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另類校園劇]matche46(1 / 2)

大家圍坐在餐桌旁一直等到午後一點,理事長郁怒地說了句:「不等了。開飯!」

這一中午,理事長夫人和保羅叔叔都快把劉星辰的手機打爆了,可是那個混球就是不接電話。理事長夫人只好撒個彌天大謊,笑得很是不自然:「呵呵,可能是親家母留他在那邊吃飯。」

理事長「哼」了聲,投來一束凌厲的目光,立時拆穿了她的謊言:「在岳父岳母家吃飯為什么不接電話!你別替他隱瞞了,我猜他根本沒去武嬌家,你們母子在合伙編瞎話!」

理事長夫人知道老公這算是給兒子留著顏面,之所以沒當下揭穿真相是考慮到餐桌上還有小趙,再說這種事根本瞞不過他們這個年齡的人,想當初,這個不肖子大費周折地把武嬌追到手,十七歲就發生了關系領著人家回來見父母,害得理事長夫婦這些年始終在武嬌父母面前低聲下氣,信誓旦旦地用人格擔保,將來一定會做親家一定會做親家。還以為兒子現在長大成人了,應該能體諒父母的苦衷,卻沒想到這孩子剛回國就在父母的眼皮底下搞外遇,真是荒唐得可以,這前後不一的行為能不讓人生氣么,連理事長夫人都覺得兒子有點太過分了。

但是相比之下還是情感大於理智,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一頓飯吃得菜不是菜味飯不是飯味,下午,趁著理事長出去打球的工夫,理事長夫人趕緊給武嬌打電話叫她來家里吃晚飯,其實是給兒子請來一個擋箭牌,因為兒子晚上回來之後肯定要遭到審問,說不好還會被理事長用高爾夫球桿胖揍一頓。

保羅叔叔親自開車去鎮里接武嬌。打發走保羅之後,理事長夫人悵然地癱坐在沙發上,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這中間到底是起到好作用還是起到壞作用,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真的為兒子好。

下午四點半,劉星辰和艾萌萌在床上膩到胃抽筋兒,才發現午飯還沒吃呢。難得艾萌萌突然說想吃烤冷面了,劉星辰就當做給她慶祝生日,拉她到學校那一帶去找找。七年前的那家店早已面目全非,他們憑著記憶在附近胡亂點了一家,這個時間吃飯的人極少,一般飯店都不營業,但是好在快餐店是隨來人隨招呼的,這會兒室外氣溫至少有三十度,看見印刷效果超級爛的菜譜的瞬間就讓人胃口全消,他們坐在空調旁邊只點了一份烤冷面。

劉星辰忽然指著窗外說:「你看那棵樹,還有印象嗎?」

艾萌萌順著他的手指瞧過去,樹很粗,長得很茂盛,不過一點印象也沒有,這倒是讓她想起了學校里的那片小樹林,她興致盎然地說:「對了!」劉星辰還以為她想起來了,反正他可記得,那是在他第一次坐公交車的時候,當時的公交站牌是一面歪歪斜斜的鐵板,就在那棵樹的下面立著,不過那棵樹好象沒怎么長粗,七年的時間對於一個失戀的人來說實在太漫長,可是對於一棵無情無愛的樹來說也只是風過鳥歇的轉瞬之間……就在艾萌萌說話的幾微秒的間隙里,劉星辰的意念就走了那么一大圈,艾萌萌接下去說:「一會兒吃完了我要到學校里轉轉。」

「好啊。」劉星辰知道一到學校這邊來就免不了要去學校里溜達,所以答應得相當干脆,他忽而又想問:「畢業後你去過學校嗎?」

艾萌萌搖搖頭,眼神里寫滿了慚愧和失落,因為她根本沒有畢業,怎么會有心情一個人回母校。他知道她一直在為這件事悲傷,對她而言這可能是一種用再多的時間都無法沖淡的悲傷。

她問:「你去過幾次?」

「我回去過很多次。」

可能,一種堅定的執念真的可以改變物質世界的走向,這么多年來,他總是固執地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和艾萌萌一起手挽手走在母校的操場上,哪怕是在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他都深信會有那么一天,就像記憶總是停留在那樣一個暖洋洋的上午,他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懶惰地把每節操應付完,之後她就消失在操場的人群里,不管他的視線被人群截斷多久,他都能准確地追蹤到她的身影,隨時可以追上去從身後拍一下她的肩。

