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清穿劇]matche20(1 / 2)

在那山的右方

采來無數瞿麥3

為的是洗滌干凈

對我和姑娘的毀謗

——羅桑仁欽·倉央嘉措

得了一箱黃金的鐵木日並沒有守口如瓶,在拉桑汗的指使下,鐵木日利用所探聽來的一些捕風捉影的情報,與倉央嘉措曾經蓄發、喝酒、流連花街柳巷等事聯系起來,穿鑿附會,無中生有,把他與姑娘、寡婦、女店東等編排在一起,捏造出種種倜儻不堪的謠言,在貴族們和平民間大肆傳揚,企圖搞臭活佛的名聲。

而作為格魯派的僧人必須是嚴格的禁欲主義者,在這種刻意的謠諑誣謗之下,很多人都對年輕的活佛喪失了信心,但是正信的僧人和虔誠的藏民始終不相信這些憑空捏造的說法,竭力為他們的活佛辯護。

對於倉央嘉措來說,這些人的目的早已被他一眼看穿,倘若在以前,他大可瀟灑地離開這張活人祭的黃金座椅,但是現在,他絕不會輕易放棄這個位子,不會在任何人的逼迫之下退讓。無奈的現實逐步地將他推上政治角逐的風口浪尖,這或許是宿命中的一環。

為藏王舉行的超度法會整整進行了七七四十九天,達娃卓瑪帶著無比愧疚的心情作為優婆夷中的一員參加了唱經班,這是她所能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希望他能夠在升天的途中收到這一份微薄的助緣。

現在達娃卓瑪基本過著清修的生活,她似乎從佛法中漸漸尋覓到了能令心靈平復的葯方,一些平時注意不到的事情,只要是倉央嘉措做出樣子來,她就會暗暗地跟著他學習,比如,油燈要記得罩上紗網,為的是保護喜歡撲亮的小動物,不吃蜂蜜、不穿絲綢、不著皮革,蜜蜂采蜜和桑蠶吐絲的艱辛令他不忍坐享其成,皮革是從牛羊的肉上剝離下來的,他不忍穿在身上,有蟲子洞的水果放著不吃,等到水果腐爛了蟲子會自然死亡……

對於心里那個一直在追問的問題,她也在一瞬間有所領悟,只因倉央嘉措對她說了一句話。倉央嘉措說:每個人都是落入紅塵的菩薩,只為到世間來經歷各種痛苦,因為只有親身經歷過痛苦,才懂得體恤眾生的痛苦,才會從真心里發出慈悲大願,度一切苦厄,成就菩薩道。

他說這些話時,笑靨像雪蓮花一般純潔無暇,她雖面無表情,卻從心底里向他笑了出來。

在異常凜冽的政治氣候下,五世班/禪大師羅桑益西又一次從扎什倫布寺趕來為倉央嘉措受比丘戒,同時還聽說了他和達娃卓瑪之間的一些傳聞,想來了解一下真實情況。

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上師,倉央嘉措不想有絲毫隱瞞,也正想籍由班/禪大師的慧眼,給他指一條明路。

八年前,倉央嘉措剛滿十四歲,他和這位上師第一次在浪卡子見面,還清晰地記得在隆重的剃度典禮上,他作為五世法王的轉世靈童必須要接受沙彌戒,殿基下面跪著數不清的教眾,他虔誠恭敬地跪在殿基上,看見自己的頭發紛紛落地。上師每說一句戒律,他就跟著重復一遍:不殺、不盜、斷絕男女淫事、不妄語、不飲酒、非時不食、杜絕香花雕飾、遠離世俗享樂……那時,他是個簡單快樂的少年,是個戒行精嚴的佛弟子,每一條戒律他都力圖盡善盡美地遵守,從心底里願意做僧眾們的典范,為了將來度化眾生而刻苦修行,然而後來他在修行中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障礙,以至於全然不顧戒律約束,即便如此,他並沒有輕易放棄清凈法身,他只是對這種象牙塔中的修行生活產生了懷疑,而今,他正想以此來請教這位老上師,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一個圓滿的回答。

羅桑益西看出了他的心情起伏不平,他是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眼睛透徹明亮,牙齒潔白整齊,肩膀寬闊健壯,體態高貴優雅,一晃八年過去了,他已經長成了一位風華正茂的法王,他應該有作為新一代法王的真知灼見,羅桑益西也很想聽聽他要怎么說。

但是沒想到,他開口便直抒胸臆地說:「上師,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羅桑益西的表情還算平靜,在這個絕對私密的環境里,開門見山最好不過了,他說:「哦?她是怎樣一個人呢?」

倉央嘉措很開心上師會就自己的情人發問,立刻在頭腦里提煉出最精准的詞語來告訴他:「她叫達娃卓瑪,是個寡婦,槍法好得沒話說,曾經殺過三個人,不過這些都只是表象,是別人所看見的東西。」

羅桑益西微微蹙眉,看來倉央嘉措所要說的重點並不在此,後面才是他要大說特說的,果然,聽見倉央嘉措接著說:「當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有了預感,她就像我的影子,我靈魂的另一半,我用過坐禪,念咒,誦經,甚至是喝酒,昏睡,麻醉,等等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去忘記她,可是我辦不到,我當時懊惱極了,當我閉上眼睛,我再也看不見如來的金身,看見的全是她的臉,當我去大昭寺里轉動經筒,不為別的,我只是想,或許她到過這里,那經筒上也許印著她的指紋,當我在祈願法會上亮相時,多少人注視著我的面容,而我心里卻只為她一人打鼓,擔心她正在某個角度注視著我,我被她拒絕了很多次,也為她心碎了很多次,後來我變得臉皮越來越厚了,現在反而覺得這樣很好,我可以大膽地承認我忘不了她,是她讓我認識了自己,我就是離不開她,就算陪著她去死、去地獄我也願意,絕不後悔。」

「去死?去地獄?」羅桑益西目光嚴厲地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