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二)(1 / 2)

恩怨情仇心 月夜輕書 5683 字 2023-02-27

鄭四海把楚仁義叫到自己房間里單獨談話,天陽等人看在眼里,不知總鏢頭要如何對待他,均擔心大師兄會被數落。無奈此身做客他人之家,只得在房間里干著急。

這時聽到有人敲門,天陽馬上將門打開,只見楚仁義站在門口,神態自若,不僅沒有任何不快之感,似乎還有一絲欣慰之情。天陽等人忙湊上前來七嘴八舌地詢問。

天陽一把將楚仁義拉進房來,將房門掩上。

天生湊過來問道:「大師兄,鄭總鏢頭都對你說了些什么?有沒有為難於你?他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要趕你走?唉!他也真是的,你喜歡鄭姑娘也沒有錯!況且,你又沒做過任何不軌之事,他怎能這般相信李清的話,認定那黑衣人襲擊鄭姑娘一事,是你指使的!他判斷此事,根本不調查真相,也太一廂情願了!你說,他哪能這般對待我等!我們找他評理去!」

楚仁義一笑,正待說話,那邊天青插嘴道:「天生你別瞎猜了,看大師兄的樣子,似乎鄭前輩沒有責怪於他,你就讓大師兄自己說吧!」

天生吐了吐舌頭。

楚仁義笑著拍了天生腦袋一下,說道:「天生你啊!才真是一廂情願地做出定論,我還沒說話,你好像就知道鄭前輩會責怪我似的,這還不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

天生強辯道:「我這是經過推理得出的結論。一般人聽了那李清的話,十有仈jiu都會相信,何況鄭前輩是小瑤姑娘的爹!他自然是緊張女兒的,所謂關心則亂,他就更會相信李清之言!」

天陽這時也附和道:「對,天生說的有理。但聽大師兄語氣,似乎結果與我們想象不符,莫非鄭前輩沒有相信那些閑言碎語?」

楚仁義答道:「沒有錯,鄭前輩並未相信那些言論,他倒是信了我,很出乎意料吧!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知道我鍾意於鄭姑娘,竟然沒有反對,還表示默許!」

天生哈哈一笑,說道:「這就對了,我早說鄭前輩不是個昏庸的人。他閱歷豐富,一看我們大師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xing情溫和、武藝超群,就認定他是位難得的佳婿,因此便不反對大師兄和鄭姑娘在一起!」

天青拍了天生腦袋一下,說道:「你剛才哪是這么說的?你不是說鄭前輩會為難大師兄,而你還要找鄭前輩評理嗎?怎么變得這么快?」

天生只得說道:「三師兄,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啊!」

天青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天生和天青談笑風生,天陽卻在一旁皺眉思索。天生見狀,忙問道:「二師兄,你還在想什么,鄭前輩不是不責怪大師兄了么?」

天陽見天生問起,便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在想,看樣子鄭前輩是很疼愛鄭大小姐的。按理說,大師兄被人懷疑,他怎會不作絲毫調查,便如此信任大師兄,這樣豈不是拿鄭大小姐的未來幸福當兒戲?」

天生忙道:「二師兄你說什么啊!難道大師兄不能給小瑤姑娘幸福么?」

楚仁義接口道:「天生先不要打岔,我也曾經這般考慮過。此事發生後,有很多不利證據使我身處不白之地,鄭前輩卻連查都沒查,就選擇相信我,這確實令人費解。我們都知道他很疼愛鄭姑娘,正因如此,他便更要仔細為女兒的將來著想,又怎會輕易讓身處疑地之人,接近自己的寶貝女兒呢?雖然他說,最後要鄭姑娘同意,方可成事,但若我並非善人,他豈不是真的引狼入室?對此他該當有所防范才是啊?我也曾問及此事,問他為什么會相信我,他給我的回答就是:他幾十年來閱人無數,一眼便能辨出忠jian。我總覺得此事太過草率!」

天生又插嘴道:「那也未必,人家鄭前輩的閱歷,非我等所及,你們就不必瞎擔心了!」

楚仁義搖搖頭,說道:「正因為鄭前輩江湖閱歷豐富,又身為四海鏢局總鏢頭,平ri做事謹慎之極,非我等可比。試想,他與我們相識不久,並不是十分了解我們的xing情,怎能在短短數ri之內,就將自己掌上明珠的終身幸福交托呢?我等能想到的事,料來他必定考慮!」