然而他的執念里只是到此為止,並沒有接下去抱她、吻她、愛她的那些情節,是因為高中時對她的向往僅停留在比喜歡深一些比愛淺一些的程度上,但是他無法解釋現在每次和她吻過之後,他的心就會被多年前的一次離別弄疼,那一刻,他覺得即使抱得再緊吻得再瘋狂也無法表達出對她的強烈依戀,做/愛只是他對她最高形式的表達,並不代表他擁有她。

就算此刻他們真的手挽手走在學校的小樹林里,他還會被許多悲傷的回憶刺傷,那是在她輟學幾個月之後的一個晚上,武嬌說想要到小樹林里辦點事,他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事,就預先准備了一個避孕套,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別明亮,他覺得自己作為男生應該主動點,剛把兩只手搭上武嬌的肩膀,就看見她從書包里掏出一把新買的小刻刀,並認真地對他說,能不能幫她在樹干上刻一句「我喜歡你」,他感覺好像頓時松了口氣,非常豪爽地答應了她。他問她需不需要刻上名字,她說,不用,心里知道就行了。依他的行事風格,自然會把那句話刻到很高很高的地方,跟那些「大傻逼」、「大搔逼」什么的盡量離遠點,因為早在那時就已經找不到一棵絕對「干凈」的樹了。這一句「我喜歡你」究竟代表誰喜歡誰?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盡管那時都已經成了武嬌公開的男朋友,他依然認為它代表的是:我喜歡你,艾萌萌。

但是那個明亮的夜晚里沒有艾萌萌。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棵很高很直的樹下,指著樹干的最高處一條條模糊的傷疤說:「那里,你看出是什么字了嗎?」

「我喜歡你。」

他點點頭,摟著她靠在樹干上,讓她的臉貼著他的鎖骨,呼氣噴灑在他的脖頸上。

「怎么了,那是你刻的么?」

「嗯。」

「什么時候刻的?」

「七年前。」

「胡說。」

「真的。」

「那怎么還這么清晰呢?」

「因為,我刻得很深……」

午後金色的光輝斜斜地照進了稀疏的小樹林子,一道道光線中懸浮著許多平時肉眼看不見的塵埃,也許那不是什么塵埃,而是時間的光子。

這一刻仿佛感覺不到時光在流動,所有的喧囂都已遠去,零星的鳥叫就像憶海里的貝殼,隨著海面上金光閃閃的波紋而時隱時現。

他們在回憶各自的往事,記憶的交叉處有一條柏油小路,就在操場的對面,秋天的時候,風會把那條路吹得嘩嘩作響,其實是記憶出了錯,那是楓樹葉子在互相說話,一到晚上那些發瘋的葉子就更加肆無忌憚,不管人的心情有多凄涼,每一次他橫穿操場送武嬌回宿舍,回去的時候都會一個人走那條路,就像每一次她橫穿操場送武嬌回宿舍,然後經由那里去車棚一樣。

艾萌萌忽然抬起頭來說:「我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去哪兒?」

「那條『瘋樹街』。」

他早就從武嬌的嘴里聽說過「瘋樹街」的故事,那是在一個秋風蕭瑟的夜晚,她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地攥出來嚇唬人玩的故事。據說瘋樹街上的每一棵楓樹都是一個被封印的老樹精,它們站得很高很高,每天都能看見學校里的各種奇聞軼事,一到晚上人跡罕至的時候,它們就會把緊閉一天的嘴巴狂亂地打開,屆時就算有一兩個人勢單力孤地從它們身邊經過,它們也不會有絲毫的忌憚,因為它們可以用強大的意念把那個人的腳印從這條街上消除,所以經過的人都不記得它們說了什么,只是記得嘩嘩嘩的響聲。

假如這個故事毫無根據,為什么他的記憶里只有無邊無際的凄涼。

遠處的教學樓傳來一陣熟悉的下課鈴,校園漸漸被混亂的叫嚷聲拉回現實,可是當他們步行到瘋樹街上時,又一陣上課鈴把雜亂無章的聲音收回靜默的教學樓,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藏著一個神奇的魔法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