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現言劇]matche2(1 / 2)

古月拿著國立音樂研究院的博士學位證到某文化娛樂公司里應聘,連個簡歷都不屑於制作的她卻不辭艱辛地抱著一把密封得嚴絲合縫的古琴在炎熱的六月天里奔走於人流攢動的地鐵站,排隊等候於一字長蛇陣般人滿為患的應聘大軍中。三年零三個月的戀情一千二百日的羈絆絲毫沒有磨去她狷介的性情,頹然坍塌的生活壓力也未能壓垮她單薄的雙肩。

人害怕拮據的生活是因為看不到希望,正如人害怕死是因為不甘,而希望與不甘都是一種攀援,恰是痛苦的源泉。

這一天,前來應聘的每個人的臉上多少都寫著忐忑,可是古月所在的應聘組的面試官被告知:「我要見你們老總。」

接下來當然是一陣令人無地自容的哄堂大笑以及帶有挖苦意味的奉告:「這位童鞋,『我們老總』現在沒空見你,你回去做個簡歷再來吧。」

古月並沒有天真到以為不按常理出牌就可以「走捷徑」,其實她只是想提高效率,現代化的書面辦公程序實在繁冗得沒道理,浪費人力、浪費木材紙張油墨、浪費感情,什么時候大家都能意識到脫褲子放屁的愚蠢人類就算是進化了,但她忘記了量變會引起質變,在一個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里海選人才絕非易事,況且公司要的不只是人才。

人如果不精於世故怎么可能爬到人上人的位子,從這個意義上說,俞平庸就是一條披著羊皮的老狼,他辦的大型實體企業每年為國家上繳高額稅利、旗下多如牛毛的中小型文娛公司卻連年上報壞賬,不這么搞如何保證資產收支平衡,傻駱駝都要想方設法養活一家老小,何況一個養活數萬名企業員工的老大。

古月頂著正午火辣辣的太陽擠上公交車趕下一個公司的招聘見面會,早晨出來時的清新裸妝全被汗水淹了,汽油味混雜著人肉味、人肉味摻和著火葯味,一車密密麻麻東倒西歪的*在熱浪中焦躁翻滾。

剛上車外面就開始打雷,車窗上漸漸出現雨點劃過的斑駁痕跡,然後是大片大片的水點落在飛快後退的瀝青路上,花斑路轉眼間變成了一條亮晃晃的長街,車窗玻璃被大雨敲打得當當作響,這座城市的雨很臟,古月看看懷中的琴,她每次帶它出門時都要把琴罩封得密不透風,當初買這把琴花去了兩年的獎學金,這是她最貴重的家當。

汽車在一個歪斜矗立的站牌前蹣跚停駐,道路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良田,古月抱著被防雨綢遮蔽的龐然大物頂著傾斜的雨簾下車,車里僅剩的幾名乘客統統透過雨幕回頭看她,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真真荒涼得快讓人哭了。

古月心里嘀咕著,一個文化娛樂公司為什么要建在機場路上?這么偏僻的地方會有人來上班嗎?不過她發現遠處有幾棟步梯小樓,轉念一想,這兒倒是挺肅靜,在這兒上班也不錯,房租金一定便宜得要死。

後來她才知道那幾棟小樓是公司的職工宿舍,後來她也才知道,這個公司和上一家公司同在提亞環球發展集團旗下。

在這個偏僻的小公司里應聘程序變得異常簡單,面試官只有一個,楚雯小姐,以前做過俞平庸的秘書,後來從總部出來獨當一面負責文化產業方面的業務。她四十歲上下,皮膚白皙,略微發福。

古月開門見山,還是那句話:「我要見你們老總。」

楚雯告訴她:「今晚八點半俞總下飛機,我正要去接他,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但你什么都別說,我盡量找機會引薦你。」

古月在頭腦里分辨了幾秒鍾,點點頭:「好。」直到這一刻,古月仍然以為所謂的「俞總」只不過是個東跑西顛的小老板或者僅僅是個公司的負責人。

她在職工宿舍里洗了個澡,換下的衣服都濕塔塔的,楚雯讓她到自己的衣櫃里挑衣服,說實話她的衣服古月穿著都有點肥,只有一條休閑長裙穿著挺合體,可是楚雯堅持讓她穿一套深色制服,理由是「俞總喜歡整潔的人」。

誰不喜歡整潔的人,古月知道楚雯是好心,但還是感到很不舒服,這個「俞總」還沒下飛機就給人一種強大的壓力感,以後在他(她)的手下發展應該不會很遂願吧。

在車上,楚雯對古月說:「如果你僅僅是希望公司全力包裝你,其實不一定非見俞總不可,我就可以幫你給公司打報告,只要公司批了公司就會給你最好的包裝。」

古月問:「所謂最好的包裝是指什么?」

楚雯說:「基本上你要什么就會有什么,你應該知道劉琛吧?」

劉琛是著名民樂交響樂指揮,搞民樂的誰不知道,國家交響樂團想留住他,二十年前就撥給他一棟靠海邊的別墅和一間六百平米的大演奏室,但聽說他後來還是辭職了,原來是被更有錢的人挖走了。

楚雯略帶自豪地說:「像劉琛那樣的人在我們公司里有幾百個。」

古月沉默了一會兒。

楚雯說:「不過你想見俞總就見吧,我會給你引薦的,這些年俞總也常常說他想看到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