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叮」的一聲輕響。

秦的機甲充能完畢。

礦洞中的靜寂才重新被打破。

霍爾斯掀了掀眼皮, 斜睨鄭一安一眼：「鄭生就不用好奇我的份真假了，相比下，……我倒是更好奇, 鄭生的機甲長什么樣子。」

鄭一安大大地拿了出來：「您是說這個嗎？」

他手中巴掌大的機甲，驟然在礦洞中變大。

那是一架黑色的, 形狀普通, 趨近於市面上最常見款式的a級機甲。

秦都不由多看了鄭一安一眼。

這人居然有兩架機甲。

「堂堂聯盟的外交官, 高s級的alpha, 鄭生用的卻是a級機甲？」霍爾斯譏笑出聲。

鄭一安平靜地點頭道：「是啊，聯盟一直這樣苛待我。傳聞不是都已經滿天飛了嗎？」

這樣的傳聞確實有。

鄭一安為聯盟做過很多事，但聯盟中卻有人多次指責他肆玩弄人心, 要求限制他的部分權利。

霍爾斯輕挑了下眉：「既然如此, 那么我在這里殺了鄭生, 也有人道。」

鄭一安不急不忙, 他看了一眼秦：「如果你認為在奇利亞的面前手, 是個不錯的決定。那你可以試一試。」

霍爾斯眸光一, 到底還是收起了他的機甲龍。

秦這時候歪頭多看了鄭一安一眼。

鄭一安這一番話，無非就是在提醒他，是那一億付清的通用幣更重要呢, 還是將他有機甲蟒的事告密出來更重要呢？

不愧是在聯盟的政-治里打滾的人物。

他也許比周奕擎和陸濟都要棘手……

秦抬臉沖著鄭一安輕輕笑了下。

那我坑你的時候，也就不用太有負罪感了呢。

秦問：「鄭生還要為自己的機甲充能嗎？」

鄭一安看了看秦。

omega有捅穿他的秘密，看來對霍爾斯的也很有限。

鄭一安嘴角一勾：「謝謝, 我很需要。」

他喜歡和這樣識時務的人合作。

在這個世界上, 重是相當愚蠢的一件事，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反而是麻煩的。

如果只是最單純的利益交換，那么就簡單多了。

鄭一安裝模作樣地開始給他的a級機甲充能。

秦也就很耐心地陪著等了一。

秦轉過, 一邊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礦洞，一邊問：「鄭生道地上這幾個人是怎么死的嗎？」

鄭一安：「嚇死的。」他頓了下，補充道：「他們誤入了這里，見到了我的機甲，為洞內光線昏暗，誤將其當做了怪物，然後就嚇死了。」

這鄭一安倒是有撒謊。

只不過他們撞見的應該是他的機甲蟒。

這東西，普通人在一片黑漆漆中突然撞見，是嚇得不輕。

難怪一直有回到飛船中。

秦心里道了聲可惜。

他緩緩走向那幾個倒地的保鏢，蹲下，取走了他們腰的照明設備。

鄭一安聽見聲音，轉頭看了一眼。

這個omega不像是一個omega。面對死亡太平靜了，平靜到甚至能拿走屍體上最後可利用的東西。

從這一點上，他們倒是有一點相像的。

鄭一安的思緒剛拉到這，就聽見omega轉頭問霍爾斯：「附近有土嗎？」

霍爾斯：「土？」

秦輕輕應了聲：「嗯。」

「已經過去幾天了，他們的軀體有辦完好無損地帶回去，飛船上也缺乏相設備。就只能留在這里了。我曾經在書上看見過，在很早以前的古地球時期，他們將人葬入土中。靈魂就歸於安寧。」秦慢條斯理地說完，才扶著牆壁起了。

