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背負身後,緊握著手里的那兩枚黃金指環,微仰了頭,看似靜立,實則不停的在心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心緒不停飛轉。
終是,在長久的靜默之後,緩緩睜開雙眼,他緊鎖著眉宇,音量沉沉的問著他早已知道答案,卻又忍不住想要再親口問一問容情的那個問題:「景陽宮此次走水,除了你帶著皇長子離宮,僥幸存活以外,可還有人生還?」
在蕭玄宸的話音落地之後,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容情一直都堆在大殿之中。
此刻,知蕭玄宸是在問她,她緊蹙著黛眉,無比艱澀的閉了閉眼,低聲回道:「景陽宮的那把火,發生在太後娘娘血洗景陽宮之時,起火之後,太後娘娘在帶著少數沈家死士逃出寢殿之中,便緊閉了寢殿大門,寢殿內包括皇後娘娘、真姑姑、小荷、谷雨,並唐安,還有被太後娘娘以證人為名帶進殿的白露,全部罹難!」
聞言,蕭玄宸狹長的鳳眸,倏地微眯。
他那握著黃金指環的手,早已因用力多度,而青筋迸起:「沈家,該是誅九族的!」
容情意會到蕭玄宸話里的意思,心弦一顫,驀地抬眸,偷偷的睇了蕭玄宸一眼,踟躕片刻,才道:「皇上,在出事之前,承恩侯夫人便已然秘密給皇後娘娘送信,太後娘娘當時以白露為證,認定了皇後娘娘和秦王有染,一心想要在皇後回宮之前,置皇後娘娘於死地!當時皇後娘娘顧念皇長子,又苦於血崩不能隨意移動,所以才……」
「不管怎么樣……」
事情的大概經過,蕭玄宸早已知曉,此刻聽到容情的話,他驀地轉身,抬起一腳,便將容情踢飛了出去,然後冷道:「容情,你都該死!」
容情吃痛,嬌顏扭曲,她並沒有狡辯,更沒有為自己求情,而是直接忍痛爬了回去,重新跪好,以額頭抵地:「卑職萬死!」
見她如此,蕭玄宸的神情,依舊冰冷萬分。
他並沒有說,要如何發落容情,只將那銳利的視線自容情身上掃過,語氣冰冷道:「你的命,朕遲早會取!但是現在,朕命你重新接管玄組!朕不管,你是從容嬤嬤入手,還是從顧家入手,朕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調查清楚皇後遇害的來龍去脈!」
雖然,他方才處置了沈太後,還有沈家,但是只消仔細想上一想,聰明如他便已然將整件事情都串聯起來!
顧家!
蕭玄煜!
江東之亂!
枉他聰明一世,卻不想最不該糊塗的時候,竟然糊里糊塗的,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他的親生母親,成了別人手里的一把刀。
那把刀,到底握在誰的手里?
無外乎是一個顧家!
如今,不過一個沈家,還足以為他家婉婉陪葬!
他家婉婉的這筆帳,還沒有算完!
他,絕對不會,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所有傷害她的人,不管是立在台前的,還是藏身幕後的,他會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將他們碎屍萬段!
容情聽聞蕭玄宸之命,猛地抬起頭來,迎著他銳利的視線,她咬牙應道:「卑職領命!」
「滾!」
容情領命之後,蕭玄宸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在容情捂著肩膀退下之後,蕭玄宸回轉過身,在冷冷的,看了眼靈榻上的焦屍之後,冷冷的,對元寶吩咐道:「將鳳駕移至承乾宮大殿!」
聞他此言,元寶身形一怔!
早已從慈寧宮回來,一直不曾進門的太皇太後,則面色一驚,連忙扶著秋葉姑姑進了門:「皇帝,如今聖駕既已返宮,皇後也該擇日下葬,入土為安才是!」
蕭玄宸抬眸,正對上太皇太後略顯急切的雙眼,一雙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層霜,清清冷冷,無喜無憂,不見一絲情緒!
他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太皇太後。
直到太皇太後在他的注視下,心下驚跳了下,暗暗蹙緊了眉頭說道:「承乾宮,乃是帝王寢宮,豈能將一具焦屍,安置於內?大周王朝,沒有這樣的規矩?」
「規矩?」
聽到太皇太後的話,蕭玄宸邪肆挑眉,緩緩抬步,從太皇太後身側擦身而過:「大周朝的規矩,由朕來定!朕的話,就是規矩!」
語落,他冷冷淡淡的勾起了薄唇,眸色一沉,看都不曾去看面色變了幾變的太皇太後,緩緩抬步向外。
然,尚不等他行至大殿門口,便見剛剛離開的容情,竟然去而復返,臉色難看的來到他的面前,垂首稟道:「啟稟皇上,就在剛剛,容嬤嬤畏罪投繯了!」
聞言,蕭玄宸腳步微微一頓!
「她以為死了她一個,便能一了百了?」
眉宇,瞬間皺起,蕭玄宸本就勾起的唇角,再次上揚,他眸光微綻之間,盡是陰狠:「傳旨下去,鞭其屍,誅其九族!」
聽到蕭玄宸的話,太皇太後不由握緊了秋葉姑姑的手。
她以為,在對沈太後發泄過之後,蕭玄宸的心里會好受一些,會清醒一些。
但是現在看來,她想的實在太過樂觀。
在極度心傷之後,她那自小教養大的,冷靜自持的孫兒,渾身上下都透著讓人膽顫的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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