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見床底鑽出的是一位極為秀美的年輕姑娘,心中立減幾分堤防。
只有河采薇冷哼一聲,冷眼瞧著。
老鴇見床底之人竟是時圓明,不由地暗地里叫苦,只惱這搖錢樹怎么自個兒來尋死路了?
她稍作尋思,又琢磨此乃逼良為娼的天賜良機,忙走上前挽住時圓明手臂,惱道:「小姑奶奶,你來湊甚么熱鬧?」
蠻斯司里問她:「這女子是誰,怎么從未在院中見過?」
老鴇與眾人敘了她姓名,又道:「她原是我外甥女,家在陝陽一帶,嫁了本地錢庄王家。夫婿待她不好,這才投奔我來。」
蠻司里瞪著眼細瞧她,只見雖是細皮嫩肉的模樣長相,但氣度卻是英姿颯爽,從容不迫,與尋常嬌滴滴的人族女子大不相同。
心中不由地大感興趣,嘴上卻向老鴇喝道:「她聽了不該聽的,殺了罷。」
老鴇忙道:「大人息怒,不過是小孩兒家愛玩的性子,誤闖進來,絕沒什么不軌之圖。還請大人瞧在妾身面子上,放過一馬罷。」
蠻司里道:「此事干系重大,絕不能有半點出岔。你問問在座幾位,放心不放心。」
蒼游海見她自床底現身露了一手好輕功,又瞧出其內力精湛,是個練家子,心中大起疑竇。
便向老鴇道:「你這外甥倒不簡單,端的一身好功夫。」
河采薇惱則恨她容貌絕美:「長的這么好看,給臉上劃個幾千刀再殺了。」
滿天則瞧見她顱骨清奇,形樣秀美,不由地大為垂涎。
只可惜了,她不是修士,顱骨做成串珠亦無大用。
轉念又一想,這般好看的顱骨即便沒甚么用,只作收藏也是萬里挑一的。
便雙手合十,勸道:「罪過罪過,施主既要取她性命,何苦再折磨她?不妨給她一個痛快,老衲只待她魂歸西去,問她身子借一樣東西便好。」
眾人皆曉得他有收集顱骨的癖好,聽得頭皮麻錚錚。
凌昭昭卻有些惋惜:「這般極品俊俏的女子,叫你們這幫粗人囫圇吞棗咽掉,是何等可惜?不若交給小弟,我要她快快活活地死掉,豈不是兩全其美?」
南秋賜小心翼翼躲在原處,心跳早似停了,血液亦仿若不再流動。
只聽見眾人說得眉飛色舞、躍躍欲試,更是手腳冰涼,身子冰涼。甚至,連五臟六腑也仿佛凍成冰了。
心中哀道:「時姑娘啊時姑娘,南某一向自視甚高,對那些所謂的佳人絕色向來不屑一顧。」
「偏偏一雙眼睛自打見到你,就像拴了一根鐵鏈子在你身上,解也解不開,割也割不斷。」
「說你是個凡人,我不介意。」
「說你出身不好,我也不講究。」
「說你已成殘花敗柳,我一咬牙一跺腳,只當全不知曉。」
「可偏偏現下跳進了魔窟,想留具全屍也難啊!」
念及於此,只覺得心痛難以自己。
魏不二卻早就想奮不顧身沖上去救人,暗道:「倘若他們要折磨時姑娘,我拼死也要給她一個痛快!」
時圓明則在原地靜靜站著,雙手負在身後。
右掌緊緊握著左拳,緊張地捏出了一手汗。
汗水順著右手指尖滑落在袖口,又沾濕了一大片。
眼睛卻一眨不眨瞧著眾人,整個人似懸崖峭壁上一棵穩穩植根的蒼松翠柏。
心里不住地尋思:「此刻最好的脫身之法,便是裝作老鴇的外甥女,由她來替我開解。」
「但要我承這黑心賊婆的情,卻是萬萬做不到。何況,她絕不會安甚么好心腸,也未必能救得了我呢。」
便待眾人說完,她才笑道:「長命百歲,世人皆盼。大伙商議這等好事,為何不算上小女子一份?」
南秋賜聽得一驚,心中暗道:「你為了活命,竟然卑躬屈膝投靠角魔,真是叫我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