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倒何人心(1 / 2)

卻說李航色心不死,而且白枳的語氣也有了些許溫和之色,便又打上了白枳的主意。只不過這一次,他可沒有自己謀劃,而是去找了自己的妹妹——香玉。

香玉擱下綉花的綳子,蹙著眉頭問:「哥,你怎么還想著那個女人?」

李航虎著臉,語氣也不大好:「廢話這么多做什么?你就說吧,到底幫不幫哥哥?」

香玉見他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李航想要得到的還是白枳……若是換作以前,她一定不會讓李航去接近白枳的,一個無用的官家小姐,自以為是洛陽來的就能怎樣?現在活的還不是不如她這個庄子上的小女人?香玉對她委實喜歡不起來,甚至在某些小事上還會給白枳下絆子。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自己現在有把柄被白枳抓著,而且白枳現在變得和以前大為不同,甚至懂得用東西來威脅自己,這個改變委實不妙……香玉一向不喜歡自己掌握不了的東西,若是幫了李航,那豈不是抓住了白枳的把柄?這樣自己也不必處於被動地位,對那個懦弱的小姐俯首稱臣,逆來順受。

打定主意,香玉道:「好,我幫你。」

李航大喜,將手撐在桌子上,湊近香玉,不敢置信地問道:「真的么?」

香玉點頭:「我把白枳引到後花園。白枳身體一向不好,你定能輕易制服她,到時候怎么擺弄,就由得你來了。」

李航立刻歡歡喜喜道:「哥就知道你會幫哥的。你放心吧,哥只是玩玩她而已,一個被家族拋棄的人,半份嫁妝也無,哥怎么會娶她呢?」

「娶不娶倒無所謂。」香玉神色寡淡,「別整出來事情,把我也拖下水就好。」

「自然自然。若說玩弄這種貧寒小姐和丫鬟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么,那就是丫鬟被玩弄後會撕破了臉皮和你鬧,而這種小姐不會,總會恪守什么女戒,不會大肆聲張,要面子的很。」李航嘿嘿一笑,似乎已經能想到自己壓著白枳翻雲覆雨的模樣,「到時候,你哥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只要不玩壞,怎么都行。」

香玉蹙起眉頭,道:「你和我說這些污濁話做什么,留著說給白枳聽吧。」

「你現在覺得這些話污濁了?剛才跟我算計怎么讓我睡到白枳的時候,這些話還不是說的無比自然?妹妹……」李航湊近,「按理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是拉不下臉來說這些話的,難不成,妹妹已經有了相好的了?」

香玉臉色一白,背過身去:「胡說八道什么?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你再這樣滿口胡謅,別說是白枳了,一只王八都不給你!」

「哎呦喲。」李航睹見情況不妙,自己這個心高氣傲的妹妹生氣了,連忙討好地拉過香玉,從懷里摸出一只玉鐲出來,給香玉套上,左右打量,「哎喲,咱別說那些不中意的事情了。看看我妹妹這姿色,這種上等首飾也只能和妹妹相匹配,若不是你沒生好,做個體面的官家小姐都綽綽有余。等哥哥以後出人頭地了,肯定給你榮華。」

「我就不指望你了。」香玉抬起手腕,放在眼前一看,「成色是不錯。你等著吧,夜間卯時,後花園見。」

李航目的達到,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香玉見他一走,忙將那只鐲子摘了下來,扔到了妝奩里,冷哼:「這種成色的鐲子也敢給我,還指望你出人頭地?呵,倒不如指望張二公子來的切實。」說著,她抬起另一只手,衣袖緩緩滑下,露出一截雪玉似的皓腕,上面掛著一只赤金鐲子,折射出富貴的光華。

香玉摸著鐲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香玉便去找了白枳。

白枳正坐在屋內的椅子上,細而脆弱的手腕正端著一碗紅糖水喝著,長睫微垂,在眼下投落一把弧形的陰影,那張臉也不若前幾日那般憔悴,反倒是白了兩分,顯出兩分秀美之色。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是她整個人的氣質。脊梁挺得筆直,不容侵犯的模樣,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以前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模樣。

這就是真正的官家小姐和自己這種奴籍女子的區別么?

香玉的手指甲掐在了肉里,原本內心飄搖不定的心卻終於歸於了平靜。

一定要讓白枳跌下來,重重地,直要摔得她粉身碎骨!

