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意猛地閉上眼,條件反射往椅背一靠,雙手自然向前伸出,想要抵住伏過來的身體。但半天沒有任何觸感,睜開眼才發現唐禮笙並沒有要做什么。他越過大半個桌子傾身過來,卻也只是停在半空,表情依舊算是冷漠,但眼底蘊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桑意紅著臉輕咳一聲,退開一段距離,然後站起來,「唐先生,請你自重!」
唐禮笙眼神微變,撇了撇嘴角,單手插兜直起身體,另一只手如敲琴鍵般落在辦公桌上,「桑意。」他說話的聲音很輕,音色低醇,若不是房間不大,桑意幾乎以為是誰在呢喃。她沒來得及回話,又聽見聲音再次響起:「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話里的意思是兩人是舊識,但憑著一份記憶,桑意始終不曾想起自己與這個男人有過見面。她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男人開門離開的背影,耳邊只有他走時留下的答案。
我是你小叔。
幸好這一天桑意只接待唐禮笙,不然以她此刻混亂的思緒,可能會把病人的精神狀況弄得更加糟糕。
「桑醫生,本公子請吃飯賞臉嗎?」喬祈臨在下班時間准時出現在她的門口,像是定了時間,每次都准得不得了。
不過桑意有要事要辦,只有拒絕了他的邀請。一回家,桑意就開始翻找東西,果不其然,家里沒有一點關於那個自稱是她小叔的男人的資料,哪怕是一張照片都沒有。她坐在堆滿東西的地板上,深思遠游:如果他真是她的小叔,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思及至此,桑意想到了一個可以詢問的人,現在這個點兒她應該在休息。
「是阿意嗎?」那頭傳來一個優雅的女聲。
「小姨,我有問題想要問你。」桑意打電話的對象正是她母親的妹妹桑影知。母親去世以後她一直和小姨生活在法國,只是如今她回國,而作為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的桑影知正在巡演。
「我是不是有一個小叔?」桑意屏氣問,想起那個男人她也有點緊張。
那邊有一瞬間的停頓,「嗯,是有一個。你……怎么知道的?」
桑意詫異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個小叔,沒有注意電話那頭的語氣異常。
桑影知沒聽見桑意說話,便補充了一句:「他是你父親的弟弟,但跟我們接觸不多。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要想太多。」
解了惑,桑意將桑影知每一句溫柔的囑咐都記掛心上。長夜漫漫,她有些思念這個小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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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意,這是你小叔。
房間還喜歡嗎?
唐禮笙,我愛你。
「媽!」畫面一幀一幀地切換,桑意從猩紅的夢境中醒來。細弱的光線透過厚實的窗簾鑽進來一些,實木地板上映著點點斑駁。入眼處分明還是自己米色調的卧室,四周安靜得連鳥叫聲都沒有,哪里還有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一場夢做得筋疲力盡,正當她准備蒙頭再睡會兒的時候,鬧鍾響了。7點整,春末時分,是她給自己規定的最佳起床時間。
桑意到達tc的時候精神還有一些恍惚,喬祈臨從後面跑上來輕拍她的肩膀,嬉笑她一副國寶的模樣。
「昨晚做賊去了?」他伸手在她眼底出輕輕一滑,「嘖嘖嘖,這最新的煙熏妝真難看。」
桑意一個白眼扔給他,諸事不順!
喬祈臨拉住她欲走的身子:「到底怎么了?」
桑意看著他的眼神有些令人發毛,喬祈臨松開手,食指曲起來回摩擦自己的鼻尖。她心里的困惑想找個人訴說,但小姨的答案已經擺在那里,或許喬祈臨是個不錯的人選,正好他是心理醫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