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布被掀起的那一刻,躍入眾人眼中的,是一具早已被燒的面目皆非,根本就什么都分辨不出的焦屍。
靈榻前,蕭玄宸垂眸之際,一眼睇見那具焦炭般的屍體,驀地便瞪圓了雙眼,心下俱震之余,他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了兩步。
「不!這不是婉婉!這不是她!」
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具焦屍,他的腦海中,只有這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回響著!
眼前的人,不會是他的婉婉!
絕對不是!
絕對……不是!
「皇帝!」
蕭玄宸的反應,完全在太皇太後的意料之中,看著他雙眸滾圓,一臉不置信的模樣,她眸色微黯,腳步沉重的來到他的身邊,語氣哽咽的出聲說道:「景陽宮寢殿里找出的屍體,全都已然對上!這具遺體……就是皇後!」
「不!不是!」
蕭玄宸緊咬著牙關,用力搖了搖頭,將視線從那具焦屍上移開,猛地回轉過身,眸華幽冷的看向身邊的太皇太後:「在朕離宮的時候,皇後明明還好好的,何以短短數日,她會變成如此模樣?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皇祖母,你休要騙孫兒……」
蕭玄宸說話的語氣,十分的冷靜。
但是到最後的時候,卻帶著明顯的顫意!
容情的密報之中,只說皇後薨了,卻不曾說明,皇後到底是怎么歿的?
他一路沒日沒夜的往回趕,只希冀著那急報之中的消息是假的,直到在在回宮之後,他亦無視那遍地的素縞,馬不停蹄的便去了景陽宮。
可是景陽宮,已經化作一片廢墟!
景陽宮走水,那他的婉婉呢?!
彼時,他的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一顆心也瞬間沉入了冰淵!
他的婉婉啊!
她是他生命里那唯一的一抹陽光!
她才剛剛照亮了他的一切,她怎么可能就這么沒了?!
她是那么的鮮活靈動!
她的一顰一笑,如今尚且鐫刻在他的腦海之中,是那么的深刻和鮮活!
不可能的!
他蕭玄宸愛到骨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死掉?!
他不信!
「皇帝!」
太皇太後凝望著蕭玄宸,見他形容狼狽,雙拳緊握的,連手背上青筋都綳的緊緊的,不禁面露悲切之意,在短暫的沉吟之後,老淚縱橫道:「這件事情,有些復雜,你且先去洗漱更衣,你我祖孫再來說話!」
見太皇太後如此,蕭玄宸不禁微眯了鳳眸。
眼下,他那雙素日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早已布滿紅血絲。
隨著他眯眼的動作,他眼底的光,也漸漸變得銳利起來:「有什么話,皇祖母現在跟孫兒說了便是!孫兒現在只想要知道,皇後她……在孫兒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他的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把刀,那把刀在不停的攪動著,將他的一顆心,攪的生疼,攪的鮮血淋漓……
什么狗屁的洗漱更衣?!
現在那些都不重要!
他只想要知道,他的婉婉,到底經歷了什么,如今又去了哪里!
從始至終,他都不相信,他的婉婉已經沒了,更不相信,此刻在靈榻上的那具屍體,會是他心愛的那個女人!
「皇後……」
太皇太後見蕭玄宸堅持,緩緩拿手里的巾帕拭了拭眼淚!
凝著他滿身的狼狽,她知道他心里難受,身體也已然到了疲憊到了極點,無奈泣聲勸道:「皇後的事情,不是一兩句可以說的清楚的,如今死者已矣,你且要冷靜下來,首當保重自己……」
「皇祖母!」
蕭玄宸嘶聲喊了太皇太後一聲,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他現在怎么可能冷靜?!
「皇帝!」
蕭玄宸是太皇太後教養大的,他對她,從來都敬重萬分。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大小聲!
面對他的嘶吼,太皇太後眉心緊蹙,滿目傷懷。
見狀,蕭玄宸滿是苦澀的,搖了搖頭,一雙眸子里,盡是疲憊之色:「既是皇祖母不說,那孫兒便只能去問別人了!」
語落,他的視線,自大殿里的眾人身上一掃而過,直接沉聲喝道:「容情!你給朕滾出來!」
聞聲,跟在他身後的容安,身形驀地一僵!
正在此時,他驚見一抹素白的身影,快步奔進了寢殿,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那道身影已然三步並作兩步的,在蕭玄宸身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語氣悲切道:「卑職罪該萬死,護主不力,還請皇上降罪!」
見容情如此,蕭玄宸的一雙眸子,瞬間變得通紅!
「說!」
他直接忽略了容情那句護住不力,啞著嗓子問著容情:「到底怎么回事?景陽宮為何會走水?皇後呢?朕如今回來了,誰也不能傷她分毫了,皇後……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容情聽到蕭玄宸的話,整個人都抖了幾抖。
輕抬眸華,望向靈榻上的那具焦屍,她想要跟蕭玄宸說,皇後娘娘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