天青這時說道:「也許ri前我們助他鏢局一臂之力,他心存感激,也說不定呢?還有,我們的師父與他交情非淺。就憑師父,他也可以相信我們啊!」

天陽想了想,說道:「是有這個可能!我也曾想過這幾點!」

楚仁義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又搖了搖頭,對天青說道:「憑著師父,鄭前輩是可以相信咱們,但要交托鄭姑娘的將來,卻是非要仔細求證對方人品不可,鄭前輩辦事jing明干練,不像是那種沒有交代的人。」

天陽仔細想了想,接著楚仁義的話,說道:「也許我們的考慮是多余的!你說鄭總鏢頭閱歷豐盛、做事謹慎,他既選你做未來女婿,必定早已將你細細考察一番,此時斟酌再三,自覺無可挑剔,才說與你知!你能想到的,他都做過了,甚至早已做了一些你沒想到的事!」說到這里,笑了一笑,拍著楚仁義的肩膀,道:「大師兄,你就放心的去找鄭姑娘吧!」

天生笑了笑,坐下來悠閑地說道:「我還以為大師兄你懷疑什么呢!其實這只是你當局者迷,你被李清這么一嚇,成了驚弓之鳥,對什么事情都恐懼了!我等旁觀者清,在我們看來,根本就沒什么值得懷疑的!你緊張鄭姑娘,認為鄭前輩替小瑤姑娘挑選夫婿時,應小心謹慎,才會想到之後一系列的問題。其實,哪里需要那般仔細啊!」

楚仁義也笑了笑,問道:「是么?」

天青接著向楚仁義問道:「那大師兄認為,鄭前輩應當怎樣做,才能確保鄭姑娘未來的夫婿是個好人呢?又要經過什么樣的考驗,才能允許對方向鄭姑娘表白呢?」

楚仁義道:「我想至少應該與此人相處數月,甚至一年半載,看清楚此人為人如何,再作打算。」

天陽突然似有所思,想了一會,才說道:「那大師兄你看,鄭前輩會不會是,先假意安撫你,再派人觀察你近期的行為呢?」

天生忙抱起被子擋在身前,叫道:「那我們不是整ri都要被人窺視?也許有人早就開始觀察我們了!怪不得我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有一雙賊眼在盯著我看!」

天陽瞥了天生一眼,道:「哪有這事?」

天青識趣地說道:「天生,你說的那雙賊眼是我的吧?」

天生笑了笑。

天陽笑道:「就知道瞎說!你們倆睡一張大床,又睡在一頭,天青只要翻身與你面對,自然就有一雙眼睛對著你了!」

天生笑道:「主要是他的眼睛很賊,我才有此感覺!」

天青也不生氣,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不睡在一頭就是了,你睡在床頭,我就睡床尾!」

天生又道:「那你不是要拿屁…那個…那個什么眼對著我么?如此一來,還是有一只眼睛在盯著我!」

天陽拍了天生腦袋一下,說道:「就愛瞎說,言歸正傳,不知鄭總鏢頭會不會派人觀察大師兄!」

天生插嘴道:「那我要換房間,被人窺視,多羞人啊!不知道洗澡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盯著看呢!」

楚仁義點了點頭:「這個也有可能…」

天生大聲叫道:「啊?真有這個可能啊?」說完便嘟著嘴,默念道:「洗澡也會被偷看…」

楚仁義道:「我是說鄭伯伯有觀察我的可能!為了鄭姑娘的幸福,這么做也是對的。不過我還有幾個疑點尚未解開,你們幫我思量思量!」

天陽道:「大師兄請講!」

楚仁義朝窗外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拉著幾個師弟坐在床上,慢慢道出心中的疑慮:「如果鄭前輩真的十分疼愛鄭姑娘的話,今天早晨在鄭姑娘喊救命的時候,他怎么許久都未曾現身,直到李清數落完我的『罪狀』,他才來到現場。不管昨晚外出辦事回來有多晚,今早睡得有多熟,以他的武功造詣,只要鄭姑娘一喊救命,他便能聽到,按理說他會在第一時間趕來,為何反而到的最晚呢?」

