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2 / 2)

有句話叫得臨淵者得劍道真意,得天下。

先生理所應當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殷璧越怔怔道,「……師父沒告訴過我。」

「哦,那他可能忘了吧。」先生又擺手,

「春山笑,秋風離,都是他自己打的。臨淵劍是天外流火鍛造,也只有流火能熔,現在這世道,上哪兒找流火去?說來誆余世那種人而已。」

殷璧越不關心上哪兒找流火,他只是無法接受,自己好端端的倚湖,怎么就變成了臨淵。

這么一件大事,師父可能忘么?

殷璧越想了想,還真可能。對師父來說,只有睡覺大過天。

以往的每個細節都被放大重演,第一次拿著這把劍的恐怖錯覺,起初真元無法注入劍中,遇強則強的劍鳴,了觀看到它時的震驚和憤怒……

全鋪展在殷璧越眼前。

「倚湖是一把怎樣的劍?」

「一把神兵。」

「為什么給我?」

「不是我給你,而是它選了你。」

荒原上師父如是說。

殷璧越解劍再看,突然覺得不重要了。倚湖也好,臨淵也罷,都是他的劍。

褪去誇張的傳奇色彩,就是一把日夜被他拿在手里,該練劍時練劍,該殺敵時殺敵的劍。

真仙意凌霄能用它安定天下,自己或許沒那么大本事,也能用它斬妖除魔。

殷璧越忽然想到,周遠道隕落,能與魔道抗衡的亞聖又少一位,消息傳出去,南陸免不了人心浮動,「青麓劍派那邊……」

「周遠道三個徒弟都成器,只能看他們的了……」先生感嘆道,話鋒一轉,

「眼下最大的麻煩,正在屋里躺著,和他相比,其余算的了什么。」

殷璧越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沒人知道洛明川什么時候醒,醒來會是什么樣。

他想,雖說師兄封印了了觀的修為,可那樣強大的力量蘊藏在體內,如何能穩定不變?

這次可不比在滄涯山,有劍聖在旁邊看著。如果醒來的是魔尊,或者師兄喪失神智,現在這天下,誰還能制住他?

但殷璧越依然相信洛明川。與形勢無關。

「會有辦法的。」

先生聽了這話,笑起來,從躺椅上起身,似是要散步去藏書樓看書,聲音遙遙傳來,「衛驚風的徒弟啊,像他。」

殷璧越沉默。

說起師父的徒弟,大師兄的劍道天賦像師父,二師姐武者的銳氣颯爽像師父,三師兄的好酒疏狂像師父,就連五師弟的自戀都像師父。

自己哪里像呢?

如果劍聖還在,一定會理直氣壯的回答道,「你當然像老夫啊,帥的像老夫!」

可惜現在沒人能解答殷璧越的疑問。

他一個人站在院里,看著東邊天空泛起魚肚白,從黑暗到光明,好像只有一剎那的時間。

冬日的晨風吹來料峭寒意。

東方欲曉。這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

黎明時分,一輛馬車駛出學府,殷璧越帶著洛明川往西去。

以他如今修為,片刻不停,御孤舟渡海,到西陸也只用三日。

最終到了盤龍嶺。

靈氣凋敝,人跡罕至的山嶺,冬日更顯蕭瑟。黃葉鋪地,冷風肆虐,鷓鴣和烏鴉不時啼鳴。沒人想的到他們會來這里。

殷璧越清理布置了一個山洞。床榻,方幾,蒲團,甚至是燭台,都一應俱全。

這讓他想起了出行自帶全套家具的話嘮,有些想笑。

但在雲陽城置辦東西時,一想到不知要和師兄在山洞住多久,就覺得舒適度還是很重要的。

眼下再看更覺眼熟,似乎他們趕赴折花會的路上,正是在這里歇了一夜。

只是那時他還會因為師兄近身三尺而不自在,一夜無法入定修煉。

殷璧越將洛明川仔細安置在床上,拿出陣旗,凝聚精神,開始布置陣法。

他說會有辦法,就不會讓掌院先生或者其他人一起承擔風險。

半日過去,殷璧越臉色蒼白,額上浸出細密的汗珠。最終以真元刺破指腹,逼出一滴心頭血,滴在洞口。

霎時間九面陣旗隱去行跡,無形的屏障凝聚而來,洞外呼嘯的風聲都靜下幾分,仿佛此間被隔絕了一般。

殷璧越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陣法已成,氣機與他性命相連。人死陣方破。

當洛明川醒來,神智不清甚至更加嚴重,陣法或許不能阻攔他多久。

但想要出去,只能先殺死布陣者。

現在,他就在這里,守著師兄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