鄭一安怔了片刻。

omega和他不一樣啊。

他竟然有些看不懂……為什么有人將冷靜漠然和不聲色的溫柔結合到一起。

霍爾斯：「我去找。」

他干脆利落地說完，就留下機甲龍，自己跨出洞口去了。

秦點了下頭，突然又蹲了回去。

他發現自己剛才起的時候，似乎從洞壁上摸到了什么痕跡。不像是岩石起伏的紋路，更像是一道道深邃的刻紋。

秦轉了一下照明設備。

剛才還昏暗的區域，一下就被照亮了。只見整面的山壁上都留有刻紋。刻紋的線條極深，像是用什么利刃生生劈出來的。

「怎么了？」鄭一安盯著秦的背影問。

秦緩緩後退了兩步，後退兩步。

後退。

……踩了鄭一安一腳。

鄭一安躲避不及，倒也覺得被踩疼了，就覺得omega上的氣息一下沖入了鼻。

秦一仰頭，將山壁上更多的刻紋收入了眼中。

而鄭一安只感覺到，omega長卷的發絲往後一滑，輕輕掃過了他的脖頸。癢、酥，且麻。

「牆上刻了字。」秦低聲說。

鄭一安的思緒緩緩回籠，他冷靜了點，順著秦的視線往洞壁上望去。

「是字嗎？」

「像古地球文字。」

鄭一安更冷靜了點。

他緊盯著洞壁上的刻紋，終於辨認出來了一些：「這里是堪達拉蒂的遺跡一……上面的刻紋，是堪達拉蒂遺跡的經典標志。原來它是古地球文字嗎？」

大部分的外國名字，秦都記不住。

但堪達拉蒂他記得。

他曾經背過無數遍，就為了刻記憶里。

「最遠的風能夠抵達堪達拉蒂嗎。」

這是他要繼承八億遺產的鍵口令。

秦大概道「堪達拉蒂」是一個地名，但具體是指哪里，他還真不道。

還是書讀得太少了。

秦遺憾地心想。

霍爾斯挖完土回來的時候，正聽見鄭一安低聲和秦講故事：「……最早是刊在聯盟童的睡前故事上的。堪達拉蒂被稱作是的國度。古老的明有名字，他的軀是天，也是地。他不食不寢。擁有穿越空，改變時的能力。

「有人認為堪達拉蒂在天上。但穿過天空，入宇宙，只有漫漫無邊的星河，有堪達拉蒂。

「直到有科學家首次發現了堪達拉蒂文明，他們推測，也許真的有這樣一個超越三維的國度。我們所以看不見它，是為我們處三維空，無窺見更高維度的風景……」

霍爾斯走礦洞。

機甲龍的尾巴猛地一甩，將一大抔土，重重地甩落在屍體上。一下子全給蓋嚴實了。

霍爾斯抿了下唇，插聲道：「他們認為，堪達拉蒂的明隕落後，堪達拉蒂從天空落下，碎裂無數，四下散落，最後入三維空，化作了各地的堪達拉蒂遺跡。每一個遺跡，都是一個寶礦。」

就一睡前故事。

當誰有聽過一樣？

霍爾斯頓住腳步，睥睨著鄭一安。

秦有理他們的暗涌。

他低聲說：「嗯，很有思的文明……」

那是潘達星上生活了十八年的秦，很向往的更廣闊的天地。

「我補充好能源了。現在回去嗎？」鄭一安問。

待下去，也許這位傲慢的皇太子真要手了。

他當然不擔心和霍爾斯對戰。

但他擔心這個omega干出什么出人料的事，背後捅上他一刀。尤其是在他的機甲，好像壞了一樣地，試圖去親近這個omega的時候。

秦點了下頭：「嗯。」

他收好機甲，用能量劍摳下來幾塊能源石，豎在地上，算是給這些外喪命的人當了墓碑。

然後才轉過，當走在了前面。

他背後的兩個人又沉默無言地對視了一眼。

堪達拉蒂只是一個睡前故事。

但它的遺跡是真的。

在里穆帝國發現，當然就屬於里穆帝國。霍爾斯心想。

而鄭一安也同樣了心思。

他想要把這顆星球變為他的私庫。

出了礦洞後，霍爾斯短暫地遲疑了一下。

他背著奇利亞走路，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鄭一安是聯盟的人……要在鄭一安的面前彎下腰……

