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清穿劇]matche7(2 / 2)

明心趕緊幫她打洗臉水、梳頭、化妝,一直伺候她走出這個門,然後獨自坐在小榻上,想象著她與倉央嘉措見面的情景,一陣空虛襲上心來。

可是明心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仁珍翁姆在日光殿外正巧遇到了德吉梅朵。昨夜進貢的小雪獒上吐下瀉,僧眾們束手無策,連夜派人把消息送進王府報與公主得知,德吉梅朵天方破曉便從王府出發,趕到布達拉宮中已是天光大亮。

冤家路窄,德吉梅朵和仁珍翁姆之間的敵意從第一次見面就很明顯地表現出來了,兩個女孩兒都是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而德吉梅朵雖比仁珍翁姆小兩歲卻是東道主,壓根兒沒把個勢單力孤的蒙古格格放在眼里。

她們誰也不甘示弱,誰也不給誰讓路,並肩走進日光殿中,同時求見法王蓮座。幸好日光殿的門很寬,兩邊的僧侍們分頭進去稟報。

倉央嘉措聽到這樣的稟報後感到情況不妙,仁珍翁姆可能又要挨欺負了,所以他令僧侍先將仁珍翁姆請進去。德吉梅朵公主聽見法王蓮座所下的命令後,氣得簡直要撓人。

此刻,仁珍翁姆單純的想法甚至有點可笑,她認為自己在蓮座的心里比德吉梅朵更重要。德吉梅公主朵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舍不得離去,直把刻骨銘心的羞辱全部記在仁珍翁姆的頭上。仁珍翁姆自豪地走進日光殿,見倉央嘉措端坐在殿基寶座上,她按照昨天的程序,把綉有藏文偈子的手帕雙手呈上,倉央嘉措的神情卻異常復雜。

他皺著眉頭,展開手帕看了看,哪里還顧得上賦詩,他知道仁珍翁姆的性格既天真又耿直,心里沒什么算計還不喜歡趨炎附勢,這樣的女孩子雖然是他所欣賞的卻未必是世俗權貴們所欣賞的,這樣下去她的處境會越來越被動,他想借此機會提醒她一下,於是取出毛筆在她的手帕上寫道:

天上沒有烏雲

地上卻風雪交加

不要對它懷疑

提防其他方面

仁珍翁姆滿心歡喜地接過手帕,輕輕吹了吹未干的墨跡,看著倉央嘉措復雜的神情,誤以為他想對自己說點什么,可惜今天沒有讓明心一起來,有話只能以後再說了。而她那清澈的眼睛卻令倉央嘉措十分憂慮,如果連善良的明妃都保護不了,他不知道自己於人世間還有什么用處。

仁珍翁姆以勝利者的姿態從德吉梅朵公主的面前走過,心中急切地趕著回去讓明心給翻譯一下手帕上的詩句。被她那飄逸的身影甩在後面的德吉梅朵公主在眨眼之間已經想出了一打報復她的手段,至於用哪一種手段完全由法王蓮座的態度所決定。

德吉梅朵公主戴著滿手的戒指,一個耳剮將前來迎請她進日光殿的僧侍的臉摑得血流迸濺。隨著一陣躁亂的金玉撞擊聲,德吉梅朵公主毫無禮儀地走進了日光殿,自行省去了叩拜的程序,站在殿基寶座前面,對倉央嘉措大聲地說:「蓮座昨夜可曾派人去王府接我!」

倉央嘉措料定以她的性格絕不會對此事善罷甘休,他早就習以為常,只隨意翻閱著書籍,漫不經心地說:「派過,怎么啦?」

德吉梅朵火冒三丈地說:「那蓮座也曾派人去白宮里接仁珍翁姆嗎!」

倉央嘉措輕輕一笑,噴灑在書頁上的溫柔氣息絲毫也沒有沾染上她的戾氣,恬淡的神情伴著輕松的口吻慢慢道來:「白宮與紅宮只有幾步之遙,何須派人去迎。」

德吉梅朵更加火上眉梢:「也就是說,她是根本沒有接到你的命令就自己來的咯!」

倉央嘉措把書頁合上,輕描淡寫地看了看她:「怎么了?」

德吉梅朵道:「既然如此,我和她同時求見,蓮座理應先准我進來才對!蓮座剛剛卻先准她進來,讓我在門外等,不曉得這究竟是哪來的規矩!?」

倉央嘉措曉得她繞著這么大個圈子就是想上綱上線,要以不守法戒的名義處罰仁珍翁姆,既然他先召見了仁珍翁姆,自然不會讓德吉梅朵鑽這個空子,他道:「這是按照先賓後主的次序來的,有何不妥?」

德吉梅朵忽然安靜下來,這個「先賓後主」的解釋是有很多種的,她倒想聽聽他怎么解釋。

倉央嘉措道:「首先,你我皆是藏族而她是蒙族,其次,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而她是半路來的,再次,你我都用阿哥、阿妹的稱呼了,而她連句藏話都不會說,如今你我都長大了,為了避諱外人嫌話,你不過是暫時搬出宮外,用不了多久你還會名正言順地搬回來,而她一旦離開這里就再也不回來了。唉,我不知道你我之間還有什么需要解釋的!誰賓誰主,我心里自然明白,可惜你心里不明白!我也懶得見你撒潑使性的樣子,或許你在宮外看上了誰家的少爺,不想再進宮做我的明妃、為我守一輩子活寡,如若真是這樣,我明日便召見藏王你的父親,把你的心意同他挑明,相信他一定有辦法讓愛女如願以償的。」

每次當她覺得理直氣壯怒的時候,都不曉得如何被他三言兩語就說成了無理取鬧,他對她總是有一大堆辭令,貌似有理有據卻沒有一句是向著她的,明知道他是在護著仁珍翁姆卻沒有辦法揭穿他,除了他,誰敢這樣歪派她一身不是。

德吉梅朵不但沒有消氣反而還把妒恨深深藏進心底,他們越是這樣表面上生分暗地里親密,德吉梅朵就越嫉妒,據她所知按照律法,活佛有權力把明妃賞賜給其他喇嘛或者世俗臣子,德吉梅朵從第一次見到仁珍翁姆就在策劃著一個毒招,有朝一日形勢會逼著他把仁珍翁姆賞賜給別人,暫且讓仁珍翁姆得意些時日吧。

口蜜腹劍的德吉梅朵此刻卻表現出慚愧懼怕的樣子,跪在倉央嘉措面前,拽著他的衣闋苦求:「蓮座千萬別召見我父王,我再也不敢對蓮座使性兒了。阿哥,求求你,往後你要怎樣我都依你,就是別讓我離開你,好不好?好不好?」

男人向來怕女人用軟的,何況高高在上的公主能拋下自尊說出這樣的話來,哪個男人能不心軟?十幾年來,德吉梅朵用在倉央嘉錯身上的花招可以編成一部《御郎寶典》,倉央嘉措終是忍不住離開寶座,將她的千金之軀扶起來,德吉梅朵順勢撲到他的懷里,周圍的僧眾們紛紛轉過臉去。

倉央嘉措輕輕把她推開一些:「快去看看雪獒吧。」

德吉梅朵點頭:「嗯。」絢爛的笑靨好似盛開的花朵。

鬧騰了一個早晨,最後,他們還是和好如初,手拉手走進了喀當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