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甘立時轉了念頭,沖著那雜役百會穴點去一指,保定他暈了過去。
接著,慌手慌腳背了他出去,三人一起躲到暗處,正瞧見黃宗裳風風火火遁了來,尋到雜役門人住的幾間院子,挨門挨戶敲開來問話。
便是齊齊暗道僥幸,心想再遲個片刻,便要被他拿住了把柄。
三個人背起那雜役,匆匆往雲隱山脈深處而去。
一路上風聲鶴唳,不知遁了多遠,尋見個人煙罕至的山頭,梅心甘帶頭落了下去。
賈海子便問:「停下來做什么?」
梅心甘道:「也不用去太遠,現下完事,早些回去。」
便拿出一柄短刃,叫二人各捅一刀。
婉兒一咬牙,便沖著那雜役小腹戳了一下,只聽他一聲悶哼,刺啦一下濺了一股鮮血出來。
賈海子看了,心里竟是沒來由怵得慌,顫聲道:「別了罷,咱們找個地方將他藏起來。等過了風頭,甚么事也不怕了。」
梅心甘暗罵:「平日看你威風得緊,原來是個慫包。」
嘴上卻道:「不就是個門人雜役,有什么打緊?黃長老的威風你沒見過罷,哪有風頭過去的時候?叫他找著了此人,可沒咱們好果子吃。」
說著將短刃塞去他手里,又握著他的手,一把捅進了那雜役心口處。
三人埋了屍體,又商議好一早去請師尊出馬,一起去跟掌門討個說法。
這才匆匆返回寶練峰
…………
黃宗裳領了魏不二回屋,黑著臉便罵道:「瞧你給老子干的丟人事。便是別人真地叫你,哪有大半夜敲女人房門的道理,真他娘糊塗又混賬!
「老子現下明說了,再不容你去寶練峰找那女的,明擺不待見你。今日有甚么蹊蹺,說不得就是她搗了鬼。」
魏不二被罵得抬不起頭,曉得師傅誤會了自己。
心里有些想解釋,張了張嘴,卻強忍住了。暗道:「不管是為何原因,此番的確是我做得不對,不好好吃一番教訓,日後也長不得記性!」
他已有幾年不見師傅,心中著實掛念,只覺得有好多話想說,但是在當下犯了大錯的情形里,卻似乎都不大適合講出來。
黃宗裳見他絲毫不做辯解,反倒消了氣,幫他解掉身上的法力束縛,心中暗道:「原本憑你在傀蜮谷中的表現,為師要大大誇獎一番。但你今日犯下這大錯,我再誇獎,還不叫你上天了?」
轉念又尋思:「方才,叫姓梅的小混球吃了啞巴虧,他勢必不肯罷休,說不得明日找到掌門告狀。」
「這折紙眼下在我手中,唯一的人證卻是那遞紙條的雜役……」
他忽然覺得不大穩妥,只怕這人被滅口了。
急忙忙遁去寶練峰,找到雜役門人合住的院子。
挨個問了一圈,果然有一間房內,半夜里少了一個雜役。
再一細問,這雜役今日的確在古有生院子里做事,也有人瞧見他拿著一折紙出了院門。
黃宗裳臉一黑,便知來晚了。
如此折騰一番,天色已大亮,忽然遠處遁來一個弟子,說掌門有事請他去正和殿。
黃宗裳冷笑道:「老子倒要瞧瞧你怎么說。」
便要帶幾個雜役門人去作證,眾人知道此事多半牽扯到顧乃春,都不大願意去。
黃宗裳一想,倒也不願為難,自顧去葯殿尋了兩劑葯粉,去寶練峰繞了一遭之後,徑直去了正和殿。
一進殿門,瞧見掌門,顧乃春各占了一座圓台。
大殿正中,站著梅心甘,賈海子,婉兒,亮子,還有昨晚一眾記名弟子。
魏不二則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另一頭。
黃宗裳站在門口,冷眼瞧了各人臉上神情,便猜到顧乃春已搶前告了狀。
顧乃春笑道:「也不知黃長老如何教徒弟的,他做我學生時,也還正派老實。怎么跟著你幾年,便干了這等混賬事。」
黃宗裳氣鼓鼓走去,一把將不二拽到自己身後,罵道:「你給老子跑到這里干什么?」
又向掌門道:「真他娘的窩囊,明擺是幾個混賬做了局,騙得一個傻子入了套,還有甚么好說的?」
當下將那名雜役失蹤的事說與眾人,又拿出那張折紙鋪在地上,在紙上倒了些酒,再灑些葯粉,那原本空白的紙上,立時現出一行赤紅色的小字。
他左手掀起折紙一角,右手掌墊在紙張下面,小心捧了起來,遞給掌門,說道:「掌門師兄,這折紙里明明做了手腳。若說是魏不二自己捏造的,一來字跡老成,他寫不了;二來只管拿尋常墨水寫上去便好,何苦弄個勞什子玄虛。」
顧乃春冷笑道:「黃長老好辛苦,不知從哪兒造來一張紙,再專程尋個對不上的證人,便叫大伙沒得說么?好在你徒弟昨夜做了好事,卻有十幾雙眼睛瞧見了。」
李青雲只默不作聲瞧著。
倒是梅心甘一時冷汗連連,但略作思量後,卻是定下心來,暗道:「那紙上的字跟我等毫無干系,你便是讓它現了行跡,又能如何?」
黃宗裳卻是心中篤定,暗道:「只憑這折紙上的字跡,便可以讓真相大白了。麻煩的是,魏不二這小子洗了清白,難免又和這女子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