,「二位勞頓,請先行休息。諸事明日再議。」

這句是對陳逸和程天羽說的,話音剛落,就有童子上前引路,二人便起身告辭。

洛明川和殷璧越也站起來送他們出殿門。

殷璧越覺得大師兄絲毫沒變,就像在清和殿第一次見面那樣,不說話時沒人看他,一說話就再沒人敢說話。

他明白大師兄的意思,亂局將起,多派聯盟自然要商議,只是當下危機以滄涯山為主,他們需要關起門來說幾句話。

燕行道,「不管玉展眉是來干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們不成?」

柳欺霜搖頭,「靜觀其變固然穩妥,但會處於被動的位置。」

殷璧越道,「師姐的意思是?」

「我去找她。」

君煜道,「不行。」

柳欺霜笑起來,「我雖打不過她,但要全力周旋,她也傷不了我,試探足矣。」

燕行道,「我和師姐同去!」

柳欺霜臉色冷下來,「別去添亂。方才外人在,還沒有說你。下山一趟都做了什么荒唐事,壞人名聲不說,作為師兄,非但不以身作則,教導師弟,反要讓師弟替你收拾殘局。若非我送老五回家一趟,怕還不知道。」

燕行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低下頭去,「師父已教訓過了,我也知錯了。」但實在想不明白後半句是怎么來的,不禁苦惱的蹙眉。

殷璧越見他困惑,壓著暗笑傳音解釋,簡單的說了折花會上,五師弟以一顆龍雲丹救鍾山,宋少門主願意冰釋前嫌的事。

燕行感嘆道,「我就說剛才程小孩怎么見我沒拔劍,原來是因為老五,老五仗義啊!」

大師兄淡淡看他一眼,燕行不說話了。

君煜對柳欺霜道,「萬事小心。」

他知道師妹的性子,認定的事情勸不住也攔不住。

柳欺霜利落應道,「我知道的。等他們進入西陸,我就出發。」

正陽子點頭,「忙了一天,都先回去休息吧。」

事情就這樣暫時定下來。

洛明川隨師父回去,燕行搭上殷璧越的肩,與君煜,柳欺霜一道往兮華峰走,一邊興致勃勃的問他東陸風物。

殷璧越面上認真的答著,心神卻亂了。

「亥時三刻,天心崖見。」

腦海里全是洛明川剛才的傳音。

聲音低沉又溫和,像一顆種子落在心里,破土發芽抽葉,轉眼長成參天大樹。這種感覺很陌生,又很奇妙。

殷璧越勉勵鎮定,忍不住唾棄自己,大敵當前,師兄定是有事與自己商量,這有什么可慌的。

初冬的兮華峰冷肅凜冽,秋日的黃葉與紅楓落盡後,只有嶙峋山岩間,幾顆青松墨色沉沉。

四人路過師父的院落時,不由都慢下來。

殷璧越突然想起師父回來那天,與大師兄在這扇門前的對話。

「有些日子沒回來……你也長高了,比為師都高了。」

「不是有些日子,是一百零三年七個月十五天。」

他知道師父去見二師姐和三師兄時,都說了劍冢的事。算起來,大師兄應該是最早知道的。

本以為大師兄會是最難過的人。

但君煜太鎮定,一點情緒都不曾外露。就像什么都不曾發生。

壓抑不是好事,不止他這么想,柳欺霜和燕行也這么覺得。

「大師兄……」

殷璧越開口喚了一聲,卻不知道怎么說下去。

君煜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師弟師妹們眼中的擔憂。

但他不會解釋,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人,最終只是說道,

「總會回來的,不過又是幾百年。」

至少師父從沒騙過我。

他的神色太堅定,於是兮華峰的弟子們都相信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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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夜色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