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咚」一聲,木魚之聲低沉入耳。
南秋賜只覺心頭一悶,說不出的難受。
竟是滿天使了梵音與魔音交並之術,專來鼓動神魂心魄,叫人昏昏不堪。
但他眼瞧時圓明離得最近,目光中卻是一片澄清,是一副絲毫未受干擾的模樣。
便不由地大吃一驚。
稍作尋思,心中卻是不怒反喜,忽一張嘴,發出「呢」的一聲,吐出一口黃澄澄的濁氣。
那聲音正對著時圓明,昏昏沉沉鑽入了她的耳蝸。
時圓明聽了,卻毫無所動,只看神情,便知她靈台仍自清明。
但緊接著,那濁氣在空中凝實了一個大大的「呢」字,似幽魂一般,倏地向時圓明頭頂壓來。
時圓明忙揮起匕首,一道刃氣離弦而出,沖著那「呢」字颯然劈去,直劈成兩半。
她在密室之中,早見過南秋賜中了這一招的後手,曉得那字仍可合於一處。
便又揮去幾道劍氣,直將那字劈成個稀巴爛才好。
豈知那團濁氣劈得是散了,但那散亂的碎片,卻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呢」字,列成一排排的撲了來。
她見勢不好,忙撤身向後,一個跟頭逃出五丈之余。
豈料那些濁氣追得更快,只眨眼間,便似詭異的飛蟲一般,鑽入了她的後腦勺。
南秋賜瞧得大急,直要站出來救人。
可又一想,這魔陀的幻術,多了是用在困人。
待他真要出手時,再做偷襲,來個出其不意才好。
魏不二自不必說,已罵了他一千遍膽小鬼了。
時圓明卻是發現四周已變成黃撲撲一片,也不必說那慈眉善目的觀音菩薩,也不必說那漫天遍開的千瓣蓮花,也不必說那蓮花長著肉.唇、牙齒,不停地念著六字大明咒。
單說她頭腦中此刻微有困倦,稍一閉眼。
人已然變作接生婆懷中的新生嬰兒,竟是陷入一場無休無止的幻境之中。
在這虛妄幻境里,她竟然一點一滴歷經了人世間生老病死之苦。
直至數十載後,變作一個頭發花白、皮皺肉松的七旬老婦。
這一幻境當真有一世之長,時圓明卻竟然自始至終守住了靈台清明,只當自己是旁人一般過活,反倒有所勘悟。
待到年邁之時,站在鏡前細看自己垂老模樣。
回想此生經歷種種,忍不住尋思:「年輕貌美之時,人人喜歡有什么了不起?待你花容月貌不在,渾身老臭,持拐拄杖,舉步維艱之時,仍還有人愛你敬你,願與你攜手並肩,白頭偕老,才算不白活一世呢。」
如此一想,竟在心中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感,只盼這眼前老婦真個就是自己。
念及此處,微一睜眼,景觀徒變。
又回到了那月下林間,空曠之處,只見滿天滿面驚喜瞧著她,直像瞧見了多年苦尋的寶貝一般。
原來,他二十年前自創了「千蓮幻咒」,至今卻仍未修至大成。
究其緣由,乃是幻咒所造六處幻境,皆由他口中魔音濁氣所引,音氣二者皆無實體,架於虛處,並非實基,故易於勘破。
前思後想,唯有尋到六位不受天界、修羅、人間、旁生、惡鬼、地獄六道幻境之惑的奇人修士,取下他們的顱骨嵌在佛珠串六處,專做六道幻境根基,方才有望修成大道。
那天界、修羅、旁生、惡鬼、地獄五樣根基早有著落,眼下只有不受人間幻境所惑的奇人修士最是稀罕。
須知,是人皆要受那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之苦,待到幻境里來,往往感同身受,不知不覺便著了道。
如此,便累得他趟遍宏然大陸南北東西,仍是百般尋覓不著。
豈料得今日得來全不費功夫,當真是大喜過望。
只可惜這女子是個凡人,須得先教她修習功法,練至一些火候,才好取下顱骨。
念及於此,忍不住說道:「你這小女娃子,還算是個好命。老衲見你十足一個修行的好材底,也不要你的命來,也不要你的顱骨,只需拜我為師,承我衣缽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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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碼完,新鮮出爐……
對上一張的設定稍作改動,在這里發出來,省的大家回去看了。
時圓明便笑著回道:「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去哪里找解葯呢?自然沒有半點辦法的。」
南秋賜怒道:「看你這模樣,怕還不曉得這其中厲害,古某有一位兄長正是中了陰陽蝕心丸之毒,每次發作起來,尋死覓活得跟鬼一樣。」
說罷,又將方才密室之中,百惡榜上那五個凶徒的名字與過往大致與她說了,接著又道:「這些惡人什么風浪沒經歷過,竟也對這蝕心畏懼不已,其中的恐怖之處可見一斑了。」(新加的內容)
時圓明心想:「我怎么不知厲害?單看你方才嚇得手抖腳顫、屁滾尿流,就什么都曉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