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是你(1 / 2)

那之後就連劉國華都來向陳一聞要了兩張票,他倒是不是自己要看,是為自己侄子要的。

陳一聞表示讓大劉一家人都來,其樂融融,但最後劉國華還是搖頭說,「好多年沒看過電影了,我回頭要叫你上師母一起看電影,恐怕她得以為我做了什么虧心事……用她的話來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恐怕到時候又得查我的賬了!就算了,你消息上把票給我那侄子就行了!嘿,下次要是能在電影院看上你的電影,我就去看!」

這頓飯吃完,劉國華也就告別。接下來的場合還是都交給年輕人,他也就不摻和了,不過劉國華今天到來的目的也完整了,他其實並不在意學生暫時混得好不好,是個什么狀態,有的是當初調皮的學生反而每年都會回青中看他,也有當初他最喜歡的得意學生,上了大學後一個電話也沒來過。

而且這么幾十年過來,不是說你一時跑得最快,你就能跑的最好,好大學,好工作,都只是一方面,其他還會面臨各種問題,家庭的,社會的,有的工作羨煞旁人,但婚姻卻亮起紅燈,有的在官場風生水起,但最後落馬一地雞毛,人生那么多元,不是一兩個方面就能下定義的。

劉國華只是為了當年那個不起眼的學生,而今突如其來破土發芽,竟然生長出了一朵小花而欣慰。

同學會自然沒完,這邊飯局結束,大家就邀約按計劃去唱歌,最後宵夜。雖然大家都聽了陳一聞解釋是父母合作伙伴送的包場,但哪有那么簡單便宜,連同學里那位影院副總的叔叔都只能搞定普通票的訂票,像是沉浸廳這種稀缺資源,興許單獨可能留幾個,要說能夠直接包一個場,那背後該是怎樣的力氣和運作?

眾人發現再也看不清楚陳一聞了。

當然有曾經同學的那層關系,再加上陳一聞也不刻意拒人千里,反而還是愛開玩笑很隨和,不讓眾人覺得承了他的情而有任何負擔,仿佛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貢獻,不得不說陳一聞這為人處世變得相當的舒服。

整個同學會還是相當盡興,大家聊天打屁,各種憶苦思甜,勾肩搭背喊兄弟的,天花亂墜吹牛的,當然,這些個吹牛在此前陳一聞那個「包場邀請全班看電影」的鎮壓下,大家都很收斂。

最後臨散伙,有的還打算通宵的,體會一下當年通宵軋馬路或者網咖里面殺夜場。當然有些必須要回家的,陳一聞也覺得今天差不多了,薛雨恬張迎雪也要走,只不過他們和陳一聞家是兩個方位,薛雨恬父親開的車來了,張迎雪和她一起走,和大家互相道別,那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薛雨恬和陳一聞告別的時候,道,「畢業那天,照完了畢業合照離校,你在門口的那棵大榕樹的花壇上坐了很久……你當時,是不是在等什么……但為什么又走了?」

陳一聞怔住,那是記憶中畢業時一股沖動涌上來,鼓足勇氣的一次,那時少年哪管他最終結果如何,只覺得這高中三年不要留下遺憾,所以在最後離校時候,哪怕換來的是尷尬和女生的婉拒,他都打算對那個女生說出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的那一席話。

但最終當年的陳一聞還是天人交戰後動搖,所有的勇氣消耗殆盡,落荒而逃。

如今回憶起這些,陳一聞笑,「等不到的,何必再等。」

是啊,那年的陳一聞能等到什么?不過就是讓薛雨恬最後多增加一條畢業當天被人表白的「戰績」而已,只會讓當時的薛雨恬手足無措吧。

人總會有遺憾,長遠看來,遺憾不是壞事。它讓人可以在歲月里醞釀,哪一次拿出來,都不比陳年老窖的香醇更遜色。人這一輩子,彌足珍貴的事物,不就是那么幾件么。

「哦,」薛雨恬眉眼彎彎笑起來,「那最後你在22路車站的那家『奇妙屋』夾了五個幣的娃娃,什么都沒夾起來,最後上車的樣子,不像是這么豁達啊。」

陳一聞愣住,看薛雨恬的眼里已經滿是愕然。

青高大門出來就是一條主路,向左向右,去往不同的車站和路口,陳一聞每天乘22路車回家,薛雨恬則在另一個方向乘173路,別問他是如何知道的,當年他不止一次裝作去另一條路買東西,而後偷偷看人家薛雨恬回家的車次和路線。

所以他們當年是不同方向的兩條路,而且22路車那條路上很偏僻,沒有什么商店,唯一的那家夾娃娃店還在路的盡頭處,走過了車站,他去夾了娃娃,還要往回走個幾十米,才能回到車站坐車。

薛雨恬的這話意味著什么?

她當年確實是和張迎雪他們在一起,不過等到陳一聞離開後,她們隨後也離了校,分別時候,薛雨恬並沒有獨自去坐車,她轉身走向另一條路,那條路對她來說很陌生,她腳步有些快,所以看到了當時頹喪在街上慢慢溜達的的陳一聞身影,她也看到了他進夾娃娃店的全過程,她站在了一棵能擋住她身體的大樹邊上,遠遠看著,心跳很快。

最後陳一聞從那家店里出來去乘車,直至他最後上車,薛雨恬在角落里邁出一步,卻最終還是沒有在車門關閉前喊出那聲「陳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