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怔怔瞧著不二的背影遠去。
心中著實不敢相信,他真的將自己一個人拋下了。
呆了半響,便是渾身氣不過,心道:「你自己要去找死,我可不奉陪。」
便轉身向另一面遁去,琢磨青羊鎮里冒出來如此厲害的人物,還假扮角魔害人,此事干系重大,需得盡快回稟宗門,叫各位長輩來做定奪。
方走出幾里地,卻又返了回來,心道:「我且遁過去,遠遠瞧一瞧。這魏三好歹救了我一命。倘若他真的死在荒郊曠野上,我也得挖個坑給埋了,省的他暴屍荒野。」
一邊如此說服自己,一邊向不二遁行的方向追去。
鬼頭鬼腦行了幾里地,忽而覺見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嚇了一跳,連忙回頭一瞧,這人正是先前獨自離開的鍾秀秀。
只見她笑眯眯望著自己:「你的法力不是耗盡了么?怎么遁行之間,倒是挺利索的。」
春花冷哼一聲:「你不是往南逃了,怎么又回來了。」
秀秀笑道:「同道有難,豈有不幫之理?」
春花便道:「正是如此,我也不打算袖手旁觀。」
二人說罷了,各自心中冷笑,人卻一並往北而去,走了不遠,便聽見隱隱傳來的說話聲。
急忙緩下腳步,透過林子望去。
正瞧見尤、蔣、魏三人並排站在林道上。
另一側,卻是先前那人孤零零立著,沖著三人桀然笑道:「你們三個臨死之前有什么要說的?」
蔣英怒道:「誰死誰活還未知曉,你不要說大話閃了舌頭。」
那人卻道:「看在你們三個皆是雲隱宗弟子的份兒上,我可以叫你們死得痛快一些。」
說罷,渾身凶焰大盛,一閃身徑直竄在蔣英身後,速度快得肉眼實難看見。
他猛地舉起又掌,正沖著蔣英後腦勺拍去。
不二忙轉身去救,但只嫌鞭長莫及。
春花遠遠瞧著,直是心驚肉跳,心道這一掌拍下去,豈不是要碎得腦殼崩裂,腦漿四濺?
便在此時,忽然聽到尤三字說話了:「我知道你是誰。」
這一句話,竟然說了六個字。
那人立時止住身形:「哦?」
便在這一瞬的停頓間,蔣英連忙拍出一掌,整個人反向身後退出一丈,出了渾身的冷汗,在晚風輕撫下,涼的好不難過。
那人微一抬手,輕易擋住蔣英的回掌。
眼睛卻向尤三字瞧去:「你說我是誰?」
尤三字道:「木葉雲卷揚,豐土難消穢。子規夜啼山,月照煙花迷。」
那人聽了,微微一愣,忽而明白了他話中之意,便是哈哈大笑:「你很聰明。但這種假聰明,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尤三字道:「前輩,我識破了你的身份,但是並沒有說出來,正是為了給咱們各留一步余地。」
「只要你轉身離去,前輩的身份便是我心中永遠的秘密。尤某可許下罪孽星宮誓……」
那人聽了,笑的更是毫無收斂:「你方才剛背棄了誓言,叫我如何信得過你?」
尤三字臉色一變:「前輩此話何意?」
那人道:「你往昔犯的大錯還吃不到教訓么?」
「你師傅臨終前叫你發的三字誓言為了什么,你忘了么?」
說罷,又冷笑道:「你在令師臨終前發過的誓言都輕易違背了,對我發過什么誓恐怕更是當不得真了。」
不二聽了,心中忍不住想到:「原來尤師兄先前另有師傅,只不過這位師傅仙逝而去,他才改拜顧乃春為師。」更對他在其師臨終之前發誓的緣由大感興趣。
卻聽尤三字道:「師傅叫我發這三字之誓,只因我這張嘴不把風,惹了大禍。而今破戒,是為了救人,便也不算違背師傅的心願了。」
那人笑道:「任你巧舌如簧,破戒便是破戒了。好在你臨死之前,還知道是誰殺了你,日後做鬼來找我罷!「
這句話方說到鬼字,他的身子已然消失。
春花瞪大了眼睛,到處去瞧,如何也沒瞧見這人去了哪里。
下一刻,便是差點一聲驚呼,心臟直將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