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慘笑,既是對龍八哥的相送,也是對自己的告別。龍八哥能否逃走,他無法知道,可是自己卻注定要死在墓室之中。他盜了一輩子的墳墓,最後死在墓中,卻也算是死得其所。眼前的空棺材好像便是為他量身打造一般,讓他憑地生出一股歸宿之感。
絕戶爺靜靜的走到棺槨前,爬進了棺材之中,雙手合在胸前,靜靜看著墓室的上方。唯一的缺憾,就是那件棺蓋沒有人能幫他蓋上。
「蓋棺論定,蓋棺論定。哎我這一生馬上就要了結,可惜,卻沒辦法給自己一個定論。」說話之間,安然的閉上了雙眼,默默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不知道是心已疲憊,還是棺中寒冷,絕戶爺的這一刻,卻顯得那么的從容,那么的安逸。
龍八哥根本沒有想到,絕戶爺竟然為了救他,而拔掉了塞在龍頭鼻孔的衣服和褲子,也不知道龍尋被卡在了喉嚨處,再也無法追上來。他這時候只有一門心事,就是早點離開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通道。而在他的身後,龍炎既要擔心逃出去的龍八哥堵住前面,又要提放龍尋從後面跟上,將自己抓了回去,竟然是一步不拉的緊緊跟在龍八哥的身後。
兩個人在彎彎曲曲的洞中爬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一絲光線從前方透了進來,龍八哥心中大喜,迅速向洞口爬去。沒想到這後面的一段路竟然異常傾斜,前半身重力逐漸加大,不由自主的向下劃去。龍八哥慌亂之中,拼命用雙手撐住光滑的四壁,通過增加摩擦來減慢下滑的速度,卻在這時,身後的龍炎也因為急速下滑,一個收勢不住,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身上,兩個人頓時滾做了一團,沖出洞口,向下飛去。
他二人身在半空,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尖叫之聲。這一聲尖叫還沒有完全終止,身體已經噗通的一聲,掉進了水面。
兩個人帶著下墜的余勢,直向下沖落了數丈,眼看著就要接近了湖底,這才緩了下來。龍八哥翻轉身體,雙腳一蹬地面,身體猛的向上彈去,借著反彈之勢,雙手不住的劃動,終於游出了水面。他剛才掉到水里時太過突然,所以被狠狠的嗆了一口,這時候雙腳踩水,在湖面上忍住不劇烈的咳嗽。湖水有些冰涼刺骨,不過勉強還可以忍受。
龍八哥稍微擦干了臉上的水珠,透光較暗的光線向四周打量,只見容身之處像是一個巨大的洞窟,一個如同穹窿式的洞頂,距離自己頭上數十張丈之遙。自己剛才掉落的洞口,是一處平滑的斷崖,一根巨大龍尾巴從斷崖中伸了出來,隱約能夠看到尾巴下的那個洞口。
「不會是從龍的屁眼里出來的吧?」龍八哥想想就覺得惡心,不過這一路爬行,並沒有聞到任何的異味,所以倒也沒有太過於介意。但從高度來看,想要順著那光滑並且無處著手的山崖再爬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如此對著掉落的地方盯了半天,始終也沒看到再有人從上面掉下來,估計龍尋不是被卡在了里面,就是因為後面太狹窄,無法通過,而放棄了追趕。心中一方面暗自為自己慶幸,慶幸之余也多少有點為絕戶爺所擔心。
他從斷崖上收回目光,向身後一側望去。一同掉下來的龍炎早就鑽出了水面,為了躲開龍八哥,正在向岸邊游去。眼前的湖水,方圓約有百丈,三面與崖壁相連,只有龍炎游去的方向,卻有一處淺灘。
龍八哥渾身打著冷戰,也向著淺灘游去。不多時,腳下的水已經越來越淺,他只好在水中站起身來,淌著湖水,走上了岸邊。
平靜的湖水,在他腳下翻起了浪花,一層層漣漪盪開,不停的沖刷著岸邊的細沙,而當他踏上岸邊的時候,一排足跡從他的腳下展開,一直伸向了前方。
前方不遠處,龍炎不住的回頭,生怕龍八哥跟在自己的身後,又使出什么壞名堂來。而在他前往的方向盡頭,也被一面山崖攔住了去路。龍八哥迅速的在整個山洞中掃了一遍,發現這里就像一個水桶一般,沒有一處可以出去的地方,當然那只龍尾巴下的洞口除外。
這座山洞並沒有像其他地方的山洞一樣,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而是在整個山洞中,隱隱流動著淡淡的銀色光暈,使得一切景物都隱隱可辨。不過這里的光源明顯不是靠鯨魚膏油之類的燃具所產生,而是巧妙的借助了寶塔第一層那種仙人引路的銅鏡裝置,通過無數個鏡面之間的折射,使得整個溶洞脫離了黑暗。不過那最頂端處一定有一個可以采光的洞口,但不知道是因為被什么遮住了,還是有其他的玄妙,抬頭向上望時,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龍八哥穿過沙灘,走到一個斷崖的下方,在他眼前斜放著一面巨大的銅鏡。那鏡面已經布滿了灰塵,他輕輕拂去灰塵,鏡子中倒影出自己**裸的身體。整個山洞之中,到處都布滿了這種能夠折射反光的銅鏡,除了地面之外,在懸崖四壁的中部和頂端,也分布著數十面,每一面都有一人多高,並將一道道光影在洞中散發開來。由此可見,此處是當年認為加工出來的一處密地,說不上和始帝陵也有幾分關系。
龍八哥雙手扶在鏡面之上,觸手處感覺有一些暖意,他試著將鏡面完全放平,然後從崖壁上將一些藤條拉斷之後,胡亂的披在自己身上。
那鏡面放倒之後,竟然如一張大床一般,加上釋放出微弱的暖意,躺上去竟然是十分舒服。龍八哥躺在鏡面上,以藤條為被,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而另一邊的龍炎見此情景,也模仿著放平了另一塊銅鏡,同樣采了一些藤條作為被褥。若按他二人在墓室中的作息時間,這時候應該是睡覺的時候,本就已經困意襲身,這時候倒下沒有多久,就呼呼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