天陽點了點頭,說道:「大師兄你這么一說,我也好像覺得,鄭前輩從一開始就未現身,直到最後方才出來。」

天青思索著說道:「會不會是他今天早晨才回來,他出現的時候,正是他剛回來的時間?」

「這雖然也有可能,但卻有另外的一個問題解不開了!」楚仁義答道。

天陽問道:「什么問題呢?」

楚仁義接著說下去:「如果是剛剛回來,那他怎么知道這之前發生的事?他可是一來到現場,就直接把我領進他的房間,卻什么問題都沒問。他對現場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這不是有點說不通么?」

天生依然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樣,不在乎地說道:「他在當眾發話之前,先問一下周圍的其他人,不就全知道了?」

楚仁義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但是還有一點,那就是,鄭前輩在房間里向我問話之時,非常肯定地問我:『你既然敢於舍命救我女兒,為什么沒膽量喜歡她!』」楚仁義頓了一頓,低聲說道:「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我舍命救鄭姑娘此事,為什么鄭前輩就這么肯定,絲毫不見懷疑?就算他剛到現場,聽別人說了大概情況,也斷不至於如此認定啊!況且現場眾人,懷疑我的居多,若是向鄭前輩訴說,只怕要帶有幾分貶低之意,如此一來,救人之事,便更不可信。」

「嗯,大師兄分析得不無道理!」天陽接口道。

楚仁義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我覺得很是奇怪,便是那個偷襲鄭姑娘的黑衣人!他的武功路數,我只覺得似曾相識,但又說不出來在哪里見過。你們應該知道,我們這一路上,除了相助鏢局抗敵外,並未遭遇其他敵人,也未曾與何人動手。我們平常見到的,就只是青城派的武功,卻沒見過其他派別的招式。這個黑衣人動手的路數,我又怎么會覺得如此熟悉?」

天陽問道:「大師兄,你是懷疑這黑衣人,與ri前那批盜賊有關?」

楚仁義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么懷疑過,但又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這黑衣人為何在那我已被打倒那當口,卻手下留情、饒我一命?要知道,殺散那批強盜之人,不止是鄭前輩和四海鏢局的鏢師們,我等也曾出過一份力,即便貢獻不大,也算是和他們結下了梁子。這些人如果是來報仇的話,理應將我殺之而後快!」

天生聽完後,又插嘴說道:「大師兄,你奇怪的地方還真多,能不能一次說完?」

天青聽了楚仁義這么多疑問,在苦苦思索,無暇出聲與之討論。只聽到天陽接著問道:「大師兄先前說道,鄭前輩出現之前行蹤未明,你是否想到什么?還是懷疑鄭前輩什么?莫非鄭前輩便是那黑衣人?」

楚仁義擺了擺手道:「鄭前輩是我們師父的朋友,我自然不敢懷疑他什么。若他是黑衣人,我便放心了,那說明他此舉不過在試探於我,想知道我是否會在危難之下救助鄭姑娘。假如說他假扮敵人,之前眾疑點便都說得通,我倒盼望他就是那黑衣人!」

天陽又問:「然則,除鄭前輩是黑衣人之外,大師兄又懷疑什么呢?」

楚仁義說道:「自從鄭前輩對我訴說一事之後,我便懷疑四海鏢局里有人不利於鄭家!」

三位師弟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但素知楚仁義穩重,此番言語定有所依,便靜聞其祥。

因涉及鄭四海家中私隱,若為大肆傳揚,楚仁義似感不妥,但想到眾人皆為師弟之親,但說無妨,便道:「爾等聽完便算,不可張揚!」

眾師弟均點頭答應。

只聽楚仁義道來:「十年前,鄭姑娘的母親因病去世,鄭前輩和鄭姑娘痛不yu生…」

天生插嘴道:「因什么病去世?」

天青道:「天生別插嘴好么?你總是要搗亂!大師兄,別管他,你接著說,鄭夫人去世之後,發生了什么事?」

楚仁義對天生笑了一笑,說道:「這回天生可還真不是搗亂,他問對了,重點便在這去世的疾病上!」楚仁義頓了頓,向天陽問道:「二師弟,你最通醫理,我想請教,那鄭夫人去世時全身起滿紅斑紅點,臉se發青,口唇紫紺,喘息劇烈,心累異常,似乎上氣不接下氣。鄭家忙請名醫赴診,但眾人一番診治,毫無起效,鄭夫人發病當晚便過世了。二師弟,你說這像什么病?」