想到這里,香玉抬起了眸子,眸子里如磐石一樣的堅定,嘴角笑吟吟地,破天荒地行了一禮,道:「小姐近日身體可還好?」

白枳放下瓷碗,也扯出一抹笑,應道:「還好,香玉姐姐可是有事?」

「前幾日來見小姐的時候,小姐的面色不太好看,一看身體便不好。碰巧後院的曼陀羅開花了,想著讓小姐去散散心,興許對調養病情有幫助。」香玉眼神誠懇,「小姐要去看看么?」

「何時?」

「明日晚上,卯時。」

胭脂問道:「那么晚去,賞哪門子的花?」

香玉沒有生氣,細細地為他們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娘知道後花園的曼陀羅開了以後,就讓庄子上的下人們拉起繩子掛上了燈。那白色曼陀羅生得冰瑩雪潤,嬌柔可人,在燈光月下更是別有一番風味,奴婢想著應該讓姑娘看到最美麗的景色才是,這才斗膽晚上邀約姑娘。」

「況且啦……」香玉苦笑,「姑娘拿捏著奴婢的短處,還怕奴婢對小姐有什么不好的打算么?」

白枳含笑,聲音細軟地應道:「好。明日卯時,不見不散。」

香玉滿意離去,似乎已經預見到了白枳面色蒼白,凄楚狼狽被玷污的模樣了。

官家小姐又怎樣?一樣輸給她,樣樣不如她!

「小姐為什么要答應她啊?」胭脂問道,「怎么看都是沒安好心。」

「將計就計罷了。」白枳重新取過湯碗,將剩下的紅糖水喝完,起身道,「扶我去休息吧,我有些乏了。」

晌午,天色大晴,日光灼灼,將人的心也灼燒的火燒火燎的,這樣的天氣,沒幾個人願意出來,但是正是在這樣的天氣下,曬過的衣裳穿在身上再舒服不過,所以這時候庄子上的丫鬟們總會硬撐著,出來曬上兩件衣裳。

錦娟同其他丫鬟一樣,忙完了庄子上照料花草的事務後,拿著大盆子將自己的衣裳都裝了出來,准備曬曬衣裳。

一路上有不少丫鬟對著她問好,錦娟將頭微揚,笑的平易近人,一一回應。

背過她們,錦娟卻是另一番嘴臉。

錦娟並非如面上表現出來的那番和煦。她喜歡同每一個人打好交道,讓每一個人都將自己當成可信賴的人,讓每一個人同旁人提起自己的時候,都會贊一句『錦娟啊,妙人』。這樣的做法,會讓錦娟有一種成就感。

但是錦娟最厭惡自己這個丫鬟身份。

如果她不是丫鬟。

如果不是!她一定能比所謂的小姐們做得更好!

而這庄子上只有一個頂著小姐名號的人,那就是白枳。

所以錦娟一向不喜歡白枳。

錦娟捧著盆子,去了曬衣裳的後院,見那里已經到了很多丫鬟,大家雖然都手忙腳亂的,但是見到錦娟還是會問一聲好。

「錦娟姐姐……」一個其貌不揚卻柔弱的丫鬟小聲同她搭話,目光也仿若小鹿一樣,似乎很是怕錦娟拒絕,「我的衣裳都曬完了,能幫幫錦娟姐姐么?」

錦娟心下冷笑,面上卻露出來大姐姐一樣和善的表情:「是叫湯圓吧。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姐姐可不忍心用你,你的衣服也多,曬完肯定很累了,姐姐自己一個人能做完,你快去歇著吧。」

誰需要用你的臟手來碰我的衣服?

湯圓的眼神中立刻涌上感激之色,連忙點點頭,道:「姐姐真是個大好人。」

這話,是錦娟最愛聽的話,聽到這話,錦娟面色上的笑意總算是真切了兩份。

「胭脂姐姐!」湯圓看見往這邊走來的胭脂,又急忙跑過去,見胭脂懷里抱著許多衣裳,從她手中接過一些,問道,「姐姐的衣裳這么多么?」

「這些都是小姐的衣裳。小姐這幾日有大好事,我便想著給小姐曬曬衣裳,小姐穿出去也不至於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