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古耽劇]matche15(1 / 2)

三五月圓之夜是妖怪血氣最旺、最沉不住氣的時候,捉妖也便最宜在此時進行,可是城南三十里亂墳崗頭,七位大宗師又把那一股陰氣跟丟了,一具中年男屍仰面朝天躺在墳地山坳間、精氣被妖怪全部吸干、面色發黑,看此人相貌便知「妖怪愛抓青年才俊」之說只是個謠言,然而七位宗師實在無法容忍此妖竟敢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抓人,當楚月璃和含溪趕到時才知道這屍身是首殷兄的。

楚月璃從含溪口中得知,他走後不久一陣陰風熄滅了如意館中所有的燈盞,七位宗師被陰氣引走,轉眼只剩下首殷兄和含溪兩個,首殷兄與含溪匆忙疏散掌櫃、小二和茶客,黑暗中那股陰氣返回樓中獨獨卷走了首殷兄,含溪並沒有看清妖怪的形狀只隱約覺得有一條紅紗快速飄過。

站在首殷兄的屍首前,姚初化捋髭嘆道:「這明顯是逼著殷饒程出山啊!」

「不錯!是啊……」其他六位宗師也都認為這一定是付雨裳所為,想必他已參破了金剛八卦陣的奧妙,想要與八大仙宗一決高下,以雪當年淮王府被圍之恨。

風道和倪茲、倪旻兄弟紛紛表示這次一定要把殷饒程請來,再這么下去八大仙宗顏面何存?姚初化和戴仲虯兩位老前輩則認為出了這種事殷饒程會不請自來,只有楚月璃久不作聲。

幾個人就地把首殷兄葬了,因為至死不曉得他究竟姓甚名誰只能臨時立一根木樁當作標識,回頭奏與朝廷給他追封個烈士再立新碑,想不到張張羅羅的一個人剎那間成了亂葬崗中的一只鬼,當真是國土危脆、人命無常!眾仙師們每人在墳前鞠了三個躬,悵然離去。

月照藤影,鸞帷寂寞。楚月璃披發坐在床邊,穿靴。

含溪輕聲問:「相公,這么晚了還要去哪兒?」

「睡不著,去外面走走。」

含溪起身,從黑漆樟木箱中拿出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夜里霜露重,別走遠。」

楚月璃笑笑,點點頭,把她弄到床上,躺好:「你先睡。」

含溪輕輕合上眼睛,見他憂思忡忡地去了。含溪在床上輾轉反側,左等右等不見他回來,後半夜困極倏忽便睡了過去,一睜眼天色微青,窗楞影映在簾上斜斜兩行,楚月璃還沒回來。含溪穿衣下地,一推門,看見他坐在庭院中櫻樹籬笆旁發呆。

「相公。」

辰星出在紫微天宮,月暈而風,風涼刀裁,楚月璃久坐如雕,竟然毫無反應。

含溪走過去,摸摸他的臉:「相公。」

楚月璃眨了眨干澀的眼睛,元神臨時回到軀殼里:「唔娘子……」

含溪把他的大氅裹弄嚴實,撩開他兩側的長發,雙手焐著他的臉和耳朵,道:「瞧你都快凍僵了,還不回屋去?」

楚月璃反把含溪的手塞回她的袖管:「我們回去。」

銅鏡妝台前,含溪為他綁頭發,青絲如水,玉簪入鬢,鏡中人的臉比山水清秀、比月光皎潔。自從那日亂葬崗回來以後,他郁郁寡歡,笑容都作強顏。含溪不問,含溪知道這一切遲早會來。一夜醒來三次摸枕邊床榻,他有時醒著躺著有時在門外坐著,不管刮風或下雨。三更時分,含溪被屋檐雨點滴醒,翻身又不見了人影,趕緊拿一件大氅跑出去,院子里空空盪盪,他終是走了。

月照西子,鳳鳴華軒,小南國生意正隆。有人堆金如土,指名要睡頭牌。

血鳳從窗縫里偷偷望出去,好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眉角一條一寸來長的疤痕,二目凶光,袒胸露背,伺候膩了爾雅王孫,好不容易來了個野味兒,喜歡得她心里直癢。一摞金條山壓在鴇娘的桌上,底下的人只有看著的份,壯漢摩拳擦掌剛要翻牌子,這時來了一個人,一錠銀子都沒掏就把頭牌翻了,鴇娘把金山推倒,扶著這個人上樓。

血鳳長長嘆了口氣,聽見鴇娘替那人敲了四聲門。

「進來。」血鳳愛答不理地應了聲。

鴇娘在門口道:「付公子,請。」

付雨裳聽出血鳳不高興了,回頭看了眼樓下的壯漢,鴇娘連忙向里面教訓道:「血鳳,還不快出來開門!」

付雨裳擺擺手:「不必叫她,你去吧。」

鴇娘退後,付雨裳推門進去,聽見血鳳在里面賤兮兮地說:「我的小痛肉,你幾時想起我來了?」付雨裳道:「我這不是來了么。」鴇娘才放心地走了。

上趟樓的工夫,楚月璃出現在散客席中,鴇娘記得他,也知道讓血鳳伺候過的人再看不上別的姑娘,便對他說:「公子下次再來吧,今兒血鳳姑娘屋里有人了。」

楚月璃當時說了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嚇哭,他道:「把屋里那兩個人都給我叫出來。」

「哎呦我的媽呀,這可使不得!」

楚月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一掌擊碎了小南國的額匾,這一掌運了真氣,掌風震得整幢樓都忽悠一下,樓中嫖客以為地震,提上褲子跑的不在少數,也有到處找不到褲子的,由此留下「一夜京城褲貴」的典故,付雨裳被他震得由一個時辰變成了一盞茶。

隨著一陣雨點般密集的腳步聲,血鳳慌張披上一條紅紗躲在付雨裳身後,楚月璃一腳踹開房門,見付雨裳身著一襲純白色的褻服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系盤鈕。

楚月璃指著他身後的血鳳,道:「她是不是那個吸陰氣的妖怪!」

付雨裳道:「是又怎么了。」

楚月璃用袖子抹掉悲憤的淚水:「我要你殺了她!」

血鳳在付雨裳的身後抖成風中樹葉,付雨裳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道:「璃兒。殺,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