天陽道:「沒見到病人,我也說不上來,若看表象,全身起滿紅斑紅點,易誤為麻疹。但你說鄭夫人臉se發青,口唇紫紺,喘息劇烈,心累異常。種種症狀表現,看似麻疹,內里卻未必是。若患者在此,可詢問發病前經歷、病程經過、病情長短、發病時情況等,並需觀察其症狀,查看全身疹子xing狀,查看雙目、臉頰、口唇等,還要把脈了解。現在鄭夫人不在,單憑傳言,不能確診。」

楚仁義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天生搶先道:「二師兄,你說這么多,說要詢問發病前經過、病程經過,還有什么什么『經過』的,我也記不全了,總之這些話也就像放屁一樣,『經過』我們的耳邊,就悄悄溜走了,沒任何意義。還不如就說最後一句簡單明了。」

天青道:「最後一句是什么啊?」

天生道:「最後一句就是:不——能——確——診!看!多簡捷!」

天陽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繼續說道:「不知當時其他大夫怎么說?」

楚仁義道:「之後我仔細問過鄭前輩,他說當時各大夫說法不一,說風疹的也有,說中毒的也有,還有說風寒、鼠疫等等,總之不能達成一致意見。最後請蘇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陳力行來瞧了瞧,才確定為風疹!」

天陽道:「風疹症狀較輕,不似鄭夫人這般危重,極少取人xing命。若說是麻疹,還較為可信。此疾病多為小兒易得,但若是病者從未患過這般病症,成年之後,一旦風寒侵體,也未必不能得此重症。只是,據大師兄所言,種種症狀都不似風疹。不知這陳力行大夫是怎么給人看病的,這般庸醫也能稱之『蘇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這不是將他人的xing命當兒戲么?」

天生又插嘴道:「二師兄又在賣弄學問了,別人是蘇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可比你的名氣大多了!別人都說了是風疹,你還較什么勁啊?你不是說沒看到鄭夫人,便不能確診么?怎么此時又改主意了,又要給別人確診了?至少那陳力行是見過鄭夫人的!」

天陽點了點頭,道:「天生說的有道理,那陳大夫見過鄭夫人,當真是風疹也說不定。或許鄭夫人所患,並非尋常風疹,是以病狀極重!」

天生又道:「是否有可能是鄭夫人體質較弱呢?」

天陽點了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

楚仁義問道:「二師弟,鄭夫人去世,你最先考慮是什么疾病致命呢?」

天陽道:「據大師兄所說,鄭夫人種種症狀,均表明她可能因中毒而亡。師父醫書上記載,嶺南少數深層天然岩洞內,長有一種五彩斑斕的蛇草,名為巨蝮草。此草喜yin,長在深層岩洞內,終ri不見陽光,至於如何生長,師父也不得其解。巨蝮草葉片四分,葉緣鋸齒狀,葉長半寸,十分細小。其葉本無毒,但其根莖巨大,根須漫長,草葉正下方的根莖如同葫蘆倒長,莖苞之中便含有劇毒。此毒善克天下各種蛇毒,若不幸為毒蛇噬咬,及時以此草解毒,百試不爽。師父曾雲游嶺南采集此種草葯,因極為稀少,一年中,師父僅采得二十余株,研磨後,jing煉成八百余粒解毒丸,以此救人無數。但此葯有利有弊,絕非尋常解葯,以此中和蛇毒,量少則無礙,若是用量稍多,服葯者便會出現臉se發青,口唇紫紺,全身滿布紅斑紅點,便如同鄭夫人那般模樣。此葯中毒症狀隨用量增加而遞增,重者會心脈、呼吸驟停而亡。只因此葯葯xing極烈,用於人身,微量差別便如天淵。是故師父所制葯丸,每粒用量均低,雖未必能盡解蛇毒,卻可使中毒之人無礙。只需以此葯丸抵消大半毒素,並控制其毒xing,余毒便可調養自清。若非如此,患者用量略增,便有不治之憂。」

楚仁義ri常勤練武藝,醫學之道淺嘗輒止,未予深究,這巨蝮草之名,今ri首聞。話及此處,不禁一凌,疑道:「莫非鄭夫人乃中毒身亡,而所中之毒,便是這巨蝮草?說到中毒一事,當時確有大夫言及於此,只是其乃猜想而言,未訴何毒,不可深信。但病症如此相像,畢竟甚為可疑!」