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職場劇]matche21(2 / 2)

他說:我不愛她,可以了嗎?

他說:好,我會和她分手的,給我一點時間。

他說:我答應你,再也不見她了。

他說:我只想和她上床,不談情不說愛,這樣還不行嗎?

他說:我不會娶她,行了嗎?

他說:我答應你,不把她帶回家來。

他說:好,我承認,我不愛她。

這些年來,韓方佳幾乎就是靠著這些錄音來寄托少女的青春萌動和愛情幻想。一次又一次地妥協,證明他對她的愛,銘刻在心上卻難以啟齒。她以為,只要梁莯還有生理需要,這場愛情游戲就不會結束,她會保存幾十個g的錄音,留到他老了的時候放給他聽,讓他知道每一段錄音都是從她的眼淚中孕育出來的,期待他用垂老的余生來補償她為他付出的青春。她料定,到那時他會後悔,她要把他悔過的言語錄在最後,當作這個故事結尾。

可是如今,這個故事出現了分歧。周馨茶,多么不起眼的名字啊,韓方佳曾經一度把她忽略不計,還以為她不過只有趴在他的辦公桌上的份,一件首飾、一部車或一處房產就可以搞定的拜金女……是梁莯撒了謊才混亂了韓方佳的判斷,現在他居然和外面的女人聯合起來了,在這場游戲里,因為他的背叛而令韓方佳慘敗。

這是韓方佳最接受不了的。

梁莯親自開車尋著公交車的路線一站一站地緊跟在後面,看到韓方佳終於下車了,他才松了口氣,開著車在她身後慢慢地跟著,而韓方佳居然都沒有察覺到身後有車,她的精神狀況一定又出問題了,梁莯這么認為也無可厚非,在韓方佳看來,他來不來追自己,都是沒有什么分別的,因為他為那個女人打了她。

之前,他還為那個女人把她摜在地板上,雖然地板上鋪了地毯,可是她的膝蓋還是磕青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於一個芭蕾舞者而言,最寶貝的就是這雙腿。如果她不是因為太愛他而變得愚蠢,應該這些早就發現,他的矛頭不再一致對外了,一個那么不起眼的女人反轉了這場游戲的規則。原來是她和他一起對付外人,現在是他和外人一起對付她。而沒有他,她就潰不成軍,無法再重振旗鼓,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她不要這樣的慘敗,她要宣告游戲結束,永遠掌握主動權。

梁莯跟著她開了二十分鍾的車,有點不耐煩了,就從車里探出頭來,喊了她一聲:「佳佳!天這么熱,快上車吧!」

韓方佳的腳步停了停,沒有理睬,繼續走。

梁莯叼出一支煙,繼續開了一會兒車,一支煙後,他再也按捺不住,把車停下,走出來:「佳佳,我剛才有點失控了,原諒我好嗎?」

韓方佳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動,也沒眼淚。梁莯走到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臉,發現她的眼神空洞得有些嚇人,還以為她精神發作又犯了:「佳佳,剛才是我不對,我完全錯了。你可別嚇唬我啊,這荒郊野外的,你讓我上哪兒給你找葯去,快跟我上車,咱們回家。」

韓方佳甩開他的手,把手機舉到他面前:「你知道這里面存的都是什么嗎?」

「是……錄音吧。」

韓方佳搖搖頭:「是我所有的希望。」

梁莯慚愧地避開她的視線:「佳佳,我……」

她搶白道:「道歉沒有用!假如一個女人背叛了你,去和別的男人睡,回來向你道歉,你會接受嗎?」

梁莯很可笑地搖著頭:「那是兩回事,完全是兩回事……」

「你背叛了我。」韓方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梁莯忽然把逃避的目光定在她的眼睛上,仿佛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上那一絲絲的笑意頓時沒有了。

「我要離開你。」韓方佳說這句話雖然語氣冷硬,卻還是紅起了眼圈。

梁莯深深嘆了口氣,扶著她的肩膀,低聲下氣地說:「佳佳,就當我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打你了,我後悔極了,心里很難受,你叫我怎么說……沒法說了,我真的再也不會那么做了,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梁莯失望地低下頭,突然抬起頭抗議道:「不可以這樣對我,佳佳,你不可以這么……這么殘忍地對待我,我是你……是……你的親人。」

韓方佳笑了:「你看你,你連自己的角色都不知道是什么,是她告訴了你你應該是什么角色吧?那天我聽見她對你說,你應該學會做一個長輩,你就真的開始動手打我了。和她在一起你感到很安全吧,相反,和我在一起這么久了,你都找不到自己的角色,你覺得你出離了人群,是怪異的另類。所以現在你感覺很輕松,終於可以放下一個沉重的包袱了。那么你就放下它吧,沒有人強迫你來背這個包袱,是你自己選擇放下它的,你現在又要找它回去,你這么做不是很矛盾嗎?而那個包袱,它也有尊嚴,它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所以被你無情地卸掉以後,它決定離開你。你為什么還要抓著它不放?難道要一次一次地甚至是無數次地做出甩掉它的動作,你才能認清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

