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清穿劇]matche1(1 / 2)

我住進布達拉宮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我游幸拉薩街頭

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六世達/賴喇嘛·羅桑仁欽·倉央嘉措

倉央嘉措生於康熙二十二年,十四歲剃度入布達拉宮成為西藏第六代法王,集政教大權於一身的他特立獨行,游戲三昧,才華智慧倍超歷世。十年後,其為藏、蒙勢力之爭所殃,被清廷廢黜,解送京師,行至青海湖濱病逝,時年二十四歲。

在安可演過的所有劇目中這是一部最清水卻又最感人的劇本,回想起來那些鏡花水月般的緣起緣滅竟全部洇滅於內心深處的斑斑淚漬之中,有人說世上最痛苦的愛情莫過於相愛卻不能相守,然而安可知道有一種愛情要比那痛苦千倍萬倍,就是相愛相守卻必須裝作無動於衷。

安可清晰地記得那位情根深種的活佛於波平如鏡的青海湖邊溘然入寂的一幕,那一刻安可已然分不清戲里戲外,一直痴痴地追問著,時至今日經筒已輪轉了幾個世紀可曾有過那人魂歸理塘的消息?

演過那部戲之後,她休息了大半年,心情總是低沉疼痛的,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幾年前倉央嘉措的「道歌」被誤讀為「情詩」陡然走紅於網絡,人們開始狂熱地追尋這位英年早逝的「大情聖」留在人世間的點滴蹤跡,甚至有大批的記者和群眾入藏考察他的生平及其最終歸宿,隨之市面上出現了多種版本的論文、傳記、小說等,但總是圍繞著撲朔迷離的「情歌」展開的聯想而編織出的一串串香艷粗淺的愛情傳奇,無不落入用世間法來解讀出世間法的誤區之中。

確然經歷了幾百年的世事變遷之後,我等凡夫如何能了解一位高坐在五彩行轅之上的活佛詩人的自家觀想。

此部穿越劇以高度的出世間智慧和尊重詩文原意的詩學審美觀展開合情合理的還原和演繹,以一藏族民女的親歷親聞來見證「情詩」中所影射當時的歷史以及這位年輕的活佛內心里難以言傳的種種清靜無染的動人情操。

所以,安可深知這是一部嚴肅的歷史劇,但當系統指令下達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諸如許多網絡小說里焚琴煮鶴的系統任務:[逆歷史之洪流以一己之力挽救一位多愁善感的西藏活佛!]

安可扶著腦袋郁悶了半晌——感到劇中白蓮花似的人物頓然被這位俗不可耐的系統媽媽桑濺上了一身狗血,為何穿越劇里所有的死人都要復活、所有的愛情都要開花結果!?

基於以上,安可決定本次穿越不遵照系統指令行事,於是,她點開時空咒,手指輕輕一觸,周身境界瞬時幻化成一塵不染的雪域高原……

佛在雪域

雪域便是凈土

佛入紅塵

紅塵即為道場

眾生應以情身得度

佛就以情身示現在人間

雪城,就在布達拉宮聖山腳下的周匝,夜間天晴時,若是坐在法王的寢宮葛當基之中觀摩,月光下一片不齊眼的銀白色小土坯房頂,那一帶就叫做「雪」,多形象的名字呀不是嗎。雪城中聚集了大大小小的酒家,每逢夜幕降臨,成千上萬的酒徒在那片白色房頂下面尋歡作樂,直到辰星升起在東天,「雪」的繁華景象也便在晨光下融化。

是誰第一個向深居簡出的法王蓮座介紹起聖山下的世俗生活來的?這並不重要,只要蓮座有心,無論如何他都有辦法在隨侍的僧眾們口中獲知。蓮座十七歲便通曉了經藏、因明、詩學、歷算、書法、音律、騎射、舞蹈,可見其天資過人、觸類旁通,如今,學有大成,已超越了上師,只是差了一點點道心,然而,正是這一點點道心難種吶。

恢弘肅穆的經殿中布滿了層疊的幡塔,整齊劃一的喇嘛方隊和官員陣列在幡塔之下畢恭畢敬作禮圍繞,每月處理教務與政務的時候一到,年輕的法王便於那金雕龍紋的法座上諦聽各方宣誦,在五色緞布條紋墜飾而成的明麗鮮艷的華蓋下面,那一張驚為天人的俊秀面容總是不悲不喜,不言不語。

佛不語

梵音周遍十方世界

教化諸眾生

蓮座不語

情思像蒲公英的種子

飄到了何處

蓮座眉目若畫,膚潤如璧,身姿修直,光彩熠熠,男子見到他都喜歡得神魂顛倒,莫論婦人。他當真是無量光佛首座弟子蓮花生大士化生而來,朝聖的民眾將這等超凡入聖的美貌記在心里、念念不忘,甚至編成歌謠、攥成故事,坊間市廛據此流傳出一些風流倜儻的花間韻事有何稀奇。

確實,民間關於倉央嘉措的風月閑話是在他離經叛道之前便有了的。對於此,他也曾淡漠言及:「世尊在世時尚有提婆達多詬害,何況於我。」

但這樣的解釋到了蒙昧之人的耳朵里只能產生更多誤解,非議之海漫過了聖山的牆垣又流到倉央嘉措的耳中,一味保持緘默的他移步到寬敞的廊台上,仰望明月,俯視眾生,一首稚拙清新的小詩便這樣出爐了:東山頂上升起了皎潔的月亮,好似未嫁姑娘的面容浮現在我的心上。

或許他並沒有愛上過誰,那個一直在他心里幽居的人,名字叫「我執」;又或許他刻意否認自己曾經愛過,那是因為他只能做一個紅塵過客,這一生無法與任何人長廂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