霍爾斯這一遲疑。

鄭一安就出了聲：「奇利亞，回去的路遠，要坐我的機甲嗎？」

秦歪頭看了他一眼：「嗯？鄭生不心疼能源嗎？」

鄭一安笑得大度：「系，用完了重新補回來就是了。」

霍爾斯張張嘴，等他把話說出來，秦就在鄭一安的完全開放下，順利登入了機甲艙。

a級機甲揮胳膊腿，立刻朝前走去。

霍爾斯一下用力抿住了唇，眉眼更沉了。

坐鄭一安的機甲。

不坐我的……

秦哪管別人怎么想呢。

他快快活活地白-嫖了一個步工具，等回到飛船的時候，他連一滴汗都流。

三個人後上到飛船里。

光線昏暗的飛船大廳里卻坐了個人，好像是劇組的演員。

他突然聽見靜，嚇得猛地一回頭。

愣了好半天，才最終化為一個古怪的表，然後小心翼翼地從鄭一安的上，掃到秦的上，從秦的上，掃到霍爾斯的上。

「怎么還有睡？」鄭一安切地問。

演員心說那肯定跟您幾位原不一樣啊。

他老老實實地垂著腦袋說：「想著流落在這么個地，有點睡不著……」

鄭一安：「噢。」

秦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我回去睡覺了。」

反正要解釋他們去哪了這事，不歸他管。

鄭一安自然更上心。

秦舒舒服服地又睡了幾個小時。

等到外頭天光亮了，其他人早早就聚集到了大廳。

「鄭生還有起來嗎？」有人問。

「起什么起啊？格萊斯特生估計也這么早起來。吃自己的吧。」

其他人一聽這話音，就覺得不對勁。

有人立馬出了聲：「怎么？你道點什么？」

那人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昨晚，半夜，鄭生、格萊斯特生帶上奇利亞下了飛船，你說還能干嗎去了？回來的時候，我親眼看見奇利亞從鄭生的機甲上下來。」

「我的天！」

「一個beta，什么時候也有這樣的魅力了？我聽說鄭生邊可從來有什么人……」

「咳。」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鄭生。」

一下子大家全噤聲了。

他們小心地轉過頭。

西裝革履的鄭一安還正好就站在那里，長玉立，面帶笑容。

鄭一安權當聽見他們的話，笑笑說：「派兩個人給我打打下手，一格萊斯特生醒了，把他也請過來，我們負責修補好飛船的破損和系統漏洞。」

大家聞聲狂喜，倒也顧不上去聊什么八卦了。

「可是……有地圖，有導航也系嗎？」

「我有一定的經驗，我和格萊斯特生相互配合，只要能夠駛出這顆星球，要回到正常的軌線上就容易多了。」鄭一安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鄭生！」他們激地出聲，然後目送著鄭一安入了操控室。

鄭一安有糾正他們私底下的猜測。

扯到什么桃色緋聞上，比發現他們去了能源礦好。

倒還省了他來想借口了。

鄭一安這一走。

前被霍爾斯信息素壓制過的alpha演員，這下臉色更難看了。

他想到奇利亞這么有手段……有個格萊斯特，還多了個聯盟外交官。

等秦起床的時候。

alpha演員剛迎面一撞上他，就跟見了鬼一樣，臉色難看地扭頭快步走了。

秦：？

這人好像有點那個毛病。

有了鄭一安和霍爾斯的相互合作，加上他們又有了能源礦的加持，飛船很快被修復好了。

兩個alpha開始輪流操控飛船。

船長則坐在一旁，時不時地和秦說上一句，他們按了什么按鈕，飛船上又使用了什么功能……

秦應得漫不經心。

但大腦卻飛快地一一記了下來。

這一飛，就是足足五天。

直到第六天的凌晨，他們終於隱隱約約見到了塔塔星的影子。

「信號恢復了！」

「我也是！能連上網了！」

飛船里的聲音漸漸沸騰起來。

秦緩緩走到了鄭一安與霍爾斯的後。

「鄭生現在可以支付賠償金給我了嗎？」

鄭一安垂眸掃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塔塔星：「……可以。」

他的通訊器連接上網，忽視掉大量堆積的訊息，直接從自己的賬戶劃了一個億給秦。

「……你的賬戶，竟然有顯示姓名。」鄭一安盯著秦，味深長地出聲。

這話顯然是在暗示，他懷疑秦也披了馬甲。

但秦壓根不在乎他懷不懷疑。

他嘴角輕輕牽了起來，露出了一點真切的笑容：「謝謝鄭生的慷慨。雖然您的東西又到我這里來了……」

鄭一安對此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