梁莯悵悵地呼出一口熱氣:「不知道你這個小小的頭腦里究竟裝了多少驚世駭俗的道理,天這么熱,日頭這么毒,你這樣會中暑的,先上車,最起碼車里有冷氣,然後再發泄你的憤怒,好不好?」

韓方佳翻了他一眼,說:「我討厭你現在的說話方式,這都是跟她學的吧,避重就輕,惺惺作態,把虛偽的好意當做推給別人的道德負擔。既然你都不管我的心會有多痛,還管什么我的身體會不會中暑。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可你偏偏故意裝作不知道,你不覺得你很假嗎?這一套假,你完全可以留到你和她之間,不用硬塞給我。她硬塞給我,我不接受,她是為了占取道德上的主動。你是為了什么?你也想占取道德上的主動嗎?她那是做給你看的,你又是做給誰看的呢?呵……」

梁莯無言以對,陪著她站在晌午酷熱的日頭底下。這件事比他想象得嚴重得多。汗從發跡流下來,從耳邊的鬢角流到襯衣領子里,領帶扎得嚴絲合縫,一絲風都透不進去,這些他都沒有心思去管了。他覺得真不該給她請那些心理學老師,把她的腦袋瓜子搞得這么復雜,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有些話也不是強詞奪理,只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氣溫已經上升到難以呼吸的地步,他們以各自的堅持站在郊外的公路上,身上的衣服已經全被汗打濕。最後,他說:「佳佳,要怎樣你才肯跟我回去?」

這句話就是他一直留給自己的退路,不到最後一刻,他不願意說這句話,這就表示又一次的妥協和又一次的重蹈覆轍,他不能這樣放著韓方佳不管,就算暫時的妥協也是有代價的,這代價可能是更多一次的背叛和更深一層的傷害,他都有曾考慮過,但人生的這駕大車已經剎不住了,不管是坑坎還是丘陵,只能任憑勢不可擋的車輪碾壓。

他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發誓不會再背叛你了,好嗎?」

過了很久,韓方佳說:「不許和她結婚。」

梁莯立刻反對:「不行,我不能答應。」

韓方佳轉眼看看他:「那你就回去和她結婚吧。」

梁莯憤然說:「佳佳,你一定要這樣子嗎!一定要對她這么殘忍嗎?周馨茶有什么地方不好、你不喜歡,我可以讓她改!讓我和她分手,說什么也做不到!」

韓方佳說:「我知道你做不到。」

梁莯說:「那你干嘛還要強人所難呢!」

韓方佳說:「你一定要和她結婚嗎?」

「對。」

「那好。」

梁莯專注地看著她:「你說什么?我可以和她結婚嗎?」

「可以。」

梁莯忽然間感到炎熱退去,仿佛走進了一個涼爽的空調室里,他俯下身來,親切地托住佳佳的雙手:「佳佳,那你說說,你想要我怎么做?除了不結婚這件事以外,你有沒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要求,比如,每天陪你練功啦,每個周末陪你出去玩啦,或者每個月那幾天陪你一起睡覺啦什么的,你有什么要求統統可以說出來,我會滿足你,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你,我知道一直以來這是你的潛台詞,你就說吧,別憋在心里了,這次我一定會說到做到。」

韓方佳表情很冷淡,那些仿佛都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梁莯望著她的眼睛,他的眼神是那么天真,好像還是過去吵架和好時的樣子。可是韓方佳一點也不像以前,她的手被梁莯晃來晃去,似乎在催促她說些什么。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不可能不結婚了,而且越是這樣要求,他就越想要結這個婚。

韓方佳說:「我只有一個要求。」

梁莯開心地笑起來:「沒關系,你說吧,就算一百個一千個也不為過,佳佳的小要求從來都是合理的,我本來就應該做到的。好了,我聽著,你說吧。」

韓方佳說:「從今以後,你不能出現在我的面前,除非我想見你,見面的時間由我來定。」

梁莯傻愣愣地眨眨眼睛,驚訝的聲音里有些發顫:「什……什么?」

韓方佳說:「你答應了嗎?」

「我……」

韓方佳說:「這個很好答應的吧。」

梁莯俯身貓腰的姿勢仿佛有些遲鈍,韓方佳的手已經從他的手里抽了出去。韓方佳走向他的車:「如果答應了,就走吧,我要回去了。」

梁莯機械性地直起身子,跟著她上了車。韓方佳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在駕座的後面,和梁莯一前一後地坐在車里,連對方的臉都看不見。

一路上,他的目光都是十分呆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